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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终章 ...

  •   货轮装满了木头,载重大,吃水深,航行十分缓慢。
      时唯被困在那一方暗舱中,水手都是男人,在船上的日子孤独寂寞,宋明城不放心放她出去。他付了高昂的定金,蛇头依了他所有要求。
      暗舱内空气不流通,宋明城打开了门,派两个体格彪悍威猛的在门边一左一右看守着。到了饭点宋明城会亲自送饭,每隔一周会让她出来洗个澡。
      第一次洗澡,宋明城给她拿了他的衣服,时唯把那些衣服都扔了出去,还是穿着自己来时的那套,衣服脏了就脏了,海面上也不是经常风平浪静的,风浪大的时候,船被白色的海浪撕扯,薄如纸片。
      巨大的浪头打进来,暗舱里进了水,守在门边的那两人早已不知去向,时唯艰难地从暗藏里爬出来,风浪很大,她难以再行动,只好扒着门。甲板上,船员们抱着一切能抱住的东西保持平衡,等待这场风浪过去。

      第二天早上,经历了生死一夜,甲板上狼藉一片,大家忙着打扫清理,时唯的衣服被海水泡得发胀,阳光一照,析出盐粒。
      就这样熬过了半个多月,终于抵达霍尼亚拉港口。达到锚地后,货轮锚泊等待海关检查,在此之前,时唯像牲畜一样被关进了暗舱。

      暗舱壁是钢板,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木板,上面又是一层钢板,仓库里堆满了木材,一摞叠着一摞,看不到底,海关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眼,收了钱,没再仔细检查了,时唯的喊叫和拍打声谁也没听见。

      海关呆的时间不长,收了烟酒和好处走个过场就离开了。岛民来了好几批,拿水果、海鲜以及岛上的奇珍换东西,所罗门群岛以黑人为主,这批来的岛民素质并不高,宋明城为保险起见,没放时唯出来。

      暗舱里氧气有限,时唯感到呼吸困难,情况比出国境那次还要糟糕,大张着嘴呼吸,大力拍打着门,却始终没有人应答。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意识变得模糊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时唯似乎看到了季延川,努力想睁开眼睛,想再看清楚一点,却怎么也睁不开,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国医疗水平落后,依赖于国外医疗团队支援,即使时唯被送往的是当地最好的医院,医生们对此都表示束手无措。
      “要不请莫罗夫人来看看吧?”有人说道。

      莫罗夫人是来自法国的国际友人,在医学领域颇有成就,自愿来所国支援。
      只不过莫罗夫人眼下并不在医院,前不久某处刚发生了动乱,警局和医院都派出了人前往,莫罗夫人和她的学生们也在列。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几时回来。
      宋明城等不了,想租车前去找莫罗夫人,奈何那里还有警察在,他不敢贸然行动,也只能等着了。
      医生们用上了手边所有用得上的设备,挂瓶吸氧,人倒是醒了,却失忆了。时唯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这对宋明城来说不算坏消息,大喜过望之下,害怕再生事端,急着想让她出院,但医生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现在病人身体非常虚弱,还是等莫罗夫人回来再做进一步检查。

      三天后,莫罗夫人回来了。换上工作服,第一件事便是走进住院间慰问她的患者们。
      当天,莫罗夫人为时唯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个漂亮富态的法国女人拥有着雪白的皮肤和让人着迷的宝石蓝眼睛,夹着病历本,笑意盈盈走进病房,“恭喜你怀孕了,要我告诉孩子的父亲吗,还是你想亲口告诉他?”

      突然,时唯拉住了莫罗夫人的手,她抬着头,一双黑眼睛坚定看着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用法语告诉她:“不是他。”
      在所国通用语言之一是英语,平常交流都是用英语,这是时唯第一次用法语和她交流,莫罗夫人楞了好半会儿,反应过来:“你没有失忆?”

