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天字十三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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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天字十三杀（一）
“竹惜姑娘，怎么样，已经一天一夜了，你还没有什么话，想对本座说吗？”
竹惜强撑住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夏江这张老谋深算的脸，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寒。
当年毁身之恨，自是永生难忘，只不过......竹惜不知夏江给她吃的是什么药，效力竟然如此长久。自她入悬镜司一来，已是一天一夜，那药力慢慢渗透，一点一点剥去她全身的力气，到了现在，莫说提起兵器与夏江寻仇，便是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恐怕也是不能了。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其他的，也罢，不过......”夏江慢慢走到竹惜身边，俯下身子，凑到竹惜的耳边，轻声说，“我是很纳闷，江左盟的竹公子，女中豪杰，江湖上赫赫有名，便是军中与你共过事的人，称赞你果断，称赞你聪颖，可唯独没有人说你是个义薄云天的豪侠。你们的训条，不就是盟中利益大于一切，迫不得已的时候，哪怕牺牲宗主的性命，也要保证江左盟照常运转下去。可是为什么，”夏江狞笑着，嘶哑着声音说，“我只不过是让你看了一眼梅长苏，稍稍暗示了一下，只要你不听话，我就会要了他的命，你就乖乖吞下我递到你嘴边的毒药？其实你只要仔细想想，就应该明白，我是不敢随随便便就杀了他的。”
竹惜厌恶地别过头去，夏江反手，抓住竹惜的下巴，用力地扭过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正视他。
“除非，是你关心则乱。不过话说回来，又有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数次死里逃生的人，丧失理智的关心呢？竹公子，不，或许，叫你林小姐，更为恰当。”
夏江的脸近在咫尺，那已然有些发黑的嘴唇一开一合，鲜红的舌头仿佛毒蛇的信子，吞吐之间，嘶嘶作响，想要喷出最致命的毒液。
“夏首尊，其实，我是，或者不是林虹舞，对陛下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当年，陛下并没有赐林小姐死罪；让莅阳公主照料她衣食起居，也说明陛下想要善待这个父母亲族惨死的孤女。反倒是你，夏大人，您对一个孤女施以极刑，就算当时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一马，如今旧账翻出，朝中不乏耿直之辈，一旦他们上书历陈你的残忍行径，你觉得，陛下还会对你坐视不理吗？陛下老了，悬镜司的作用，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咱们这位陛下，最看重的，就是他的权威，他的名声，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悬镜司首尊，任由天下悠悠之口对他议论？恐怕最后，弃车保帅，是他最可能的选择。”
夏江的瞳孔因为紧张而逐渐收紧，没错，当年的萧衍，对于林家谋逆之事本就存了五分疑心，只不过碍于祁王声势日盛，光芒有逐渐盖过他这个皇帝的迹象，不得已，才在情况不明晰的情况下，将林氏一族连根斩去。可究其根本，萧衍对林氏还是有着很深的情分，若不然，他不会将静妃留在宫中恩养多年，亦不会让莅阳照顾当时还未成年的林虹舞。当年的一切，皆是因着情势，得过且过，如今若是旧案重提，或许祁王林燮依旧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可是林虹舞一节，却是他彰显仁慈的契机。更何况，恐怕萧衍当年如铁的心志早已随着年岁渐长而动摇，对于林氏与祁王的歉意也是翻出了水面，若不然，他不会如此宠爱静妃，也不会任由静妃在宫中私祭林乐瑶。
“夏大人，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无非是，苏先生是祁王旧人，靖王殿下与林氏仍有勾结。不过恕我直言，我不会按照你的意思说半句话，苏先生，也不会无中生有，乱泼脏水。而且，”竹惜眸中寒光闪过，“我现在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是纪王殿下的义女，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皆可算是大不敬之行。轻则，遭人弹劾，官职不保，重则，可就是形同谋逆了。”
夏江眉头轻颤，是了，最近因着梁帝的信任流逝，他有些乱了阵脚，只想着从梅长苏和竹惜处打开扳倒萧景琰的突破口，可是未曾想到这一举动的欠妥之处。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夏江忽然手劲加重，仿佛想要把竹惜的下巴捏碎一般，恶狠狠地说道，“哼哼，就算你说的都对。不过，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我已经给梅长苏服了乌金丸。在大殿之上，若是他贪生怕死，随了我的心愿，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然，我便暗中催动，立时立刻，让他暴死大殿，到头来，按个畏罪自尽的名头在他身上，纵然不能治靖王什么罪，可是有疑心，就够了......”
“你！”乌金丸乃天下至毒，且是悬镜司秘药，连琅琊阁都没有确切的医治手段和解药。
“你真卑鄙！”
“刷拉”一下，趁着竹惜不备，夏江动作利落地扯掉竹惜的衣裳，后背的伤疤，毫无遗漏地呈现在夏江眼前。
夏江的眼睛忽然充满了血色，看着有几分杀戮的癫狂，竹惜不禁有些胆寒，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却被夏江一把抓住。
“没错，”夏江的眼神像是海盗见到了宝藏，竟然闪闪发光，“没错，这些伤疤......一点都没错，我都记得......每一个是怎么来的......你就是林虹舞......”
竹惜顿觉一身的血液冲向大脑。刚刚还能强迫自己忍耐夏江的嘴脸，可现在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横空一掌，似乎使尽了全身气力，可却被夏江轻而易举地接住。
“林小姐，你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夏江轻轻飘飘地将竹惜的手臂放下，丝毫不怕她再次发动进攻。
“不过，你刚刚说的对，就算证实了你的身份，也无法证明梅长苏到底是谁，说不定我还会引火烧身。不过......”
夏江转过头来，眼中的恶意，已不像是一个凡人所能产生的。
“严刑拷打，刀斧逼身，恐怕都不能动摇梅长苏与萧景琰的心志，不过......若是最亲最爱的人，受到不可挽回的创伤，那他们，会不会发狂？”
“夏江......你......”
竹惜不知夏江会用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什么方法才会让梅长苏和萧景琰发狂？可是她知道，这是夏江，什么卑鄙龌龊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亡命之徒。
“竹公子，”夏江猛地点了竹惜身上的几处大穴，令原本就手脚无力的她，更是丝毫动弹不得。他轻轻摘下竹惜的面具，目不转睛地像饿狼一样地盯着她看。
“林小姐......纵使是毁了容，你也还是一样的美，怪不得萧景琰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你......”
夏江从身上撕下一条布条，轻轻缠上了竹惜的双眼。
“这么美的女子，哪怕只拥有一瞬间，也是世上所有男子的梦想了吧......”
夏江似乎走出了房间，就再也有进来。
竹惜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片刻后，只听见，一个年轻人的脚步越走越近......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天字十三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