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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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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这一天,日内瓦没有阳光。
雨下得倒是绵密粘人。
从落地窗看出去,城市笼罩着灰色的一层纱,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安静。
我推开厚厚一叠文件,不再耐下性子去琢磨事件中间的漏洞或关键。
长时间下去,几年后会真变成一个老太的,才不要形容枯槁青春尽逝。
弹出笔记本光驱,放进唱片。
经常性就一遍一遍重复那首歌,任怎样也听不厌倦。
「再不期待再不爱再不想念再不见」
她们都如此想当然,但我准备给以惊喜,奇迹随后出现,仿佛上帝再次创造世界万千。
拎起话筒,我拨下了一连串熟烂于心的号码。
这么多年。
和工藤一起变小后的第7年,在围剿组织的决定性行动中因为官方的疏忽,主要的高层人员落逃几位,其中包括Gin。
第8年,我和他离开东京隐姓埋名地生活在日内瓦。
如此,10年一晃如流水穿沙。
「走过熟悉错过了他的十字路口」
时间深浅,不动声色。
雨一直下到夜里面去。
没有渐小,亦没有更大。
夜是适合静静喧嚣的断点。
“工藤,我在正门口等你。”我挂断电话,转身向车库走去。
在正门口等他,后视镜中看到模糊的身影远远地过来。
车里电台女主持正介绍今晚的演唱会嘉宾,我关了广播,放进那张CD。
「他的姿态 清楚地徘徊 恍惚就想念微笑的神采」
你还想他吗?
兰…
* * *
吃晚餐时,工藤没有问起我的目的。所以很顺利地,我把他带到了演唱会现场。
一个音痴,曾经的推理狂,现在的著名律师。从来不对娱乐新闻感兴趣,很好。
直到进入狩猎范围,他才对大幅广告上的名字起反应。
“宫野志保!你想干什么?”他仿佛怀有怒气,对着我大叫,愤怒时他才会指名道姓地叫我从前的名字。
“何必介意,我只是想来看场演出。”我不与他一般见识,从来不会。
“那为什么带我一起来?”
“因为我来看演出,你来见故人。”我看着他不满的脸,说,“我只是好心将你顺路捎来。”
“我不想见。”他顶着铁青面色,语气坚决。
我笑起来,随后摇下了车窗。
“工藤,我知道你会这样。所以已经事先约好毛利。看到没有,她正在前20米的大门边上。”
我指着大门的方向,工藤的脸色转瞬苍白。
“灰原,你何必要逼我如此?”语气颤颤,让人不由得动容。
我扭过头不再看他那对晶亮似有情绪流露的眼眸。
是我不敢看。
“告诉你一个真相,工藤。”我静静地说,“请你听仔细。”
“……”
“9年前我告诉你aptx4869解药不可制得,那是故意骗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现在为时不晚,如果我给你解药,你就可以恢复成工藤新一,回到毛利兰的身边。怎么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拼命抓住我的肩膀逼我正视他,宛如当年7岁的样子,还有神情动作。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单纯作恶习惯了。”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悲伤的表情。
我的大侦探,为什么你总是不能明白?
当年围剿后剩下的党羽正亡命天涯。你真以为这个组织的人会安心看一场大团圆么?
一直到见了Gin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向你借了后面的3年只是怕一手导演的戏未完成就处处荒凉呢。
我承认我宁愿一直留着你,宁愿你和她在彼岸无法泅渡。
“变回原样后也不要用回原先的名字,知道吗?”
“……”
“这是给你的解药。”
“……”
“两张演唱会门票,你和毛利兰两个的。最前排,她要上台也很方便的。”
我看着他慢慢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走向那个身影,我笑了。
哪怕是笑中带泪,也仍然不能掩了那一抹弯曲的弧度。
「以为可以转过身不再回头以为可能不记得他的停留」
女声悠扬,伴随了外面沙沙的雨声。
我猛地发动引擎,逃也似地离开这个现场。
当年绝望由我而起,如今我把梦想尽数归还。给你,你们。
生于焉,由是止于焉。
从前总想不到,这么一双染透鲜血的双手,总有一天也要为他人创造幸福。
我含笑地想,带泪地笑。在雨夜中驾车飞驰。
* * *
灰原哀8岁,遇见了被自己研制开发的aptx4869毒害退化成7岁幼童的工藤新一。
15岁,灰原哀原属的黑暗组织被剿灭。
16岁,与工藤新一离开东京定居日内瓦。
17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约翰内斯堡。
18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爱丁堡。
20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多伦多。
22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雅典。
23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伊斯坦布尔。
24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米兰。
25岁,与工藤新一一起去过艾森。
25岁,离开。
我留下一个包裹给工藤,因为有些事情,由时间用哑语说出来,或者做些暗示。
我不想不明不白。
包裹里有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的明信片。7张,另有一张空白卡片,一张画了一个黑点。
一张多佛尔海峡的卡片,由法国的角度拍摄英国方向。
留言稀少:day and night…
time goes by…
one letter while plus my name, there’re three destinations.
只要他肯猜,谜底很简单。
提着行李在机场换登机牌时,我打了个电话给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正式提出辞职。
“I’m leaving Geneva now. And I feel obliged to tell you that I don’t want to work here any longer.”
负责人先是莫名其妙而后极力挽留最后气急败坏。
他叫嚷着要我付破坏合同的违约金,不然法庭相见。
我对着话筒冷笑不已,“Mr. Edogawa may pay it with great willingness.”
为他留下最后一个陷阱,给他设下最后一个圈套。
让他再气急败坏一次,想起来也让人好欣慰。
从今往后,我若要回忆。
当把从一个女人在见了那个男人的第一天就骗倒了他开始,再到那个女人离开男人的最后一天又骗倒了他作为结束。
从头到尾,狠下心肠,旁若无人,骗他到底。
写成小说一定会很赚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