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第 221 章 ...
-
娇柔的身躯偎贴在他怀里。
他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他少年时她还是一个青涩的小丫头，他背过她，让她倚在肩头打过盹，为她在发间簪过花朵；远游归来后他们很快吵翻，从此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也就止于共读文卷时并肩一坐。
现在，她软软地靠住他，身体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迷蒙中却犹自不安分，一时无力地往下滑坠，一时又紧紧地贴着他，低低呢喃着什么，想要将脸颊贴在他肩头蹭上一蹭。呼吸时缓时急，馥郁的气息喷在他颈侧耳边，每一下接触，都让他的呼吸越发滚烫。
他一手揽住她腰肢，一手将她展开的手臂绕过自己肩头，半扶半架着她往内室走去。从用膳的厅堂到卧室不过数十步路，便是架着一个人，苏哲也走得并不吃力。拐过一个弯，再绕过一扇屏风，挂着茜红软帘的床榻就近在眼前。
一步步天人交战。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竭力劝阻，未婚苟合，是为越礼，并非君子所为——她会恨你——这一步踏出，你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然而又有另一个义正辞严的声音在反驳、在催促，这没关系，她父皇已经允许了，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子——你只是做你本来就有权做的事情而已——你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不陷入更悲惨的境地——
他俯身把她放到床上。还没起身，她舒展双臂，主动勾住了他的颈项。
苏哲重重地喘了口气，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心脏更是在胸膛里撞得砰砰作响。他双手在床上一撑，勉力向上挣起，身子刚刚直起到一半，霓凰笼着雾气的眸子已经悄然睁开，迷迷茫茫看了他片刻，绽出了一个惊喜的的微笑：
“景琰——”
这一瞬间，黑色的烈焰，烧穿了苏哲的全部理智。心底深处，两个激烈争辩着的声音全都消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激荡着熊熊怒火的，他先前一直不敢面对的念头：
是你负我在先——
你喜欢萧景琰又怎么样，你喊着他的名字又怎么样！你是我的，此生此世，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俯身重重吻住她。炽热双唇堵住了她的所有话语，身体相叠的同时，苏哲反手一把拽下了床帘。
凌乱的衣物一件件掷出床外。激烈晃动的软帘后，两个身躯终于纠缠到了一起。
在无法挽回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竭力偏过头去，姣好的眉头细细蹙起：
“景琰，不要，疼——”
一切都安静了。
苏哲慢慢坐起，借着床帏缝隙里透入的幽光，仔仔细细地看着脸颊侧向一边，已经精疲力竭沉沉睡去的霓凰。或许是因为不适，她鸦羽般的眉头仍然轻蹙着，半条胳膊搭在锦被外面，软玉一般的肩头上，星星点点，全是他方才留下的痕迹。
从她唇齿之间汲取的甜美仍然在舌尖回漾。苏哲猛然俯下了身子，用虎口死死卡住喉头，闷声咳了起来，咳得脊背一下一下剧烈震动。
咳嗽平复后，苏哲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指尖小心翼翼地触及霓凰眉心，一次，两次，终于抚平了她眉间的纠结，而后，沿着她柔顺光滑的发丝移动到眉梢，将她光洁饱满的，还带着细细绒毛的脸颊一寸寸抚过。
他收回手，掀被下床。重新穿戴整齐后，将软帘挂回银钩上，坐回床边，默默凝视着霓凰的睡颜。直到她在枕上轻轻转侧，阖起的眼帘微开一线，目光凝聚，与他对视——
“你？！”
“是我。”
苏哲动也不动，迎着霓凰的目光，点头承认。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倒吸口气，皱起眉头，神色先是震惊、再是茫然，然后，被药力搅得纷乱的记忆片片回归，目光终于在回忆思索中沉淀为清澈——
最后，定格在了毫不掩饰的痛恨厌恶上。
“出去。”
她冷冷撂下一句。苏哲默默起身，把她的衣服从床边小几上移到床沿，拉下床帏，举步出外，在厅堂里独自坐下。好半天，才听见霓凰步出卧室，他立起身子刚刚转向门口，“呛啷”一声，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已经架上了颈项！
“苏哲，你……你好！”
霓凰的声音和执剑的手一起颤抖。方才苏哲赶来为她饯行，用膳之后，她不胜酒力，苏哲扶她进内室暂歇；然后，恍惚间，她似乎见到了萧景琰——回忆就在这里断开，下一个画面，已经是苏哲坐在床头，而她躺在床上和他对视，锦被遮掩下的身体，□□。
苏哲竟然对她下药。若不是酒里有问题，哪怕真是萧景琰当面，她又怎么可能失身……当年猎宫中多番往还，庐陵小院里三日相处，他们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未经大婚，她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霓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几次想要一剑刺下一了百了，却无论如何下不了手。被长剑加颈的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安静，柔和，没有半点慌乱，也没有半点，想要闪避或者格挡的意思。
他也避不开了。
当年舍命救她，之后，他武功全废，甚至连常人一般的康健，也不可得。
她怎么能杀他，她怎么能以武力加于他一指？
霓凰握剑的手一点一点放软。对面，苏哲仍然动也不动地站着，并不开口，也没有半点愧疚心虚的样子。是啊，他有什么好愧疚的，处心积虑地得到了她，他原本就该志得意满才对啊！
霓凰一阵气苦。她咬着牙将宝剑又往前送了送，冷笑开口：
“你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强留于我！”
“那我成功了吗？”
苏哲眉目不动，淡淡反问。霓凰一噎，刹那间，无言以对。
成功了吗？
自然是成功了的，木已成舟，她除了留下之外，还能如何。
不是因为一旦失身于苏哲，萧景琰必然会轻贱于她，而是，当父皇和苏哲，她最敬重信赖的两个人，联起手来算计她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何人可信，还有何人敢信？！
是的，父皇和苏哲，两个人，联手。
乐游苑是皇家禁苑，苏哲身为外臣不请旨意，怎么可能想来就来；来了也罢，怎么竟还能由着心意安排菜肴？乐游苑中宫人內侍，又如何能够听他使唤？
桩桩件件细想都是破绽，可是，只因他说了，她便不疑。
可笑他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来送她走；他说他总是想她过得好，他说愿她此去一生一世如意顺心，说只是遗憾不能再照顾她；他为她设宴，为她备酒，她就毫无戒心地一口喝下；她醉酒之后，甚至还让他扶她进房……
多么傻呀。
而且，他们两人，连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她再想私奔的话，等待着她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雷霆风暴。
此时此刻，她只剩留下一个选择了。
见她语塞，苏哲举起手来，拇指与食指并拢，从从容容地拈住了剑尖。他眸光微垂，不急不缓地把长剑从颈边移开，直到雪亮的剑锋离他已有一尺之遥，才抬起眼睛，再次与她对视：
“公主心里一定很想杀了我，但现在不行。我在酒里下的是情丝绕，此乃宫中秘药，背后是谁授意公主一想便知。在公主登基掌政之前，还是忍辱负重的好。”
他劝她忍辱负重，他竟然劝她，忍辱负重！
这席话口吻平静，目光坦然，内中的锋利却是凛然不可干犯。霓凰被他毫无悔意的态度激得怒火飙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登基掌政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苏某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第221章 第 2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