《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48、王子同舟（二）

　　情深如斯。
　　竹惜几乎是拼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和热情。辗转缠绵，已不知吻了多久。她只是拼命地回应着萧景琰，拼命地，想要将自己的气息，镂刻在他的生命中。
　　萧景琰的气息越来越炽热。
　　竹惜有些脚软，她安静地靠在萧景琰的胸膛上，听见他的心跳越来越剧烈，隔着层层衣物，也可以感受到他烫人的温度。
　　忽然，萧景琰将竹惜横空抱起。竹惜隐隐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有些紧张地抱住了萧景琰的脖颈。只是她害怕，羞涩，却真的，不愿意拒绝。
　　萧景琰将她轻轻放到了床榻之上，竹惜闭上了眼睛，任由萧景琰炽热的吻，绵绵密密地落在额头，腮边，唇角，颈间。她轻轻咬住了下唇，等待着那早该发生，却不该现在发生的缠绵。
　　没有想象中的热烈，亦没有模糊预想的疼痛。萧景琰的气息似乎在渐渐远去。
　　竹惜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却看见萧景琰已经起身坐在床边，手边放着，那一壶已经渐渐变凉的清水。
　　“景琰哥哥......”竹惜支起身子，扳过萧景琰的脸。
　　“你......你不必这样......我......我愿意......”
　　竹惜垂下眼眸，腮边带了两坨胭脂般的桃红。这般青涩模样，还是萧景琰从未见过的。想竹惜从小出身将门，自己出色的同时，又有林殊那样狷狂的兄长护着，又何时因了什么事而羞涩过。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萧景琰难得地勾起一丝坏笑，纤长的手指挑起竹惜的下巴，逼迫着竹惜，让她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
　　“我说......”一阵急促的慌乱，而最终，竹惜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直视着萧景琰灿烂若星辰的眼。
　　“我说，我愿意。”
　　“傻瓜......”
　　萧景琰心下感念，将竹惜轻轻揽进了怀里。
　　“我怎么舍得，让你这般不明不白地就跟了我......”
　　“景琰哥哥，我......不在意那些.......”竹惜的眼神有些哀戚。名分吗？她又何尝不想名正言顺地站在萧景琰身边。可是，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远。远不可及。
　　“小惜，你放心。再难的路，为了你，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就去相信吧。竹惜闭上了眼睛。就去相信景琰，相信哥哥，毕竟，眼下，每个人，都在想念的人身边，不是就已经很好了吗？
　　“太晚了，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
　　萧景琰起身，似乎是想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竹惜下意识地拉住萧景琰的衣袖。府里还有两个侧妃，他不睡书房，难道.......
　　萧景琰又何尝不懂得竹惜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重新蹲坐在竹惜床边。
　　“我去睡客房啊。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不要走好不好。”竹惜仍是紧紧拉着萧景琰的衣袖，不肯放开。我多怕一睁眼，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太过思念的梦魇。
　　萧景琰嘴角弯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知道，他的小舞，依旧是他小舞，不会因时间流逝，世事回转而改变。
　　“怎么？让我留下来？你就不怕，我真的把持不住我自己？”
　　小舞，真的，不要太相信我的定力。我等你等的，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不管。”竹惜好似耍赖一般，牢牢抱住萧景琰的手臂。
　　“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走。你......你想做什么.....我......我都不怕！”
　　看着竹惜一副心虚地虚张声势，萧景琰“霍”地一个翻身，猝不及防地将竹惜放倒在了床上。竹惜立马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可口中却还是不肯服软，佯装强硬。
　　“我......我准备好了.....你......你......”
　　艳压桃花，想来，也就是眼前这般光景了吧。
　　萧景琰伸出手，轻轻拂过竹惜额前的碎发，双眼定定地望着她，仿佛世间万物也没有她的一颦一笑来的珍贵。
　　“傻瓜。好了，我不走了，就在这，陪着你，你好好睡吧。”萧景琰坐起身，侧过首将被子拉过来，悉心地替竹惜盖好。
　　竹惜睁开双眼，固执地将萧景琰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够，又执着地将自己每一根手指，都插进了萧景琰的指缝中。
　　传说，十指紧扣，便能一生相守。
　　“好了，这下我便安心了。景琰哥哥，做个好梦哦。”
　　萧景琰哭笑不得，
　　“你这个姿势，让我怎么做个好梦啊。”
　　竹惜回头，看见萧景琰的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整个身子的重量，全是靠着一条腿在支撑。
　　“对不起嘛。”说着，将自己的身子向里面挪了挪，腾出一块足以容得下一人的空地儿。
　　“你真的让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
　　竹惜咬了下嘴唇，水样的眼眸，染上了薄薄一层，艳色的云雾。转过身，将被子拉过肩膀，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小惜......？睡着了吗？”萧景琰轻唤。
　　竹惜无言。都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定红得能滴出血来。索性装睡，不再理他。
　　萧景琰无奈地笑了笑，慢慢地将被子替她拉下一些，免得她堵住口鼻，呼吸不畅。
　　“真的睡着了？”
　　竹惜是真的累了。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了。本来是因为害羞而躲避萧景琰，不想刚刚闭上眼睛，困意便铺天盖地地袭来，片刻之后，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萧景琰斜靠在床头，双眸炯炯，没有一丝睡意。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近乎绝望，近乎痴狂。久到，他已经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怎么舍得睡着......