      时唯对她微笑,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莫罗夫人不解。
      时唯继续用法语道:“因为这里只有你能帮我。”
      答非所问。
      但莫罗夫人听懂了,她问道:“需要我怎么帮你?”
      “我叫时唯,是个中国人,外面的男人不是我丈夫,是他把我拐来这里的。我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麻痹他,要不然他会派人跟踪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会连寻求帮助的机会也丧失。”

      时唯简明扼要讲述了所发生的一切,并表示,“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身份,我们是偷渡过来的,我需要你把这些告诉警察,这样我才能被安全遣返。”

      莫罗夫人却摇了摇头,“这可不好办,这个国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先进,偷渡来这里的人本就很少,而且这里对非法移民和你们国家的法律不同,被遣返回原籍国的几率不大,警察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偷渡过程中闹出人命,怎么样都行,被发现了最多是拿出些钱。”

      时唯知道欧洲对非法移民持包容态度,并没想到所罗门群岛也是如此。贸然行动,风险太大,

      只好拜托莫罗夫人给季延川打一通跨国电话。
      “我现在他人在国内,我给他留了重要线索,现下应已经通知给警方进入调查了,我得联系上他想想办法。”

      “他值得信任吗?”莫罗夫人问。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我能相信,那个人就是他。”时唯微笑着说道,不忘提醒,“我丈夫不会法语。”

      “我这就去。”
      莫罗夫人走出病房,对在外面想进来看时唯的宋明城说,“病人现在需要休息,请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

      莫罗夫人回到办公室,不过一会儿又走了出来,避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到了相对空旷且安全的地方,她停下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没响多久便被对方主动挂断了。

      看得出来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想来也是,时唯这样聪明的人,她选的人应该也不会逊色。和过分聪明的人交涉,不够坦诚和坦然,会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是这样谨慎的人。

      莫罗夫人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一接起电话,就不绕弯子,直奔话题。如果他关心时唯的境遇,会感兴趣的。

      她看了看时间,当下没有太多时间给她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轻点了点屏幕。

      这一次,电话通了。

      *
      对于季延川想和时唯通电话的要求,莫罗夫人没有马上答应,只说:“我试一试。”
      她把手机收进白大褂口袋里,当一切都没发生似的折回病房,假借给时唯检查身体,在半个小时之内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没有人会怀疑,因为这是医生的职责所在。

      莫罗夫人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交给时唯,坐到了一旁。她听不懂中文,不会干扰到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

      时唯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机举到耳边,开口:“季延川,是我,时唯。”

      “我知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刻,即便内心多么想让自己平静,时唯心跳还是止不住地快速起来。

      她努力保持平和,“宋明城还在外面,我只能长话短说,你先别问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要知道现在的情况,以及接下去我们要采取的行动。”

      季延川沉默听着,然后说:“好。”

      时唯接着说:“我假装失忆放松他的警惕,你那边联系警方,可能跨境抓捕会有一定困难,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因为偷渡在这里并不造成影响,顶多是花点钱的事。刚才和你通话的是莫罗夫人,法国人,是这里的志愿医生,你可以完全信任她,后面你们过来,我会想办法让她把消息带给你们。”

      时唯敏捷的思维和条理清楚的逻辑深深折服了季延川。他知道她聪明,也知道她遇事冷静沉着,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是一个女人,偷渡不是小事,因偷渡丧命的新闻每年都有。这过程中,她的屈辱、痛苦和折磨,她只字不提,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理智,足以可见这里的每一条每一个计划都在她的脑海中演练了千百遍。

      就像她说的,把你的安慰和心疼都放到一边,现在我们需要通力合作,里应外合。

      他也终于明白,丘廷之所以不舍得动时唯的原因。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假如有一天她会死,绝对也是死于过分的聪明,但是时唯死不了,因为她除了聪明之外,还有满身的灵气和智慧。

      向来运筹帷幄的季伍爷,第一次,也仅因他的夫人,由衷的钦佩,放软态度,屈尊让位,将掌舵的主导权放手给她。
      “我会全力配合你。”

      “宋明城虽然没那么聪明,但他的警惕心很高,一定要小心。”时唯压低声音提醒。
      “好。”
      “他们人不少,手上都有枪。”
      “好。”
      “我会假装听他的话,最大可能的不让他限制我的自由,我能出来最好,如果出不来,我会让莫罗夫人帮我带出来。”
      “好。”
      “你们来所国的消息一定要封闭,宋明城不知道我给你们留下了线索,他的人也都带过来了,警方那边关于案情进展也不要泄露出来。他自认为万无一失,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

      “现在他们应该以为我在着手处理丁米案,你这边我早就想到了,对外放出的也是消极消息。”

      “丁米案有进展了?”

