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一．
叶子宁正在削苹果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一激动，刀子划破了手。
来不及止血贴创可贴，几乎是雀跃着拿起电话，语气里满满的全部都是惊喜，“喂？”
那边一个温润低沉的男声传来，“叶子，我很想你。”
叶子宁笑了，正准备叫出他的名字说我也想你的时候······
“咣当”一声，是手机掉下床的声音。
叶子宁无比愤怒地睁开眼，夜色漆黑一片。
室友这周末都不在，所以手机掉下去也没有扰民，只是！
这已经本月她第三次做这样的梦了，梦的内容完全一样。可气的是！最关键的时候，就是在她要叫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不是闹钟响了，就是室友喊她起床，不然就是今天这样，手机掉了。反正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她从梦里醒来，永远留一个悬念，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现实。
叶子宁窝了一肚子火，愤怒地在床上扑腾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在十八九岁这个年纪梦到了男生，还不止梦到一次，难不成是那啥，想谈恋爱了？
在没有人能看得到的夜色中，叶子宁抿了抿嘴，飞快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叶子宁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在大学谈一场恋爱的可能性，然后无数次得出结论，微乎其微。
首先，没人追她。其次，叶子宁读的这个英语专业到底还是“阴盛阳衰”的专业，就算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男生比女生多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大环境下也没多大用处，每天接触的还不就是班里那几个少得可怜的男生。再加上，他们这届的学霸博士生导员义正言辞地推掉了几个系和她们系联谊的请求，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说实话，就叶子宁这个性格，就算有联谊估计她也懒得去，就算去了估计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至于让叶子宁主动追一个男生这件事。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干过，而且还干过不止一次，可是除了有一次“短暂成功”了之外，其他的都相当惨烈，劳心劳力最后还伤心，一不小心还会把原本算得上朋友的人弄成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就连那一次仅有的“短暂的成功”，结局也不那么愉快。所以叶子宁实在是不想再去主动干这种事情，一来是懒，二来是，不敢，她怂。
叶子宁也就谈恋爱这个问题和叶妈进行过一番讨论，叶妈给出的结论是，不用急，最好等大三再开始。
叶子宁，“为啥？”
叶妈摸着下巴看着她笑，“你看啊，如果你现在谈恋爱，谈到半中间分手，那叫浪费感情。奔着结婚去，你算算，你现在差不多十九，结婚差不多二十五，你谈个恋爱谈六七年，嗯，时间有点儿长，谈恋爱都谈的没激情了，以后过日子。”一边说一边摇头，“啧啧啧。”
叶子宁弱弱地举手提问，“妈啊，你是不是嫌弃我爸了。”
叶妈一巴掌拍她头上，“好心给你提意见，居然不识好人心。去去去，别打扰我备课，一边儿玩儿去。”
至于叶爸，叶子宁倒是没和他聊过这个问题。不过看叶爸的态度，虽说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叶子宁一直觉得，她爸就是那种希望她上学的时候认真努力不分心好好学习然后到了年纪就能变出一个学习好人品好性格好能力强的适龄男青年结婚的人。叶妈常说他“老古董”，叶子宁倒是觉得，如果叶爸真有这么天真的想法，那真是比她还小公举少女心。
第二天是周六，叶子宁要早起去老校区礼堂的一个会场里当礼仪小姐。
七点多打着哈欠爬起来，费劲地套上那套常年挂在柜子里没什么机会穿的小西装，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叶子宁发现，好像比刚买上的时候，又紧了一点儿。
当时在某宝上买的时候看着模特穿的特别好看，所以一咬牙一狠心就买了。回来以后发现，衣服的质量倒是不错，可是穿上的效果······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别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不是看在今天站一天能收获一百元大洋的份上，叶子宁是不会穿着这套衣服出去丢人的。
瞎想了半天，一看表不早了，拎起书包就冲出了宿舍门。
叶子宁他们学校分新旧校区，大一大二的学生都在地理位置相对偏僻的“郊区”，大三大四的学生和研究生在位于市区的老校区，两个校区之间有校车往来。学校这么安排的目的很简单，大一大二正是青春年少朝气蓬勃的时候，最好的时候用来干嘛？当然是学习！叶子宁记得当时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开什么专业分析会，他们专业有一个男教授扶着眼镜上讲台讲话，年纪目测五十多，开口先声情并茂地介绍了自己丰富而刻苦的大学生活和学习英语的经验，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们啊，学校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给你们营造一个安静良好的学习氛围啊。你们可别辜负了学校的期待。周末也别想着进城玩儿啊什么的，就好好待在图书馆看看书学学习，啊。”
这番话说完，叶子宁看到好多同学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上个学期，也就是大一上学期，还真的贯彻落实了这位教授周末不进城的原则。当然，她没在图书馆看书学习，一般都在宿舍裹着被子刷剧看小说。不进城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交通费太贵，尤其是从他们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随便去哪儿一趟地铁单程票价都得六七块钱。第二，她懒。且不说票价，关键是去哪儿都得俩小时及以上，还没座位。叶子宁出去过两三趟，每次回来都直接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第三，冬天太冷，出去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就乖乖待着，挺好的。
不过期末考试完她倒是玩儿了好几天才打包收拾行李回家，并且在这几天中充分体会到了到处“浪”的乐趣，下定决心新学期开始以后再怎么也得两周出去一趟，春暖花开怎么着也不能窝在乡下发霉。
上周去看了电影逛了街，这周去当礼仪小姐，下周干什么好呢？
正想着，校车来了。