　　似乎从他有意识那天起，除了他的母妃，他眼里的女子，便只有小舞一人，尽管他的身边，围满了仰慕他的名门闺秀，尽管，那时的小舞还那么小。
　　其实开始的开始，没有人认为，他会和林虹舞在一起。
　　他比小舞大太多了。
　　整整差了七岁。他十七岁，已经沙场扬名，而小舞，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根本不知男女之情为何物。
　　可是他就是愿意等，等她长大，等她懂事。
　　大梁子弟成亲的年岁一般较晚。可是再晚，一个皇子，十七八岁，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可是他就是不愿，不论将门虎女，名门淑媛，亦或是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祁王替他张罗了一次又一次，他愣是哪一个，也不愿。
　　“景琰，你到底在想什么？若是你有了自己的主意，你便告诉兄长，也好过我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忙。”
　　萧景琰抿了抿锋利的薄唇，朝着祁王拱手一礼，“皇长兄对不起，景琰给你添麻烦了。”
　　祁王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萧景琰从小在他身边长大，除了林殊，怕是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弟弟心思。
　　“景琰，你老实跟兄长说，你是否，对林家的小舞，另眼相看？”
　　“兄长，我......”萧景琰心下有些慌乱，其实彼时，他也说不出对小舞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想要长相厮守？似乎言之过早。可是，他的心里，就是容不下，除了小舞之外的任何女子。
　　“林家的小舞，相貌心志，自幼便比同龄女子成熟，你也不必因为年龄的事，而觉得不堪启齿。”祁王敏锐地感到萧景琰再在担心什么。
　　“兄长，我......”
　　祁王抬起手掌，打住了萧景琰的话头。
　　“只是景琰，你要想明白，你的等待，究竟值不值得？你可以等，等她长大，等她懂事。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她长大了，懂事了，心中的良人，却并非是你，到时，你便成了整个金陵城的笑柄。这一切，你可想清楚了？”祁王十分严肃的说。
　　“兄长，不管什么结果，景琰都甘之如饴。”萧景琰年轻的脸上，闪现着无比坚定的光。那光是那般耀眼，连祁王，都觉得十分夺目。
　　“便是连一个侧妃都不纳？”
　　“不纳。”
　　“好！”祁王拍案而起。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兄弟。这般重情重义，却又洒脱傲然，实在是皇家亲贵中，难得的珍品。
　　“你若下定决心如此，那兄长，一定勉力支持你。只是景琰，你可千万要想清楚，莫要负了他人，也不要为难了自己。”
　　后来的后来，小舞长大了。先是霓凰发现，小舞见到景琰的时候，白皙的脸颊会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红晕；尽管清浅，却是动人。再后来，连林殊都发现，小舞看景琰的眼神，跟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林府中也会常来常往一些同龄男子，譬如景睿，豫津，都是眉清目秀，品行出众的大好男儿。可是只有景琰，只有他，能让一向疏朗的小舞，突然带上了女儿家的柔情和旖旎。
　　十三岁那年，太皇太后破例提前给景琰和小舞赐婚。一切都是那么顺畅，景琰的痴守也没有白费，似乎只要平平淡淡地等到小舞十五岁，他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可惜，一别，又是十年。
　　“景琰哥哥......”
　　夜深人静，小舞的声音似乎显得格外清楚。
　　“小舞......？”萧景琰试探着叫道。
　　原来只是呓语。
　　“景琰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看着小舞秀眉皱起，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被角，而另一只拉着萧景琰的手则更加用力。似乎只有用力抓住眼前的一切，才能稍稍纾解她的不安。
　　“景琰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