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有痕》仓皇落叶

9、你打开了我的世界

　　碧幽虽不善言谈，但其聪明，因此她在暑假假期第三天的时候便找到了一份在咖啡厅上班的工作，虽说是服务员，但领班看她聪明、做事认真，在客人不多的时候也会教她一些咖啡打磨的技巧和咖啡知识、服务知识。
　　她发现有一位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客人，总会每天6点左右到店里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点一杯摩卡，然后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某个位置直至夜幕降低。碧幽的好奇心作祟，也曾留意过他看的方向都有什么，但未曾有所发现。
　　8月周四的傍晚，天空黑云密布，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盘大雨。碧幽望着咖啡店门口珠帘前不断飞溅的水花四处飘荡，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七点一刻，她想，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
　　下雨的缘故，往常这个时间点都会开始忙碌起来了，但现在只能看见三两个客人在交谈着，她拖着下巴望着头顶用来装饰的吊扇一圈一圈又一圈慢悠悠的转着，陷入了沉思。杨少安又在她脑海中闪过了，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给他写信，也没有给她电话，也许他答应她的全都是说说而已，她又想起那个赌鬼父亲常常打妈妈，没有喝酒问妈妈要钱的时候，又服软跪倒在妈妈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也不再打人摔东西，但事实证明那都是在放屁。也许是时候该理性一点儿了，不能犯错误，现实中的男人兴许都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柔情似水、温情脉脉，杨少安之所以给她这种感情，也许是贪图新鲜，也许在唬弄她。她不能被他骗了。嗯，她要把感情全部收回去，像刺猬一样竖起针刺，建起自己的防御墙。虽然这样想，但她仍有一丝丝伤感。
　　门外吹进一阵凉风，萦绕在脖颈间让她不禁一哆嗦，她这才发现少年已经走了进来，裤脚到大腿的地方湿透了，白色的衬衫右肩膀处湿了一大块，贴着他坚实的身体臂肌显露无疑，水流蔓延在手臂上，裤脚滴着水珠，发尖上也滴着水珠，她赶紧为他递上白毛巾和抽纸，这才留意到他的眼眶红红的，眼珠子充荡的阴郁洒满了整个眼眶。看他往第三排那个靠窗的位置走去，她这才意识到要去为他冲一杯摩卡。
　　当她把咖啡端上的时候，他却说：“放那吧，再给我来一杯炭烧。”当她再次把咖啡端上时，他的声音再次想起：“摩卡请你喝，能不能陪我坐一坐。”声音不大，悲伤的情绪流露无疑，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和暗淡的神情，她点点头落座在他的对面。
　　“以前我很喜欢夏天，也是在夏天里遇见的她。夏天很美好，却也很让人厌恶。”
　　“以后会很讨厌夏天。”
　　“原来人的心情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
　　“这雨下的真好呀。像我的心情。”
　　“我是一个不优秀的人。”
　　........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断断续续的说着，刚开始碧幽听的一头雾水，但也慢慢明白他大概是失恋了。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人，只是默默的安静听着，什么也没有说。雨渐渐变细的时候，他的白衬衫看起来干的差不多了，脸上看起来也平静了许多。
　　他礼貌性的向碧幽伸出手，碧幽愣了一下，回握了一下立马放开了。
　　“肖立伟”他指了指自己，“谢谢你”。
　　结完账后他便从此消失了，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再来店里。
　　8月底的时候，碧幽的心情好的出奇，因为她亲爱的丁玲要来探望她了。他们虽然在同一座城市念书，但因她忙着恋爱又被刘强东押着学习，因此高一一整年结束了她们也没见过面，这几天她都在盘算着快开学了要添置哪些生活用品，好在除去学费她还能剩一点点钱去解决这些问题。令她苦恼的是，没有钱她就不知道能带着丁玲去哪转悠了，实际上，由于她平日里也鲜少出校门，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晃荡。
　　好在丁玲早有打算，她在学校门口接她的时候，兴奋着拥抱着许久不见的朋友，两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在校门口的小摊上吃过早餐后，她们就往市博览会上赶去。
　　中午的烈日晒得她们眼睛都睁不开，展览馆里人挤着人，肩膀挨着肩膀，室外馆闷得都要让人中暑了也丝毫没降低她们的热情。琳琅满目的展览品价格有高有低，虽然很多都买不起，对碧幽来说就是所有都买不起，但她俩也逛的兴致勃勃，绕有趣味。当她们围着一幅八骏图欣赏时，有人拍了拍碧幽的肩膀。只见眼前这人一双白色休闲运动鞋，白色T恤配棕色短裤，正笑着跟她打招呼。
　　“嗨，这是我朋友丁玲。这是肖立伟。”碧幽介绍说。
　　“我来博览会给我爸寻两个宝贝，独自来的，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肖立伟问道。
　　“好啊，欢迎。你看起来比我们大两届的样子。”丁玲抢先答道。
　　“开学的时候上大一，已经收到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在市一高念的高中。”
　　“啊，你跟碧幽一个学校的！我在八中，开学高二。”
　　.....
　　碧幽听到“扬州大学”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是在那里念大学的。他会真的去英国了吗？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直至丁玲拍她肩膀问她话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一路聊天接触下来，碧幽才发现肖立伟并不像第一接触那样消沉、阴郁，他其实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性格跟丁玲有很多相似之处，既能处处为人着想、照顾他人感受，也能在整个相处过程中起着向心力的作用，你不用考虑下一步要去哪里去干什么，跟着他就可以了，你不会觉得无聊，反而会觉得乐趣横生。因此，他们三个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一有空，他们就相约着去溜冰、去博物馆、去爬山、去野餐、去露营、去书吧，有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一起，有时候肖立伟也会叫上他的朋友。
　　直至开学之前，丁玲一直住在碧幽咖啡店的宿舍里，两人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窃窃私语说很多贴心的私密话。碧幽正奇怪自己近来为何会一反常态能与杨少平和肖立伟有所接触，她一向排斥与男生交谈，更别说一起玩、有肢体触碰了，以前她肯定会反应激烈的跳开的。想来，碧幽之所以能打破这个禁忌，不谈她与杨少安暗生情绪的不由自主驱动，她与肖立伟成为朋友也有丁玲的原因，三个人的聚会会让她消除紧张、防备和芥蒂，他们两个人的阳光热情能引领着她走出她心里阴影的阴暗，同时，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展示过他的脆弱，这让她觉得他们有相同之处，而他性格又与丁玲相像，让她觉得他就是相识多年亲近的人。这些都能让碧幽慢慢敞开心扉接纳肖立伟，让他走进自己的心里。
　　肖立伟的有趣、健谈和见多识广，让世界观初步成形的碧幽有了更多的认识，他每次都能想出很多有趣的玩法和不错的地方，带领着她们接触更多的人和事，这些都像硫酸一样慢慢腐蚀着碧幽心理那堵高立的心强，她也意识到，她对男性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也不再过分排斥，他似乎像变魔法一样，正在翻开碧幽内心世界的另一个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