      季延川笑了笑:“是好消息,不过要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时唯也弯了弯唇,轻声说:“好。”

      “时唯。”季延川突然叫她。
      时唯心一跳。
      听他说道:“记不记得马拉喀什的客栈里,在我房间门口,我邀请你跳的华尔兹。”
      时唯当然记得,轻笑:“你那是邀请吗,伍先生?”
      季延川低笑:“嗯,你的拳风很快。”
      “你的也不赖。”

      两人默契般地笑着,有好几秒没说话,这短暂安静的时刻,感受彼此的呼吸,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了。

      过了几秒,季延川低语,那沙哑磁性的嗓音挠得耳朵发痒:“华尔兹在古德语中是旋转的意思,以男女拥抱作为舞姿,最初的寓意为相互拉着手,妻子是丈夫的眼,彼此相互信任,把后背交给对方,以防御的姿态面对敌人,让人不敢靠近。”

      “时唯,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时唯点了点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意轻轻说:“嗯。”

      电话那头,男人低低道,“My lucky girl,被天使吻过的女孩儿。”

      “不是幸运女神了吗?”

      “是的,一直是。”

      时唯笑了。

      隔了几秒,她贴着话筒,像是在他耳边说话那样,嗓音悦耳缠绵:“Here’s looking at you,kid.”

      这是电影《卡萨布兰卡》中里克对伊莲娜说的话,从头到尾,他一共说了三次。

      季延川也听懂了。

      “我爱你,宝贝。”他回应。

      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几分钟。
      结束之后,时唯把手机还给莫罗夫人,谢过了她,并恳请暂时为她保密怀孕的事。
      莫罗夫人看着她被泪意浸染的发红的眼眶,问:“你告诉你的丈夫了吗?”
      时唯摇摇头。
      “为什么不?”
      时唯手指擦了擦眼睛,回答她:“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只需要担心一个人,告诉了他,他会为此多担心一个人。我不希望他担心。”
      莫罗夫人表示不理解,“你应该告诉他,这是好消息。”
      时唯却摇摇头,没再解释什么。

      后来宋明城进来看她,时唯假装睡着了,闭着眼睛背对着他,直到他离开,她睁开了眼睛,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
      ——宝宝,妈妈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把你安全带回到爸爸身边。

      她要让季延川第一个知道孩子的存在,她会挺到那个时候的。

      *
      实施跨境抓博并非想象的容易。我国和所国没有签订引渡条约,这是难点之一,另外,一旦出了国境线,我们的警察是没有执法权的,只能依靠别国警察,协助办案。
      跨境抓捕光是手续也需要走几个月。
      这是难点之三。
      如今还不能利用舆论,引起社会大众的重视,加快流办案流程。无疑是难上加难。

      季延川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了所有关系,破除层层障碍,手续顺利办下来。

      一周后,S城警局派出了专案小组成员前往所国。
      考虑到安全问题,赵局不建议季延川一起去。
      “我知道你和你太太情深意笃,但这趟太冒险,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担待不起。”

      季延川笑:“我是人,你们的警员就不是人了?上次的电话录音你也听了,时唯会和我里应外合,她没有见过你们,除了我她谁都不信任,为了保证任务的高效率,这次我不能不去。”

      赵局叹口气,也知道难以劝服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务必保证安全。”

      *
      时唯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出院后,跟随宋明城住到了市区的一栋居民楼,即便是市区,也是异常破旧不堪的,随处可见的矮房散落在各处,零零落落稀稀拉拉,酒店又太贵,花了好多时间和资金才找到一处像样的地方落脚。

      和优美的环境相反的是这里的基建设施非常落后,很少有水泥路,房子多以木质结构,看起来很简陋,像极了种族部落的栖息地。

      莫罗夫人说时唯还没完全痊愈,每周至少要有两次复诊,有时候莫罗夫人会上门,有时候宋明城会亲自送时唯去医院。

      宋明城发现,失忆后的时唯性格变化很大,柔软也更温顺,经常用那双漂亮的杏眼小鹿一样害羞地看着他,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他教,她漂亮的无可救药,却也只有漂亮而已,再也没有能看穿人灵魂的眼睛,也没有了以前倔强和智慧,她像一个漂亮的花瓶,是她,又不是她。

