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记》七颗心

6、如来法旨传吕仙，真人蓬莱出菩提

　　第六回 如来法旨传吕仙，真人蓬莱出菩提

　　‘云海仙山雾缠绵，琼楼玉阁总依稀。
　　游龙清霄长吟去，青鸾瑶池尝欢舞。
　　惊破恍惚穿扶桑，旭日东升星斗沉。
　　自古蓬莱多仙人，谈笑挥洒通云路。
　　英玄谪星孕灵根，护法转世隐菩提。
　　仙家识得真玄机，东渡高徒出世来。’
　　且说如来佛祖驾云回到灵山，掐住灵光一算，心中道：‘唉呀，我怎么忘却了这桩大事？’便令阿傩、阿迦叶二位尊者：“速去蓬莱岛传法旨纯阳子，要他教护法灵胎，取得菩提寓意作名，学这《天地正罡》其中一卷,披上这件彩抛，快去吧，不得有误！”阿傩、阿迦叶二位尊者领旨，向东而去。
　　再表东海蓬莱仙山，灵气冲霄，瑞霭万里，匡庐秀丽，如游画中，真可谓福地洞天，只应八位仙人在此修行炼丹，凡夫俗子安敢窃觑而近？这一天，八位仙人因为战胜了兴风作浪、为祸民间的龙三太子，正在岛上大宴逍遥，各施神通，品尝珍馐佳肴，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酒行三巡香肺腑，菜过五味鲜心腹。采和仙人起身道：“众位师父，我们这次大宴，虽说相聚热闹，食不尽的山珍海味，饮不完的美酒佳浆，堪称痛也快哉！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言到此处，又坐下唉声叹气，只顾频频饮酒。
　　纯阳子笑道：“采和贤弟，快人却不能快语么？咱们又不是外人，何须故弄玄虚，耍卖关子呢？”采和仙人欣然道：“好，吕道兄久游人间，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什么大宴？”纯阳子乐道：“不是咱自吹自擂，什么大宴没见过？上至王侯朱门，下至青衫蒲门，采和未免太小觑我了吧？”
　　采和站起来笑道：“美哉，美哉！吕兄可是知道这些大宴的名称，不妨略数一二。”这一问，倒把个吕纯阳问的得膛目结舌。不知所措。兰采和见时机已到，话锋一转：“人间宴会尚有名谓，以被太史公留载于册，流芳百世。我堂堂仙家正宴，何等气势，却没有其名，看来是不如凡人哪。唉，凡夫俗子之宴尚能炫耀一番，而我们仙家却只能终日辗转于海岛，偷乐于云雾，真没趣也！”言讫，感叹不已，似有无限的伤怀。
　　正阳子笑道：“采和之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纯阳子，何不施出满腹文才，名之以宴？”纯阳子连称‘不敢’道：“我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岂敢在众位师父面前班门弄斧？”正阳子正色道：“古人云：‘聪明莫过举子’，纯阳子休得推辞，有伤大雅！”其他仙人也齐声附和。
　　吕纯阳见难以推脱，乃道：“众位师父，盛情难却，洞宾只好献丑了！天令我们修成正果，战胜了作恶多端的龙太子，相聚在此，正是天意所赐，就唤作‘天赐宴’如何？”
　　采和捧杯大笑道：“奇哉，奇哉！吕兄真是不同凡响，取出如此总罗万物大道之名，来，小弟敬你一杯！”其他六位仙人皆称绝妙，纷纷向吕纯阳敬酒，杯盏交错，络绎不绝。
　　吕纯阳推辞不过，尽力酌饮，醉得他满面通红，踉踉跄跄到处奔走。七位仙人见状附掌大笑，也不加阻拦，依旧吟诗饮酒，咀嚼宴名妙处，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吕纯阳醉醺醺地向洞外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感到十分疲倦，便倚在一棵参天大树旁，朦朦胧胧，酣然入梦。忽听得这树身一阵狂摇，里面竟传出一个声音来：“吕仙救我，吕仙救我！”宛然霹雳铮铮之声，响彻耳轮。吕纯阳以为是妖物来犯，蓦地惊觉，忙取出宝剑来降，那声音却越来越大，如同晴空惊雷，震得吕纯阳耳门嗡嗡作响：“快斫开，快斫开！”
　　吕纯阳大为惊奇，却也毫不畏惧，心道：昔日我们八仙在这菩提树下，逍遥欢乐，并不见什么怪物，莫非这树成了精灵么？既而又一转念道：‘菩提树乃昔日佛祖与三清祖师聚会时所植吉祥瑞物，如何会有什么精怪，定是自己酒醉耳嗡了！”
