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30、天字十三杀（三）

　　“你若不是夏冬的兄长，我便接着隐和，直接一刀劈死你。”蔺晨嫌弃地接住重伤的夏秋，把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药瓶，倒出几个暗红色的小丸塞进他的嘴里。
　　“苏先生呢。”
　　柳生隐和见蔺晨一人孤身而来，皱了皱眉头。
　　“我翻遍了整个悬镜司府衙，并没有见到长苏的身影，可能我们晚来一步，夏江已经带着他进了宫。”
　　说话间，府衙中剩下的守卫和掌镜使渐渐将竹惜三人所在的小院包围。可是由于刚刚柳生隐和痛下杀手，一个小小的院子，飘散出浓浓的血腥之气，三米开外，便如置身修罗屠场一般。
　　“看来，这里倒是养了许多不怕死的人。”柳生隐和冷傲地一笑，仿佛这些人命在他眼中与脚下蝼蚁并无二致。
　　蔺晨亦是一脸轻蔑。一个纵身，轻盈地跃上房顶，将整个场景收在眼底。
　　甫一冲进这边的院子，看到惨不忍睹地炼狱场景，心中便觉不好；后来看见竹惜发饰散乱，身上披着柳生隐和的外衣，便已心知发生了什么事。蔺晨使尽全力攥了攥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若不是梅长苏下落未明，此刻倒是真的想不顾一切地与柳生隐和一起冲出去，用鲜血洗刷竹惜蒙受的耻辱。
　　蔺晨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久，方才开口道，“悬镜司众人听着，今日尔等本该全部受死，念年少无知，受夏江蛊惑，想活命者闪开通道，如若不然，力杀不赦！”
　　蔺晨内功走淳厚清亮一路，平日里身姿飘逸，恍若谪仙，实则后劲十足，深厚难测。此刻站在高处，白衣如雪，青丝飞扬；声音低沉浑厚，又用内力加以发大，仿佛天界神砥降临凡间，训诫世人。蜂拥而来的悬镜司众人，一时间，竟全部为他风姿所折服，皆目瞪口呆，不知所言。
　　待缓过神来，各掌镜使面面相觑。其实夏江选人十分严格，悬镜司内诸人，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刚刚柳生隐和与蔺晨，仅凭两人，便直杀府衙内堂，连夏秋也重伤无医，遑论各少掌使陈尸无数。此刻无人指挥，群龙无首。几个年资尚长的掌镜使凑在一起一番讨论，最终决定案并不定，待想办法禀报夏江再做决定。
　　一条通路闪开，柳生隐和背起竹惜，三纵五跃，出了悬镜司府衙。偏门处，言豫津牵着一辆钢骨锃亮的马车，翘首等待。
　　“终于出来了，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咦，苏兄呢？小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蔺晨和柳生隐和同时皱了皱眉，别过头去；言豫津一瞬间的愣忡，却也马上想到了可怕的事。
　　“呃......我们......”
　　“没什么。”竹惜若无其事地将头发整理好，走到马车附近。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计划是什么，但是现在，言公子，请你带去纪王府，请我义父出面，带我进宫面圣。”

　　武英殿上，气氛一片压抑的沉寂。
　　梁帝萧衍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高台下的三个人，萧景琰，夏江，梅长苏。景琰倒是如往常一样，一身不屈到有些执拗的傲骨；夏江则是一脸忠诚，甚至显得有些谄媚。至于边上这个白衣青年......梁帝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一介江湖布衣，进京方才不到两年，朝中的局势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江刚刚据理力争，称梅长苏是祁王旧人，日前卫峥被劫一案就是他与景琰共同所为。照常理讲，夏江的话，梁帝是从来都深信不疑的，只是不知为何，近日夏江与誉王越走越近，后宫里皇后也是频频向静妃发难，很难说，这一切与夺嫡无关。可是景琰，也确实有劫持卫峥的充足动机......而夏江，却也有夏冬的证词......
　　“陛下......”
　　梁帝此刻十分头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有人打扰，自是惹他极为不快。
　　“怎么了？”
　　高湛小心翼翼地回说，“回陛下，纪王有事请见。”
　　“嗯？”梁帝有些吃惊，“他来做什么？”
　　“这个......”高湛有些不安地瞥了瞥夏江，轻声说，“王爷不光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竹惜姑娘......哦，不是，是县主，还有言公子，一起来的。”
　　“啊？他们几个怎么会搅在一起？”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算了算了，让他们进来吧。”梁帝挥了挥手，不管他们要说的是什么事，就当是缓口气也好。
　　“夏江！夏江是不是在这里！”
　　纪王爷人还未到，充满怒意的声音便率先飘进了大殿中。梁帝心中有些疑惑，他这个弟弟，平日里脾气最是和善，什么事能让他这般恼怒？
　　“你乱嚷嚷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还当着小辈的面呢。”
　　“这......这......皇兄，你可要为臣弟做主，简直......简直是气死我......”纪王爷气得须发皆立，满面涨红，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豫津，这是怎么了？”梁帝问道。
　　言豫津神色凝重，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江，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过后，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梅长苏和萧景琰，仿佛有什么事难下决断。
　　“豫津？朕在问你话。”
　　“回陛下。”言豫津眼神犹疑，但最终还是决定说明实情。
　　“回陛下，臣今日早上奉父亲之命，去集市买糕点，不想碰到江左盟中的两位老相识。他们跟我说，昨天悬镜司的掌镜使，夏春大人，强闯苏宅带走了竹惜姑娘。经他们描述，夏春大人似乎态度不是很友好。我本与竹惜姑娘和夏春大人都有交情，要是有什么误会，能马上解开也好，就跟着两位少侠去了悬镜司。可不想刚到悬镜司门口，就听说夏首尊对竹惜姑娘施了严刑，那两位少侠一时心急，就冲了进去。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带着竹惜姑娘出来时，我就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梁帝问道。
　　“听说......”言豫津的声音忽然低下去，音量接近耳语。
　　“听说......夏首尊似要......似要逼迫竹惜姑娘做什么伪证，姑娘不肯，他便......便.....派人，想......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