      宋明城知道那样的时唯不是他能驾驭的,也许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他怀念从前的时唯,却又不舍得放手。过了刚开始得知她失忆的兴奋,他回过神来,自己爱的是时唯本来的模样,而不是这张漂亮的脸蛋,这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爱她的叛逆,她的热烈,她绽放的灵魂,虽然也知道她心里的火不可能为他点燃。

      他希望她有一天能好起来,又不希望她好起来。也许这样是最好的,把她绑在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总有一天,当他占有了这美丽的肉.体,那么属于她的灵魂,也就不远了。

      这一次来,莫罗夫人带来了一个新消息:季延川他们将在晚上落机霍尼亚拉。

      到时候会直接到医院。

      时唯偷偷交给莫罗夫人两张画好的地图,一张是他们所住的房子附近的环境,另一张是房子详细的平面结构图。

      经过这段时间,时唯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宋明城一共带了多少人过来,手上有多少把枪,但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且他们把枪支藏在了隐秘的地方,不敢轻易报案。

      时唯请莫罗夫人把这些信息带给季延川。

      抵达霍尼亚拉后,季延川和几名警察分成两路,一路去往当地警局,他和另外两个警察前往约定的医院,拿到了地图和信息。随后又在当地办了电话卡,和正在警局的几名专案组成员联络上,被告知情况并不顺利。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莫罗夫人注意到他们的情绪变化,问发生了什么。
      季延川告诉了她,当地警察不打算协助配合。
      “要不我来帮你们想想办法吧。”莫罗夫人说道,“今天太晚了,这附近过去一百米有一个酒店,是这里最便宜的,可以去那里休息。”

      出了医院,季延川和同行的两名警员去了那家酒店,办完手续后,联系了剩下的人。
      这两天太累,等其他人都睡下了,季延川却合不上眼,他人已经在所国,离时唯那么近,却又那么的远,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不需要别人协助,他们自己干一票大的。
      打定了主意,接近凌晨的时候,季延川模模糊糊睡着了,思绪纷杂,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梦境却一个都抓不住。

      他原本并没有抱什么期待,第二天早上醒来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当地警局,说让他们再走一趟。
      对方是莫罗夫人帮助过的一位病人,在警局身居要职,没费多少口舌就走通了关系,顺利的让人意想不到。
      法国人死板,所国的警察也不够灵活,如果时唯自己报警,或者请莫罗夫人报警,都是行不通的,他们一定要等一个合情合理的,推卸不开的理由才能办好事情。

      专案组的警员不是全部都会说英语的,季延川充当了翻译,他们制定了全套的计划,时唯送出来的两张地图帮了很大的忙。

      就在准备行动的前一天,发生了意外。
      宋明城到底是嗅出了危险。

      最近时唯见莫罗夫人的次数太频繁,这倒没什么,她在这里没有其他朋友,莫罗夫人是她最信赖的人,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宋明城也希望莫罗夫人能多陪时唯说说话。

      他的人最近发现季延川的身影频繁出现在警局和医院之间。

      宋明城不想怀疑时唯,但是在丘廷身边带久了,也染上了相同的疑心病。

      那天下午,宋明城独自一人在房间喝酒,时唯走进来收走了他的酒瓶,宋明城突然伸手扼住她的手腕,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她。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时唯装出惊恐的模样,缩起了脖子,巴掌脸皱的巴巴的,委屈嗫嚅:“你弄疼我了。”

      宋明城放开了手,摇了摇头。
      他想着丘廷的话,说时唯就是一只小狐狸,有时候连他都会被她骗住。
      他望着眼前的姑娘,他的小蘑菇,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时唯的脸上从来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不是她。
      不是她。

      宋明城突然笑起来,他推翻了桌上的酒瓶和杯子,破裂的碎片扎进了时唯的手里,她吓得全身哆嗦,像是发病了一样,光着脚躲进了墙角,抱着身体发着抖,表情神情呆滞的像个傻子。

