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杀出重围》紫罗香

15、第 15 章

　　章十五

　　不算平静地一晚总算就要过去，半夜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救人行动，还是稍微打乱了流沙一行人的时间安排。盖聂，卫庄，荆天明这一夜基本没合眼，项少羽三人更是连坐下来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捞着，白凤赤练等剩下的几个人倒是多多少少睡了小半夜，可惜睡眠质量也不算高。此刻处理了范增的伤势，周围又相对安全，不由得都是倦意上涌，人人困乏。索性便决定推迟天亮后启程的时间，安排好了轮流守夜的顺序，其余人则抓紧时间休息。

　　成员人数意外增加，使得之前安排好的床位出现不足。好在眼下正是夏末，气温偏高，即便是夜里也闷热潮湿，完全不用担心着凉，凑合凑合，一晚上很容易便过去了。

　　项少羽胡乱塞了两口吃的，躺在分配给自己的铺位上闭起眼睛。明明已经是累得上下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起了，可是一旦真的闭起眼睛，无数的画面却飞一样的在脑海中旋转。逃离市区时充斥在身边的浓烟与火光，伤者倒地不起时绝望的呼喊，丧尸步步逼近时扭曲的面容，最后定格在侧翻的车子和喷溅在挡风玻璃内侧的鲜血上。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可还是忍不住拼命向那个方向伸出手去。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握住了什么东西，又小又软，还在手心里轻轻地挣动了几下。项少羽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身边蹲着一个六七岁大小的男孩子，似乎因为手腕被抓住也有点惊到了，瞪着猫儿一样明亮的棕色大眼睛看着自己，小心翼翼里带了点好奇。

　　“你是……”项少羽赶忙松开手。他现在还有点犯迷糊，这一觉噩梦连连，精神上仍是疲惫不堪，体力倒是恢复了不少，比昨天晚上好了太多。

　　“我叫荆天明，大叔让我来叫你起床吃午饭了。”荆天明做着自我介绍，心情看上去倒是挺好，因为总算是有个跟他年龄差得不算太多的同行者了。

　　“大叔？”昨晚获救之后项少羽一直有点魂不守舍，再加上累得脱了力，除了卫庄、盖聂、白凤和赤练这四个参与救援的人之外，并没有分出额外的精神去关注这支北上小队的其余成员，此时还真不知道荆天明口中的“大叔”指的是谁。

　　“大叔叫盖聂，就是穿着白衬衫，昨天晚上去救你们时和那个穿黑衣服整天凶巴巴的家伙坐一辆车的人。”说到最后，荆天明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挤眉弄眼做出个“凶巴巴”的表情，又怕项少羽还是不清楚，就准备指给他看。谁知这时，卫庄突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往这边一扫，两个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本就心虚的荆天明立刻一缩脖子，下意识躲到项少羽身后去了。

　　“……”项少羽只得承认，作为一个曾经频繁参与漫展，英勇奋战在“老子有钱买买买”第一线的前宅男+手办控，在对于“大叔”这个称呼的理解上，他和荆天明有着极大的分歧。内心微微抽搐，倒是不耽误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睡袋，下了床架却发现不知道怎么才能将其收回去。正想着一会儿去问问别人应该怎么弄，却见荆天明已经伸手扶在床架和车厢连接的部分，手腕轻轻一动，那床架便升到了最顶层，动作之轻巧准确，俨然是个熟练工，倒是让项少羽有几分刮目相看。

　　“少羽少羽，快走了。”荆天明瞥到了项少羽的目光，很是自豪地昂了昂小脑袋，当先就要下车。项少羽听到荆天明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得一愣，随即明白应该是梁叔他们早就跟众人介绍过自己了。项少羽在家是独子，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此刻见眼前这小孩儿趾高气昂小公鸡似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逗逗：“卫先生和盖先生没跟你说我比你大几岁么？好歹也该叫一声哥哥呀。”

　　“没门儿！”荆天明一听果断拒绝，“道儿上讲究的是先来后到，论资排辈，你来得比我晚，应该是你叫我一声大哥才对！”

