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为惊鸿来》青薄幸

22、各自骄傲

　　“啊！”楚言只留意了后面半句不可能，全然忽略不可能的前面还有个时间状语。
　　程珵早已从失望中调整过来，“离爷，你可要记得欠我的好处啊！”
　　“这个自然。”沈疏离终是轻勾嘴角，只是下一瞬又变得有些肃然，“只是珵，我从来不干涉沈二的事，是因为她有分寸。”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程珵知道离爷是用沈二影射自己对程茵，“离，多谢。”
　　“一会不见，你们两个这么矫情起来了？”一直游离队伍之外的楚岸突然而至说道。
　　沈疏离浅笑，径直忽略掉楚岸的话，道：“很久了，走吧。”
　　楚岸也是因为正事办完了才过来会合，而且四人都不是喜欢应酬的主，“从后面走。”
　　“等等等等！让我和绝色打个招呼。离爷说现在不是招贤的好时机，不知道宋氏会不会捷足先登，但也必须让绝色对我们留有印象。”楚言虽是被楚岸临时任命，但好就好在很是敬业，如今是完全将华裳将招揽Candice的事放在心上。
　　关于清和就是Candice的事，楚岸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隐约听人说到，正想打击楚言这个时候那位Candice又怎么会有时间和他告辞，便又听楚言激动道：“绝色竟然也正好注意到我！”说着，还朝清和挥动着手。
　　程珵此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你确定Candice是注意到了你才恰好能和你打招呼，而不是注意离爷？”
　　无故被牵扯的沈疏离看过去时，清和刚偏过头撞进他的一双墨眸。前者移开头看了一眼楚岸，随后两人一起默契抬头走开。楚言和程珵这才停止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清和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宋青青正从众人中间出去，探看时才知几家长辈已经走到跟前。
　　“爸爸，”宋青青唤道，“我回来了。”
　　宋父点点头，沉稳无波道：“回来就好。”
　　宋母的反应有些不同，眼眶含泪，显然是有千言万语但因为此时场合不对。
　　几家长辈也都和蔼而不失身份得说着褒扬宋青青的话。而宋青青虽面上应付着，心里却并不好受，原因左右出在清和身上。Candice的光芒，足以将她所有的骄傲打落云端。
　　不一会，宋父目光一转，落到清和身上，而后又对傅成宗道：“卿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都不知道。老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听说卿卿这几年在国外很有出息呢，比我家青青有出息多了。”
　　宋父在外从不主动提起家族异数宋宋。
　　这个听说，显得就很是场面话了。虽说宋青青几人才热气腾腾知道了清和就是Candice，但也只是小范围知晓。而宋父有此场面话，应该也只是从方才Jack与清和交谈的反应做的判断。
　　就算将清和与Candice对上号，老一辈的人，也未必知道Candice这个名字代表的重量。而知晓重量的人也不会去格外提出来说道。就比如宋青青，若是她尚不知道，必然也会说上几句场面话，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五味陈杂，面子上也是强撑。
　　傅成宗未表现得多骄傲，语气极淡，“老宋见笑了，与青青留美学经管比起来，她不过小打小闹。你倒是有个好女儿。”
　　宋父大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青云这些年可是帮衬你不少。再者，老傅啊，你看不上自家女儿我可是眼热得紧。卿卿，要不要来宋氏帮衬帮衬你宋伯伯？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和青青几年不见，在宋氏一起共事，一定能聊得来。”
　　问题终于抛到清和这个主人翁的身上了。
　　诚然这是在打交情牌，更加之是长辈对小辈开的口，可不是轻易就能推辞的。
　　傅青云正想开口，被傅成宗眼风一横，最终没说什么。本来傅成宗想让清和在傅氏他百般推辞，已经让傅成宗很是不悦。
　　清和从头到尾脸上带笑，轻声道：“宋伯伯说笑了。即便我这个做小辈的有心给宋伯伯帮忙，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青青此次回国才是给您及宋氏锦上添花。另外说句不怕外人笑话的话，我们四家都是云城商贾大家，联络感情也不限于同一家公司。我想青青也必然是这个意思。”
　　很成功的转移注意力。放低自己，突出宋青青。却又不谄媚，还颇为自信得举了君宋傅顾四家。总的来说，这话说的很是有水准。
　　若是换一个人，宋青青肯定会趁这个时机说明清和就是Candice。可是如今，她抹不下面子。因为她心里知道，只要她说了，她就输了，自己的心境也会和方才被一众长辈称赞的风光和满足大相径庭，所以她选择了不甘的沉默。