　　那树里的声音，变得十分恳切，不似先前粗大：“师父救我，师父救我！“纯阳子勃然大怒道：“何方妖怪，如此猖獗，窃我仙家灵根，盗用吾神师名，真乃大逆不道！”言讫，拔剑出鞘，怒气冲冲，念起咒语，宝剑化作彩光万道，向树身斫去。
　　只见菩提树身“哗”地裂帛如壑，那声音似乎极其高兴道：“师父走远一点，吾出来也！”吕纯阳不由自主倒退几丈，瞪目而视。
　　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菩提树干枝四飞，跃出一个人来，遁到地上向吕纯阳拜道：“多谢师父相斫之恩，多谢师父！”吕纯阳见他如此识礼仪，不象妖怪行径，仔细端详一番，好个儿郎，果然不凡！怎见得，有诗为证：
　　‘器宇轩昂非池物，凌厉果决岂凡品？
　　七尺环身如龙背，威武松腰赛熊罴。
　　天庭饱满，地颔方正，稚子透出玉树风；
　　眉分八彩，双目生辉，骄儿尽显真仙骨。
　　肩宽三呎，堪挑五岳并三山；
　　臂举千钧，能托日月临东海。
　　赤身裸体菩提覆，圆头陀光佛根生。
　　手舞足蹈初出世，拜伏尘埃叩恩师。’
　　闪目看罢，洞宾忙扶起道：“快起来，快起来！”那人青脸瓜面，纵身四处嬉戏，捉蜂捕蝶，插花吹草，到处玩耍，嘻嘻大笑不止。洞宾看毕，心中想道：‘菩提树所孕之物，必非凡品，将来必定成佛！’
　　正在琢磨时分，听见空中祥云之上有个声音呼道：“佛如来法旨：敕吕纯阳下，收此徒儿并传《天地正罡》一卷，佛衣一件，切行！”吕洞宾见是阿傩、阿迦叶二位西天尊者驾临，应道：“纯阳领法旨！”
　　两位尊者施法将彩袍等物送到吕仙手中，道：“吕纯阳，你收此徒功德不小，当好生教之，自有善报之时。”吕仙急问道：“敢问二位尊者，吾徒何名，日后也好使唤于他。”尊者道：“菩提乃万木之圣，就唤他作木圣吧，一呼即应，吾去也！”自按云头，回复灵山。
　　洞宾接过彩袍放好，方知是既定天数，只得按旨行事，理毕衣书，悠忽不见了那人踪迹。忽地想起尊者所取之名来，何不呼唤两声，以试灵性如何？想罢，大呼道：“木圣，木圣！”
　　早有那人飞也似的回来，跪在地上拜道：“师傅，唤徒儿何事？”吕仙心中一喜：“菩提圣胎，果然不同凡响，得如此英才而教之。吾三生有幸也！”乃欣然道：“徒儿，适才有件彩袍，十分好看，为师送给你如何？”拿出佛祖所赐宝衣，好个灵山佛物，光彩照人，霞光四溅。
　　木圣翻来转去，爱不释手，啧啧赞道：“好衣，好衣，正合俺老木穿也！”抖束身上，蔽裹虎躯豹体。木圣好不欢喜，嘻哈戏笑，得意不已，不料感到身轻如燕，一股祥彩缭绕，蹬足而起，把他送上了天空，吓得木圣尖叫几声，却下来不得，洞宾大惊失色，张目结舌，不知所措，茫然不及。
　　原来这件佛衣乃是灵山万载奇物，名唤‘紫绶彩霞袍’，是天地间稀世珍宝，能够随心而动，变化无穷，腾云驾雾，驰若闪电，任其所往，毫无阻隔，善能分辨仙怪真身，确实百世彩袍，天地无双。
　　洞宾忙打开《天地正罡》，封页上有‘六字真言’梵文，对木圣呼道：“快念‘唵嘛呢叭咪吽’！”木圣启唇动齿，急诵咒诀，云头徐徐落第，毫无损伤。
　　吕仙心道：‘原来是紫绶彩霞袍，如此灵山真宝让他披穿，可见根基之厚，非寻常神仙可比！’对木圣道：“徒儿，你可愿学仙家法术？”
　　那木圣穿好彩袍后，慧光顿开，岂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跪地拜道：“师父快教，徒儿愿学！”洞宾从匣内取出佛赐书籍，分成三卷，依次放好，任木圣拣选一种。木圣一一览毕，指着第一部道：“愿学这种，对，就是这种！”
　　吕仙定目一看，是风电雷之‘风云正罡’，咒语奇特，难学无比，开始授徒传艺，精心反复数遍，木圣毫不费力，一一通晓，得心应手，大逞神功。吕仙传完后，汗水涔然，坐在石崖上歇憩，只听得岛上传来七位仙人的呼唤声，便带了木圣一起回去，正好相遇。
　　正阳子笑道：“洞宾又收高徒，真是可喜可贺啊！”吕仙吩咐木圣给七位仙师一一见礼，俱各欢喜一番。采和讪笑道：“我们久不见你回来，以为又遇上龙太子了呢，都十分着急。谁知却在这里，还收了一位徒儿，实在是妙哉，妙哉！”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天地，引得大家逗笑不已，把个吕仙弄得面红过耳，沉闷不语。
　　忽听得天空云头上，有个声音呼道：“八位仙人，吾师有请！”八位仙人齐抬头看时，有分教：‘仙家离岛赴宴去，引得魔王闹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