叶子宁卡着点儿来的，排在队尾，上车的时候就剩下一个座位了。叶子宁看了看座位旁边的人，一个头瞬间两个大。
袁小艺，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叶子宁和她不熟，真的不熟，而且也没有任何想要和她混熟的欲望，可是这个姑娘，每次见到叶子宁，都有一种莫名的热情和，兴奋。
这次也是，看到叶子宁上车的一瞬间，不顾车上还坐着那么多人，袁小艺就挥着胳膊冲叶子宁叫了起来，“叶子，这边，这边！”
叶子宁在原地犹豫了三秒钟。
下车坐地铁吧，浪费钱浪费时间，而且有点儿太不给同学面子，毕竟人家都那么热情地发出了邀请。可是坐过去的话，这一路她就别想清净了。想了想，好像还是同学之间的和平友好更重要一些，叹了一口气，坐到了袁小艺旁边。
果不其然。
叶子宁的屁股还没坐热，袁小艺就开始了八卦交流模式。班里哪个同学和哪个同学在一起了，哪个女生又和别的系的导员在一起了，有个女生宿舍昨天晚上大吵了一架，还有女生宿醉晚归被导员叫到办公室谈话了。叶子宁出于礼貌一直以“嗯”“是吗？”“哎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哎”这种明显带着“我不想听了求求你别说了”的句子表示敷衍的回应，可是袁小艺愣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还凑近了一点儿，略带兴奋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有一个大四的帅学长也要出席这个会议哎。”
哦？有帅哥看？
叶子宁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恢复正常，也稍微有点儿心情不错的样子了，“是吗？有帅哥啊。”
袁小艺一巴掌拍到她的肩膀上，眼神闪闪发亮，“是啊！我跟你说，这个学长的女朋友是······”
叶子宁闭上眼睛，伸手扶额。
叶子宁啊，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为什么！
念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车子驶入市区，袁小艺终于说完了所有她想说的话，安静了下来。
叶子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袁小艺说了那么多，她多多少少也听进去了一些。他们班在一起的那两个同学她真的压根没看出来一点儿不正常，还觉得人家是见面只打招呼的陌生人。还有那些个和别的系的导员在一起的女生，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算了，叶子宁想，世界太复杂，她还是每天乖乖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刷剧看小说比较好。
到地方，下车。
说是礼仪小姐，其实任务相当简单，就是俩人一组，站在不同的位置，保持得体的微笑和良好的站姿，向前来参会的来宾问好，碰到外宾的时候说一句“Good morning”。为了避免和袁小艺一组，下车的时候叶子宁故意系了个鞋带，所以排队的时候两个人隔了挺远。然而分组的时候，谁知道那个大叔怎么想的，可能是上一秒看见了袁小艺然后下一秒回头正好看到了叶子宁，伸手一指，点名，“这两位同学，那个位置。”
叶子宁，“······”
袁小艺蹦跳着过来，“叶子，缘分啊，缘分。”
缘分你个大头鬼。
叶子宁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再睁开的时候挤出来一个微笑，“是啊，缘分，缘分。”
会议开始前，来宾入场再加上最后的准备工作，会场一直都是乱糟糟的。袁小艺趁着这个机会又凑到叶子宁耳边念叨，“叶子你看，那个人是······这个人是······哦我知道他女朋友！在咱们学校还挺有名的······”
叶子宁绝望地看了看表，为什么会议还不开始！为什么还不开始！
可是她又不是那种能严肃且带着点儿愤怒和袁小艺说“能不能请你闭嘴别说了，你这样搞得我很烦”的人，只好委屈自己的耳朵。突然，袁小艺的音调陡然升高了八度，激动之情满的快要溢出来了一样，指着前方一个人说道，“那个学长！是他是他就是他！”
叶子宁被袁小艺从早上就没怎么停过的念叨搞得神经有点儿不正常，张口就跟了一句，“我们的英雄，小哪吒。”还是按着调儿唱出来的。
本来没什么的。
巧就巧在，叶子宁她们所站位置前正好是一个话筒，而在叶子宁唱出这句话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秒不早一秒不晚正好打开话筒进行最后测试。于是，这句发音标准，没有跑调的歌词，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整个会场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着叶子宁看过来。
叶子宁觉得，有生之年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注目，还是这么多优秀男青年的注目，也算值了。
然而就在让人这么尴尬的时刻，她居然还有闲心去想，那个很帅很帅的学长，我居然没看到他，我居然没能看看他到底帅成了什么样。
太遗憾了。
叶子宁迅速红了脸。虽然在熟人面前插科打诨出洋相习惯了，可是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不自然的厉害。叶子宁本来觉得大家的目光马上就会撤离了，毕竟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是大概因为会前准备这段时间长的实在是无聊，好不容易有了个稍微有点儿意思的事，所有人居然都默契地没有移开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叶子宁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叶子宁心里的小人咆哮了千百遍，一边咆哮一边想对策。对策还没想好的时候，一边的袁小艺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咳咳，那个我们叶子宁同学啊，唱歌唱得特别好听的，大家想不想听她唱一首啊？”
本来叶子宁还觉得反正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丢人就丢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袁小艺一句话，直接把她的名字都出卖了个彻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没有神一样的对手，只有猪一样的队友。
居然还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掌声。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袁小艺大概已经千疮百孔了。
叶子宁唱了一首许嵩的歌，清唱。
唱的时候叶子宁一直在想，感谢我妈给了我这个唱歌不跑调的本领，感谢我妈让我从小开始学钢琴给了我这个找拍子的本领，感谢我妈······
唱完以后，闹剧结束，会议准备开始。趁人不注意，叶子宁伸手，狠狠地揉乱了袁小艺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