      宋明城笑着笑着,突然疯狂地吼道:“滚,全他妈的都给我滚!”
      他散尽家财,费尽心思把她弄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满以为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却得来这样一个结果。她的病不容易根治,也丧失了劳动能力,还会时不时发作。

      所国物价高,光是偷渡过来就花了不少钱,他的积蓄快撑不住。

      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没有如期到来。

      宋明城身心俱疲。

      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
      第二天时唯被人找到的时候,正蹲在一片垃圾堆前面,后面是几座茅草和木头盖的房子,她光着脚抱着身体,头发凌乱,脸上也脏兮兮的,手上脚上被纱布缠了好几道,看见人就傻笑。如果不是因为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面容,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当地人。

      宋明城丢下了时唯,连夜乘船逃离。

      时唯没有手机,联系不到莫罗夫人。

      医院离他们的住所有不少距离,光靠腿走不到,她身上没有钱,宋明城的走狗还有部分留在这里,她怕露泄,只能继续装傻,请过路的好心人帮忙报警,等待救援。

      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唯像是有感应一般,缓缓抬起头来。

      大片阳光洒下,将他们的头发照的亮晶晶。

      他微笑看着她。

      她也弯起了唇角。

      季延川弯下身,视若珍宝般地抱起了地上的女人,满眼心疼,在她耳边低语。

      “对不起,我来晚了。”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2017年11月26日——2023年9月29日
    感谢时唯和伍爷,这个结局是你们自己挣到的,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这五年零十个月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们,永远永远爱你们。也感谢还记得他们的你们。
    *
    两人的番外不写了,其他人的后续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写,没有机会就不写了,故事已经在我心里落下帷幕了,每个人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后说一下,时唯和伍爷是一对龙凤胎。
    新文《蓝桉已遇释槐鸟》已开,欢迎收藏。
    文案
    千禧年后,风云涌动的平城流出一桩轶事。
    一来历不明的女孩儿一夜之间成了宋太太的座上宾。
    老太太九十五岁寿宴当晚高朋满座。席间,知名富商大贾为得戴先生青眼,喊其女眷展示琴艺。
    宋太太靠着软榻,眼也没抬,招手对坐在旁边揉腿的茉莉说:“你去弹一首霓裳吧。”
    女孩低眉顺目走到琴前端坐下,指尖跳跃。
    《霓裳》一响,举座皆寂。
    戴先生在宋太太生日宴上得一密友的事迹,不久之后人尽皆知,却又有人说那是他的远房侄女,一时之间猜疑种种。
    逢人提起茉莉,那双平素沉静的眼眸罕见浮动微光,含着浅淡笑意,称她为“小朋友”。
    后来也听说,向来低调不留把柄的戴先生,在那个特殊时期,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斥巨资建造一座游乐园,只为弥补她幼年时的缺憾。
    传闻中阴狠冷漠的戴先生,将他一生全部柔情都给了他的小朋友。
    却在最后,由他亲手将她秘密送出国去。
    *
    飞机驶离平城,两万英尺的高空之上,茉莉打开他委托人送来的信笺。
    劲瘦锋利的笔迹写着“珍重”两个字。
    夹在书信里的还有一朵被压扁了的曼珠沙华。
    红色彼岸花,送给抵达不了的恋人。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她仿佛看到当年初遇之时,西城妙音寺白塔下,少女眉眼灿灿,天真烂漫。
    “听闻白塔寺许愿最灵,往后每年初一我都来敬香,请菩萨保佑先生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戴远知。
    **
    茉莉离开的第二年冬,戴远知在一本旧书里翻到一朵小小的干枯了的茉莉花,附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茉莉接到一个跨国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却熟悉。
    她知道他打出这个电话来有多难,忍着哽咽,安静听他说道:“你的嫁妆,老太太那有一份,我也备了一份。”
    茉莉潸然泪下:“所以你不要我了吗?”
    戴远知沉吟片刻,说:“原本这些都是要归你的。”
    “那现在呢?”
    现在。
    他停了稍许,和外面的风声一起落进她耳里:“愿意再多等我两年吗?应你的事我不食言,竭尽全力排除万难。”
    「她是不可得爱人,是他一生奢求。」
    注:年龄差1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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