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雨浣清华》凌灵灵灵灵灵灵

9、第八章

　　清华虽不知祖辈的恩爱情仇，但老夫人在提到老太爷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想来原因也不甚难猜，便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夫人怀里，等着她回神。
　　直到老夫人喝了口茶，深深地吐了口气，才将笑容重新挂上嘴角：“来，我们清姐儿再看看些别的，一会儿都让夏姑给你带回去把玩。”一手拿起小几上放着的那个金项圈雕莲花蝙蝠粉玉璎珞在清华的小细脖子那比了比，项圈都可以勉强圈住小肩膀了。老夫人心里一叹，清姐儿着实消瘦了些，可转念又想，现如今总算病好了，又有精神头儿，可得养胖点，多长点肉。
　　夏姑听了这话，立马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的这些宝贝贵重非凡，可小姐年级还小，力气弱又没个长性，摔了不值当，也容易伤着，到时候还惹您心疼。不妨等小姐大些，您再看着赏给小姐，带着也好看。”
　　老夫人不许：“我自个儿的嫡亲孙女，我还赏不得了？再说了，我们清姐儿好不容易看得上祖母的东西，再宝贝，我都舍得给她耍着玩！她小小一个人儿，能有多大力气能摔坏这些硬石头！你们平时看顾好了，自然不会让清姐儿伤着。”又转头看着谢嬷嬷道：“这项圈给清姐儿太大，你亲自拿去城中的如意楼改改，杭州城内也就他们家的东西还合我心意了。”
　　谢嬷嬷应是。夏姑见老夫人主意已定，也只能遵命，暗自思考着该怎么安置这些贵重的“玩具”。
　　好不容易等老夫人献宝结束，清华总算能挪动身子了。其实她老早就坐不住了，就想下地活动活动。此时她的身上已经被装饰得满满当当了：手腕上系着长命缕，腰带上挂着五彩蝙蝠络子，就连头顶上的两个包子上，都被老夫人找来两个小银铃铛缠住了，脖子上倒是暂缺，不过那是因为项圈要拿去改。
　　清华轻轻地扯了扯老夫人的广袖，用一双黑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老夫人的眼，撒娇道：“祖母，玩！”
　　“哎哟，清姐儿找祖母一起玩儿啊！好啊，咱们就在厅里玩好不好啊？里面凉快，外面太阳烈。”老夫人笑得慈爱，边说边把清华放在了地上。
　　清华转头，透过门口的纱帘看了看，艳阳高照，但由于时间还早，并不太热，阳光也不算灼人，便动了往外跑的心思。
　　就在这时，门帘动了，一只淡黄底绣雏菊的布鞋带进了幽菊，她停在门边，对老夫人一委身，“老夫人吩咐的乳鸽黄金粥炖的时间久了些，这才耽误老夫人和小姐的早膳，老夫人恕罪。现在让奴婢们进来摆早膳可好？”
　　老夫人点头：“无妨，也是我临时让厨房给小姐做的粥，自是慢些的。”幽菊转身接过外面的酱红漆木双层食盒，轻快地走到边厅里的八仙桌前，幽竹紧随其后，手中也提着一个同样的食盒。
　　老夫人由幽梅服侍着穿上脚踏上丝履，幽兰正想上前搀扶，老夫人却摆摆手，从地上抱起了清华，从容地往边厅走，留仙裙曳地，铺开了好似绛紫色的祥云围绕在老夫人脚下，一步一摇，体态风流却不让人觉得轻浮，有一股淡淡的慵懒之感，却又仿佛对世俗的不在意，飘飘欲仙，让清华想到了昨晚奶娘讲的故事里的广寒宫仙子一般。
　　等一行人到了桌前的圆凳前坐下，幽菊幽竹已摆好饭，提着食盒退了出去。三个清淡的小菜，凉三色，蒜蓉菠菜，滑鱼鸡菇，配上虾仁豆腐羹，圆桌稍远的地方放着一细白瓷汤盅，想来就是老夫人特意给清华准备的乳鸽黄金粥。
　　菜色清爽也透着细致，隐隐还飘着一个鲫鱼炖汤特有的香味，色香聚全，味道怎样么，清华也想尝尝，肚子还不争气地配合着响了一声。这让清华有点窘迫，还好，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随意点也不怕。这不，老夫人听到了，都哈哈笑了出来，“我家乖孙儿饿了，来来，今天祖母喂你饭饭吃！”
　　“老夫人，还是让奴婢来喂小姐吧，这本是奴婢的本分。”夏姑尊敬地说道。
　　谢嬷嬷也劝道：“是啊，今儿个早膳本来就比平日里来得晚些，您啊，一会儿又该胃里难受了。”语气里透露出的是真切的关心。
　　老夫人坚持，“今儿难得，我就想喂清姐儿吃饭！我还没老呢，动得了。怎么，你们担心我还照顾不好清姐儿不成？”话音还没落下，就抱着清华已经坐稳了。
　　夏姑惶恐，立马回：“奴婢不敢！”谢嬷嬷也笑着答不敢，还顺手走过去拿了黄金粥递到老夫人面前，打开了盅盖。
　　老夫人并不是真跟她们计较，拿着清华专用的小银汤匙轻轻在粥里搅了几圈，见热气稍散，不至于烫嘴了，才盛了半匙粥出来，又放到嘴前吹了几下，近处试了试温度，这才喂给清华吃。
　　其实在谢嬷嬷打开盅盖的时候，清华就盯着自己的主食看了，所谓的黄金粥就是小米粥，但是说好的乳鸽呢？老夫人搅了几圈，清华都没看见半丝乳鸽的影子。粥入口，小米香糯，还有着别的什么细小的东西掺杂其中，带着一股肉香，乳鸽！
　　原来这乳鸽黄金粥是把乳鸽文火炖烂，直至骨肉分离，再挑出骨头，去皮，捣碎嫩肉，加入精品小米，炖至米肉融为一体，难以分离，最后加入少许盐调味，肉粥鲜美，入口即化。
　　清华闻到香味就食指大动，也不盯着桌上的菜了，一心一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汤匙，张大嘴一口包住整个勺子，卷入所有食物，一口吞下，接着就眼睛放光地看着老夫人，等着第二口。
　　老夫人见清华喜欢，更是喜上眉梢，心想以后更要好好准备些好的吃食给这孩子，手上喂得不亦乐乎，银汤匙来回忙碌，没一会儿就汤盅就见了底。老夫人这才把清华交给夏姑，自己随便用了两口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