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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窝里横2 ...

  •   岑弼正家里开镖局的,七岁来蕴华山庄学武。他没有兄弟,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他娘把他当眼珠子看。刚到山庄时每天哭,还不断地往外跑,想跑回他娘怀里去。四岁的槐花心情好时会哄哄他,陪陪他,让他想家时好过些。

      所以,岑弼正有喜欢槐花的一面。但也有讨厌她怕她的一面。

      同龄师兄弟中,岑弼正不太喜欢周红石。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看不顺眼。

      忘记是哪一天了,晚上练功后,众师兄弟们轮流到厨房里打水洗澡(洗澡洗牙这一点,是槐花规定的)。

      打水也是论资排辈的。年龄小,入门晚的,先洗。岑弼正和周红石算是年龄小的。他偷偷藏在住所的门背后,等周红石端着热水回来,忽然跳出,大喊一声,成功地把周红石吓哭了,打水的木盆子也摔裂了。

      岑弼正心里痛快啊,哈哈大笑。王茂过来问了问情况,骂了他两句,让他以后不要这么调皮。王茂对师兄弟不睦处罚得很重。但岑弼正只是调皮,搞点小恶作剧;而且周红石被整后,即不还手也不骂人。两人就算不上不睦。

      被骂有什么关系?捉弄了不喜欢的人才有意思。岑弼正毫不收敛,继续花样百出地捉弄人家。

      冬月里,岑弼正的八岁生日那天傍晚,槐花到他面前说,大门外有个老趟子手捎了岑总镖头的话来。

      八岁孩子没多想,兴奋地连跑带跳,就往大门外赶。山庄的大门是两块大石做成的,跟着太阳的升落而开关。这时,太阳未落,大门却关上了。岑弼正哪里在意这一点?上前费力地开了一条缝,就往门外挤——眼前黑影一闪,没看清楚是什么呢,‘扑’一声,兜头撒下细沙土来,眼睛里、嘴巴里,连鼻孔里都是细土。

      这么一吓,岑弼正哇哇大哭,正咧嘴闭眼哭得带劲,感觉有人戳自己的脸颊,他睁眼去看,一张画得像鬼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一惊之下,他忘了呼吸也忘了哭泣,愣在那里。

      槐花推开那个‘鬼’,站到他面前,说:“知道被捉弄的人是什么心情了吗?”

      岑弼正才算回了魂,又张嘴想哭。

      “不准哭!以后你捉弄别人一次,我就捉弄你两次。还有,不要告状。如果我被骂被打了,我一定从你身上捞回来。”

      岑弼正一直到老,都记得当时又气又恨的心情。

      槐花又转过身去,骂那个‘鬼’:“他对你不友好,你为什么只知道哭?”

      “我,我,我家穷。我爹是种地的。”

      五岁的槐花把一只手叉在腰上,鼻子里哼了一声,笑了笑,说:“你家穷就可以忍气吞声?你来学武交的学资是他替你交的?你爹是种地的,一辈子可以平平安安;他爹是开镖局的,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应该每天喜乐,他每天担惊受怕才对。你搞明白没有?”

      那只鬼点点头,高高兴兴进门吃饭去了。岑弼正一身灰,在门外哭了很久。他记着槐花这天说的话,记了一辈子。

      不过,这是小事,时间一久,岑弼正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让他记一辈子的第一件大事,发生在他十一岁那年。

      溧山上有个蓄水库,是农户们挖的。一到夏天,衡水镇的男子,不论老幼,都喜欢去那里洗澡玩耍。

      那个夏初的正午时分,岑弼正跟着师兄们一起去水库里嬉戏。因为天气还不算热,王老/二/没让小师弟们去。

      当时,众师兄弟们洗完澡,上岸准备穿衣服。槐花忽然从树后跳了出来,指着岑弼正的小/雀/雀就喊:“哎呀,你的雀雀皮这么长!竟然拐了三个弯!一定得割,不割不行。”

      众师兄弟这一惊,扑通扑通又跳回了水里,个个又羞又气:“槐花!赶紧走开!谁让你过来的?!”

      岑弼正只觉脸上充血,脑袋发昏,心急之下,冲槐花没头没脑地舞了几拳。槐花头上中了一招,才放开了他的胳膊。

      岑弼正急忙跳进了水里。

      槐花揉着头,脸拉下来,不高兴地说:“这是个开放地带,谁都可以来。你们自己大白天的光着洗澡,倒怪起别人来了?我要给你们一点教训。”说着,拾起地上的衣服,走了。也不管后面的威胁声、求饶声有多震天。

      当时去洗澡的,年龄最小的就是岑弼正。他坚决不回家拿衣服,无论师兄们怎么哄。无奈,他们只好等夜深了,才光着回去。王茂把他们好好罚了一顿。

      第二天,众人再看见槐花时,都不敢抬头,脸皮红了好几天。

      槐花没事人似的,找到岑弼正,说雀雀皮/长有什么坏处,割掉有什么好处。

      岑弼正被人看了光/身/子就够难为情了,还被追着说什么皮长,这脸皮能撑得住吗?他臊得不行,远远看见槐花就躲。

      然后,有一段日子,槐花都没来骚扰他。岑弼正以为她忘记了。只是她去铁匠铺跑了好几趟,又毒死了好几只小兔子。因为和以往的行为没有大的区别,岑弼正没当回事。

      这天,吃中午饭时,槐花特意给岑弼正端来一碗汤,说:“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汤,只有一碗。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好意。”

      这是一碗浓浓的面汤,闻着有股怪味。

      岑弼正心跳有点快,但理智还在,“为什么专门给我做汤?”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最合我眼缘。我第一次做饭,没给我爹我娘尝呢,先给你尝。看我对你多好!”

