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絮乱》夏鱼舟

2、深夜出府

　　是夜，繁星满空，夜色如水。转眼间，我已经来到这里半个月了。
　　外间传来了流苏均匀的呼吸声，我知道那个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于是悄悄地起身，把头发梳成和流苏一样的双角辫，又偷偷跑到外间换上流苏放在小脚榻边上的外罩纱衣和长裙。
　　“小丫头，在这里实在无趣，久闻泱胥国的夜市，今夜趁兴一游，今夜唯有借你的衣服一用啦。”我边对着沉睡中的流苏说道，边找了块绣着梅花的方巾系在脸上。
　　在这里的时日，我虽然无法出府，却有身边的流苏和紫苏给我讲外面的趣事，我对这里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凉欢的住处是一处僻静的院落，此时已是深夜，下人都已经歇下了，连今日守夜的流苏都沉睡了。我偷偷摸摸得取下院子的门闩，刚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就被一声“流苏姑娘这半夜的去哪啊？”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哥，你这突然出声可吓得我不轻。”我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边说话边抚了抚胸口，他们是守在院门外的护卫，毕竟凉欢现在在禁足。听到他们误会我是流苏，我就赶紧顺势蒙混过关：“夫人现在对小姐关心得紧，奈何老夫人有令，夫人不能亲自来探看，我又怕惹得小姐难过，只有趁着小姐睡着了，回禀夫人小姐的近况。今日太晚了，我出门没有带碎钱，改日再请小哥喝茶。”
　　“流苏姑娘真是客气，你这样说，我们可不敢接受，待将来小姐嫁给笠旸世子爷，你也好歹是个领班姑姑。”另一个守门护卫奉承得说着。
　　“小哥们的嘴越发甜了，我也不在这陪你闲聊了，夫人还等着我回话呢。”
　　出了凉欢的院子，我就迷路了，毕竟晋文侯府太大了。这么大的府院竟然没有一个狗洞，说好的狗洞呢？电视不都是这样演的吗？没有狗洞我怎么出晋文侯府？
　　我越走越郁闷，干脆在一个花园的花荫里的秋千上坐下，想着这么高的院落该如何爬出去，反正无论如何泱胥国的夜市我是一定要逛的。正在我想得入神，却听到有人经过。
　　“祁凡那孩子天生性子沉稳，最近心思倒是更加郁结了，你叫他的贴身丫头好生看着。侯爷现下正在地方整顿，无暇顾及府里，凉欢那孩子打小身子就弱，你明天吩咐厨房熬些滋补的汤给凉欢送去。”听到有人说到“凉欢”二字，我立马竖起耳朵。
　　“夫人也不要过于忧心，小少爷心思内敛，可聪颖过人，小姐又许了笠旸世子爷，将来也是有福分的。”
　　“但愿凉欢能安心嫁到笠王府，不然等到明年新人充续后宫，凉欢的年龄刚好到宫选年龄可怎么办。以凉欢的性子是断不会进宫的，可是凉欢又长得太像葵真，又如何不被选？”夫人叹了口气。
　　待她们走远了，我才敢挪动自己的身子，原来那个人就是凉欢的母亲。原来婚配是因为怕“我”进宫，我心头一阵暖意划过。
　　可是，到底该如何出候府啊，我急的直转转。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半夜偷听了那么久，可算是能耐了。”
　　黑影里一个人突然出声，树影朦胧，我未看清他的脸，倒先惊得我手心一阵薄汗。
　　他的眼睛里有狐疑，也有防备。
　　“我是凉欢小姐院子里的，我叫流苏……”还没等我编完，就被打断了。
　　“如今越发能耐了，冒充起自己的丫鬟来了。”他见我怔怔的，继续道， “妹妹，怎地半个月不见，傻了？还是又想逃婚？”
　　我当时一脸黑线，面前的小孩竟然是凉欢的哥哥，祁凡少爷。
　　“谁要逃婚来着，我是要到夜市去玩玩。”我白了他一眼，小屁孩，还懂逃婚。
　　“我正好也要出去，跟我走吧。”
　　“你会这么好心？”我疑惑得看着他，因为流苏说祁凡从小就喜欢捉弄凉欢。不是把凉欢的茶里放了糖，就是截断了秋千的绳子。
　　“我不带你，你能出去吗？我是想带你去周记吃你喜欢的六合糕点，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我去，我去，走吧。”我一听有好吃，立马两眼冒光，这小子手里一定有钱，我手里可没有，没钱可怎么玩，谁叫人家现在是款爷呢！
　　我跟在祁凡身边顺利得出了府，他带我在西街的周记买了两盒六合糕点，椰蓉，绿豆，甜枣等各种口味都有。
　　“欢儿，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松记冲两盏新茶就来与你汇合。”祁凡说着，就跨上了出府时骑的雪娇马，雪娇马比一般的马体格要小，但是行走速度要快上许多，是马中的极品。
　　等他一走，我就付了钱，拿着两盒糕点出了周记，这小子又想捉弄我，可惜，他的荷包被我顺走啦。我攥着手里的荷包，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在西街逛了许久，人都累了，想着该回府了，就到松记去找祁凡。他已经在松记门口等着了，他刚看到我就臭着一张脸，旁边地上还有茶盏的碎片。
　　我装着没看见：“西街真的好热闹，有卖艺的，还有捏小人的，还有……”
　　“荷包拿来！”还没等我说完，就被祁凡吼住了。
　　“这么小气，不就是几两银子嘛。”我也知道这个小子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不会是哪家姑娘送的吧？这可就罪过了。”我便说还边赔笑了一路，可是眼前的小子竟然气了一路，理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