　　许媛今晚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清和的优秀灼伤了很多人的眼。其实不难看出，八仙里三个女生都不约而同得将清和看做对手，暗自比较竞争。
　　傅青云早在她说话中途就直愣愣看向她。不止他，很多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清和，于从前是有多不同。从前这样的场合都是傅青云冲在前面，清和最不喜与人应酬打交道，也不会八面玲珑一句话弯弯绕绕。她是个极其简单极其分明的人，喜欢的人搭理，不喜欢的人从不在她眼里。
　　可刚才那番委婉拒绝的话着实是判若两人。
　　宋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心里的傅家小丫头可不是这番模样，“看来五年不见，小丫头确实是长大了。老傅，卿卿可比从前聪明多了，都不用你操什么心了。”
　　傅成宗从头到尾丝毫没有看向清和，似乎兴致不高，语气极淡，“我看不过是老样子。”
　　宋父的话题无法继续往清和身上引，只得另起话题。正好话题又回到了才回来的宋青青身上。只不过话题绕来绕去绕不过一个商字，清和心觉百无聊赖，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走开，她正想开小差，一道女声道：“我们去聊聊？”
　　清和侧头，就看到了目带征询的韩天星，继而点头。面对她不甚感兴趣的商业经，还不如面对直来直去的韩天星。
　　傅青云和君恪之几人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挪动，只是留下来陪聊难免分了心。
　　韩天星的直性子从来都不让她失望，第一句话便是：“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很得意？青青知道你是Candice的时候。”
　　清和毫不犹豫地看向她的眼，“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韩天星轻呵一声，“不管如何，好歹我不是最可笑的，青青恐怕才是那个最不能接受你就是Candice的人。”随即移开与清和对视的目光，看向前方，“清和你说，是不是有些事根本无法避免，就像你和青青注定处在竞争对手的立场上。”
　　清和听闻皱了皱眉，随即又是那番孰事不在心头的淡然，“我和她有什么好竞争的？青青家的宋氏和我背后代表的3Q还不成竞争性的同行。”毕竟一个不过是云城商贾，一个却是扬名全球。
　　这是清和回国第一次表现得张扬骄傲。
　　许是清和一反以往毫不遮掩的自信惹得韩天星大笑一声，她笑得有些不屑，夹嘲带讽道：“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不过，你刚才和宋伯伯的对话倒是出众人意料。”
　　“说到竞争，”她转过头看向韩天星，目光丝毫不偏不倚，“我和你才是注定的吧。”
　　韩天星像是被激起了斗志一般，“你现在可还知道青花画展是什么时候举办？清和，你我确实是竞争关系，你确实是我所认可的劲敌，但那只是从前。你现在是时尚界的风云人物，难道还能和我形成竞争关系不成？要知道，画画可是你自己放弃的！”
　　青花画展缘起于云城，一年举办一次，而且青花画展的创始人、与清和渊源不浅。
　　清和脸上并没有出现韩天星想象之中的失意和颓败，她目光飘渺却高远，“所以我求的，从来和你不一样。”
　　放弃？是放弃吗？她从来不认为她弃画画从时装是一种放弃，或可说是选择，是两全。
　　“清和。”也不知道许媛是什么时候走近她二人的。
　　清和并没有搭话，只是转头看她。但那眼神又与她之前看傅夫人不同。旁观者或许不知道，但许媛知道，清和一定是通过她、或者说借由她，看向了从前。从前青葱岁月，她们亲近如亲姐妹。
　　而后清和终是开口：“If I should meet thee,after long years.How should I greet thee,with silence and tears.”
　　许媛身子晃了晃，像是有些站不住，却再也没有说一字半句。没有人会比许媛更清楚，清和说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高中时代她们二人一直是同桌，女生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总是天南地北或琐碎或豪情。无疑，这句略嫌文艺的诗句也在她们提及的范围。
　　韩天星自然知道这句诗，是拜伦的名句，她所知道的中文译本是——若我再见你，事隔经年。我该如何待你，以沉默？还是眼泪？
　　很显然，清和的选择是前者——沉默。
　　韩天星在某种程度上喜欢隔岸观火，“清和，你和许媛是怎么了？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这个样子，难道是岁月无情？”
　　许媛先前还淡然的神态已然了无踪影，却又因韩天星的话脸色一白。
　　清和明丽的眸光瞥过韩天星，那眸光锐利得不可思议，好似能越过一切遮掩和心机。而后她将许媛的异样看在眼里，也并不言语。正好顾小白过来，毫不费力瞬间化解了三人之间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