      众师兄弟们哄堂大笑,岑弼正羞得想钻桌子。虽然大家伙开玩笑时,总说谁捣蛋就让谁娶槐花,但真的被槐花看上,却又是一件极自豪的事。

      毛倩倩笑着说了一句:“这女儿还没养大呢,就不认爹娘了。”

      槐花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娘,让岑师弟先尝味道。第一次做饭,哪有做好吃的?”

      她回过头又催岑弼正,“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岑弼正脸上发烧,心里狂跳,别扭得坐不住,站起身想走。槐花上来按住他的肩膀,端着碗就往他嘴里灌。眼看汤水要洒出来,岑弼正只好张嘴喝下。

      面汤有点酸有点苦,还有点涩,喝完了还有点麻舌头,怪怪的。岑弼正心里满是疑惑,可是已经喝了,也没办法了。

      吃完午饭,山庄有一时辰的歇息时间。一般情况下,弟子们不是练拳,就是看书,很少有午睡的。

      岑弼正也没有午睡的习惯。但是他打拳也好,看书也罢,眼睛都涩得难受,身体也极困倦。实在坚持不了了,他便上床去休息,还让王老四过半个时辰叫醒他。

      结果,叫醒他的是槐花。

      岑弼正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槐花站在他床边,笑嘻嘻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岑弼正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你怎么到我屋里来啦?让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小屁孩还担心闲话?知道我帮你做了什么吗?”槐花哈哈一笑,端了个盘子给他看,“瞧,你的雀雀皮。”

      血淋淋、皱巴巴,很丑的一块皮肉,躺在盘子里。

      岑弼正抬手推开盘子,说:“什么东西这么恶心?赶紧拿开。”说着,想坐起来。

      “不要动!你好好躺着。等伤口好了,你才能去练武。”

      岑弼正这才感觉,雀/雀/隐隐地有些疼,而且越来越疼。他还发现,自己是光着的。半起身看了看,那儿被布包着。

      他躺下,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想确认是不是在梦中。屋外传来众人练武的呼喊声,还有知了尖锐的叫声……关键是小/雀/雀那儿疼。

      十一岁的少年,早不当众哭鼻子了。现在,岑弼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槐花好像吃了一惊,稍一迟疑,忽然风一样收拾了刀子盘子盆子等等,跑出了屋子。

      岑弼正觉得自己要死了,就算没被杀死,也羞死了。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凭师父师娘、师兄师弟费尽口水,只是哭。

      后来,王茂让众人出去,他自己坐到岑弼正床边,说:“小正,我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不足以表达我和他的感情。你在我眼里,和玉让他们完全一样。我是真的把你当儿子一样看……不管是你犯了什么错,还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给我说。我会像你父亲一样,把你当我的心头肉、命/根/子……”

      岑弼正一下哭得更凶了。

      王茂拍拍他的头,继续耐心地劝。

      最后,岑弼正打开凉被,给王茂看了伤口,说了句“槐花”。

      王茂的脸当时就吓青了。他轻声安抚了岑弼正两声,急忙出了屋门,悄悄告诉了毛倩倩。

      毛倩倩听完,嘴唇都是抖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怎——怎么办?”

      “先不要声张,把蒯大富请来。”

      “好——好!”

      毛倩倩亲自去请的蒯大富。王茂理了理思绪,让众人去找槐花。虽然没人看到她出门,但就是找不到。

      蒯大富到了后,王茂陪着他看岑弼正的伤。伤口处用什么线缝了一圈,除了红肿没看出什么来。

      “没事,挺好。”

      “蒯大夫,你确定?”

      “换成别人做的,我还真不敢确定。槐花做的,那一准没问题。”

      王茂不相信地看看蒯大富,又认真地问了一次:“你保证没问题?”

      “我保证没问题!槐花做的,怎么会有问题?!”

      岑弼正不相信槐花,但相信蒯大夫。他心里总算放下一块石头,觉得自己又活了。

      王茂跟着蒯大富出屋门,心里仍然疑惑着,不经意地一抬头,竟然看到槐花坐在屋顶,手里拿着一篮零嘴,正吃着呢。

      “槐花!”王茂用手指指她,声音里有了怒气。

      他这一吼,找槐花的众人也看见了。找梯子的,围房子的,顿时热闹起来。

      蒯大富拦住王茂,“这是干什么?我都说没事了……”

      “大叔,槐花这次太无法无天了。再不教训,怕她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哎呀~!槐花的医术比我好,特别是诊断病情上。她开刀动手术更是玩得一手绝活。外行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吗?但她年龄小,病人不接受她。否则,她神医的名声早传出去了!这个岑小子遇到她是个福气!”

      蒯大富见槐花在屋顶上拿着剑和梯子上的老大打起来了,急得声音都变了,跳着脚地吼:“快停下!快停下!伤着了!摔着了!”

      蒯大富行医几十年,人品和医品均有极好的口碑。王茂不得不信。

      “老大,你下来!”

      王茂发了话,王老大急忙下了梯子。他也怕槐花摔下来。

      “大叔,槐花才八岁,医术怎么可能比你高?”王茂送蒯大富出门时,又问了一次。

      “唉!天分,不服不行啊。你师弟若有槐花一成的天分,我这医术也算后继有人哪。”

      王茂知道女儿聪明,但还是觉得蒯大富言过其实了。不过,只要岑弼正没事就好。否则,没法给岑家交代。

      王茂转回院里,发现槐花已经下来了,看见他后,立刻藏到了毛倩倩身后。毛倩倩则双手护住,看着丈夫笑。

      “师妹,你就惯着她吧!”

      “蒯大夫不是说了,小正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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