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黄雀在后（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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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黄雀在后（八）
一连三日的大雪天，却恰好在萧景琰册封这日放了晴。这一日，天朗气清，梁帝从静妃的宫中起身，觉得全身筋骨从未有过的畅快。
“陛下，晨起天凉，纵使这宫室中暖和，也还是要注意防寒。”静妃体贴地给萧衍披上了丝绵披风。萧衍回首，但见静妃清秀的眉眼，依旧如常般温和柔顺。
“今日是景琰册封五珠亲王的好日子，朕心里高兴，怎么，你这个当母亲的，却一点不替儿子开心吗？”
静妃笑笑，“都是陛下的恩典，臣妾没什么高不高兴之说，只要陛下高兴，那臣妾便高兴。”
“哦？你倒是真的还是这与世无争的性子。”见惯了越妃的撒娇撒痴，梁帝如今却愈发觉得静妃的温柔更让自己舒心。
“陛下，靖王殿下来给您和静妃娘娘请安了。”高湛一脸喜气，进来通传。
“景琰倒是孝顺，这么早就来了。也罢，你带他去偏殿候着，等下，朕和静妃一同过去用早膳。”
“是，奴才领旨，这就先一步，跟靖王殿下讨个彩头去了。”高湛笑着退出了内殿。
“这个老东西，惯会卖乖。”萧衍笑骂一句，“不过说到讨彩，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说来，景琰如今也已是亲王，长居京中，身边连个照顾饮食起居的人都没有，也着实不太像话啊......”
“陛下，”静妃突然出声打断梁帝的话，“景琰的这点小事，用不着您费心，再说，他府中不是有两个侧妃打理家事吗？”
“那两个侧妃是朕当年硬塞给他的，他心中不满，朕又岂会不明白。”说着话，萧衍突然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瞅了静妃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若是硬要给他指婚，或许他还是那副牛脾气不愿意，朕的好心倒是办了坏事，朕年纪大了，也懒得跟他较劲生气。只不过，朕最近听身边的人说，他跟他身边的那个竹公子，似乎......”
“似乎什么？”静妃问道。
“恩？”梁帝挑起一边的眉毛，有些诧异，“怎么，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静妃垂下眼睑，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景琰倒是常常在臣妾面前夸赞竹公子聪慧，可每每臣妾想要多问几句，他就老是岔开话题。陛下您也知道，这个孩子一向不善言辞，面子也薄，所以臣妾也就没有深问。索性这些年他也一个人过惯了，臣妾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难道你就不急着抱孙子吗？”梁帝打趣道。
“儿女缘分，都是天定的，急也是急不来的。”静妃微笑着回到。
“哎......”梁帝拉过静妃的手，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当初不管是皇后还是越妃，见到权贵重臣家有适龄的女子，便挤破头千方百计地想抢到自家手里，说是什么想着给梁帝多多添些孙辈，一家人可享天伦之乐，其实萧衍心里都明白，那不过是她们拉拢人脉的手段。现下萧景琰新封亲王，又没有正妃，静妃若在此时开口求亲，一点也不过分，可她偏偏还是那一副顺其自然的模样，没有一分一毫争权夺势的野心。正是这一份深宫之中不可多见的平和，令梁帝愈发觉得亏欠他们母子。
“不过，竹公子乃是一介江湖女子，若真的想要许给景琰，即使作妾室，她的身份仍有不妥之处......”
“陛下，恕臣妾多一句嘴，若是景琰真的对那竹公子有意，恐怕，是不会愿意她作妾室的。”静妃似乎对于萧景琰的执拗性子也有些无奈。
“哦？”梁帝颇为玩味，“那你怎么想？”
“臣妾只愿陛下和景琰安好。若是陛下觉得这门婚事可行，那就但请赐予景琰恩典，若是陛下觉得有违皇家体统，那臣妾和景琰，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静妃，其余皇子的妻室，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你就真的甘愿景琰与这江湖女子携手一生？”
静妃又何尝不懂梁帝言下之意。
“陛下，臣妾这一世的心愿，不过是景琰能时时留在京中，常常能够相见团聚，别的，再无他想。”
“哎，好吧，”梁帝拍了拍静妃的手，“朕......会为你们打算周全的。”
武英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于两侧，队伍的最前方依旧是皇子领头。
“哎，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想当年太子和誉王，意气风发，是何等的风光神气，靖王当时只能默默地跟在宁王身后，丝毫不起眼，可是现在......”
“嘘，你小声点吧，靖王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虽还只是五珠亲王，可我瞅着，誉王的恩宠恐怕要日渐稀薄了。”
零星的议论声飘进了誉王的耳朵。他暗自攥紧了拳头，就算是别人不说，他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梁帝对自己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这是从前与太子斗时，从未发生过的情形。细细想来，这种转变就是与滇阳侯起冲突之后突然而来，可是，誉王百思不得其解，滇阳侯之事，自己行事确实有些急躁，可终究想不通哪里触了梁帝的逆鳞，让他这般与自己生分。
“陛下驾到。”
出乎意料的，梁帝竟然携了静妃一同前来。二人携手而行，高高立于御座之前。静妃一身银白服制，唯有领口处点缀的几丝金线显示出皇家威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静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梁帝携静妃前来，并没有引起文武百官多大的骚动，毕竟今天不是普通的朝会，而是萧景琰的册封礼；令大家有些诧异的是，静妃无宠，久居深宫多年，又出身畏寒，竟没有一丝畏缩的窘态，反而落落大方，端庄娴静；不甚华贵的衣饰，愈发衬得她温和端容，大有母仪天下的典范。
“今日，是景琰册封五珠亲王的好日子，朕思来想去，觉得一件喜事太过单薄，不如再多添一些福气。”
“但凭陛下做主。”
“恩......靖王这些年在军中历练，而他手下的不少将领也都立下了功劳，因着事情太多，朕也始终没有好好嘉奖。朕记得，有个叫列战英的中郎将，年轻有为，战功赫赫，不过也是因着太过年轻，不宜封赏过高。就......在原有军职的基础上，许他在兵部学习行走，封他个兵部侍中吧。还有，那个竹公子，虽是江湖门派出身，朕也不能忽视她的贡献，不过说到底，怎么也都是个女子。这样，朕就先封她为县主，若是以后她再有什么功劳，再慢慢封赏，景琰，你觉得如何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黄雀在后（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