　　“……”项·真半个道儿上人·项家少主·少羽死死咬着后槽牙，否则定然会笑出来，只觉得这小家伙真的是太有趣了。

　　午饭是面包和牛肉罐头汤，用固体燃料和野营锅煮出来的简易食品，味道不用太指望，营养却是足够的。项少羽一边迅速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一边认真旁听着项梁和盖聂卫庄的谈话内容，发现几个人正在讨论搜集补给品的问题。

　　盖聂最初安排流沙众人撤离市区暂居市郊时，虽然也搜集了一定量的食物储备，可是当时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偌大一个城市在病毒面前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不到三天便彻底沦陷，连他们也不得不立刻转移北上进京。远离了病毒感染者集中的市中心虽然相对安全，可是弊病也极为突出，那就是市郊的配套设施并不像市区那么完善。超市，医院，药房分布较少而且规模偏小，等到流沙众人确定了北上的撤离方案前去采办补给品时，超市的存货已经被一波又一波逃难者洗劫得没剩下多少了。也就是说，即便一切顺利不出半点意外，流沙小队也需要沿途继续寻找补给点。

　　小队成员原本预计是七个人，盖聂救回了荆天明就成了八个，不过荆天明那点儿消耗和无双比起来跟猫食儿差不多，算不上什么。可是现在又多了项少羽，项梁和范增，情况就不同了。范增和项梁平日里运动适量，保养得当，五十出头的年龄，身板儿比之不少三四十岁的人一点儿不差，当然饭量也不差；而项少羽虽是少年，可是正值生长发育的时候，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每天饭量也是惊人。如此一来，原本可以稍微缓缓地补给问题竟然变得迫在眉睫了。

　　这事情原本是白凤在清点完物资后不经意间提起的，可是说者无心，项梁作为听者却不能不多加留意。流沙众人中，他只对卫庄稍稍了解一些，知道他平日里对于身边的核心成员极好，但是绝对不养闲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范增重伤，短期内很难恢复元气，少羽虽然聪明能干，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只有自己算得上是个真正的战斗力。如果真能将各种能力量化的话，他们三个人的加入，带给整个小队的绝对不是战斗力的提升而是下降。项梁相信，流沙一行人在救助自己三人时并没有掺杂什么其他的想法，但是特殊时期，他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些。平日里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一向是交给范增的，此刻自己赶鸭子上架弄这些弯弯绕的心思，不由得很是头疼。

　　幸运的是，项梁找到了正确的刷好感度的方法。他知道自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在卫庄这等心有九窍似的人精面前强行动心眼，只会让人心生厌恶。索性便不去想那许多，只是下定决心，要在队伍有需要的时候努力冲在前面，体现自己的价值，就算真有一天到了需要取舍的时候，对方也能多掂量掂量。此外，通过短短几个小时的观察，项梁发现这个叫盖聂的人对卫庄来说极为重要。两个人在商量问题时的几次交流都极为简短，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手势，便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关于两个人的关系，项梁心里也有了一些推测，于是在参与讨论的时候，神态间直接将盖聂放在了与卫庄同等重要的位子上，讨论的氛围更加融洽了。

　　项梁毕竟是武汉一带的地头蛇，周边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来过，不能说了如指掌，总比流沙这一众外地人要熟悉很多。此时以众人所处的位置为中心在地图上寻找了一番，便选定了距离此地几十公里处的一个地级市。他们此行的目地是尽可能多地搜集食品和药品，最好能找到更多的汽油柴油，免得路上花费更多的精力去顾忌这些，毕竟距离病毒大规模爆发的时间越长，补给品的搜集就会变得越困难。还有就是给项少羽等人弄几套干净的衣服，他们拼杀了一晚上，浑身又是土又是血的，看着着实也跟鬼差不多了。

　　众人敲定了行动方案，便纷纷收拾起身边的物品进行装车。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争取在落日之前结束搜集，找到新的地点扎营休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