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愛》靜律

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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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然步入初中時，家裡弟弟們也開始上學了，因為媽媽要帶他們，所以這次李秀然起了個大早，自己步行到離家已不算近的學校。
　　初中的課業又多了點深度，但這對李秀然來說並不會造成困擾，他還是時不時的讀些課外書，功課也仍舊名列前茅。
　　那邊的孩子多了許多生面孔，大家都陌生，李秀然也得到較多機會認識其他人，但他依然每天一放學就衝回家，這時期的小孩下課後都結伴邀伙出去玩耍，理所當然的，李秀然很快就無法再融入他們了。
　　偶爾會有人找他來幫忙搬書之類的，他也樂意幫忙，但就算找他搭話也沒有個話題，李秀然的生活除了家裡的事外，只剩下讀書，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等根本不是他這年紀看的小說，於是一路到辦公室時也只能相對無言。
　　李秀然安慰自己別氣餒，但來找他聊天的人卻是越來越少，同桌的那個女孩會向他請教一些課業上的問題，不過也僅止於此。
　　李秀然的日子依舊是在家裡和學校往返跑，二年級時老師覺得奇怪，詢問之下才知道這孩子每天急著回去是要幫媽媽打理家務的，於是一通電話打來了周家，大旨是希望媽媽不要讓孩子這麼累，和同學出去玩也是不錯的。
　　李秀然不知道老師打了電話，一回家迎面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周宸拿來了棍子將他拖進房裡關起來揍人，毫不留情的一棍一棍重重的打。
　　「要你找老師訴苦？我們有逼著你了嗎？好，不想回來是吧，那就滾啊！以後別讓我太早看到你回來！」爸爸朝他怒吼著。
　　「你要我以後面子往哪兒擺，老師還以為我們待你不好呢！」媽媽氣急敗壞的罵他。
　　他們罰李秀然整晚跪在窗邊，他已經全身都是傷了，夜風還是颼颼的、無情的刺進他的皮膚，他緊緊咬著手背的肉，忍住不要叫出聲來，免得吵到在睡覺的家人。
　　事後李秀然找了家裡不要的破布洗了洗，粗糙的裹了裹遍體鱗傷，暗暗告訴自己，太早回家是不行的，是會惹打惹罵的。
　　從此他放學後總是留下來，和老師討論功課及文學小說，老師驚詫於他僅僅身為初中生卻博覽群書，有心栽培之下，李秀然的書單又湧上了不少新書。
　　只不過有些名著老師沒有，李秀然更不可能有其他得到書的管道，只好惋惜的暫時作罷不讀。
　　這段時間李秀然的課業又更上層樓了，每天放學後的這三十分鐘成為他最珍惜的讀書時光，別家小孩還在與朋友玩樂，他已經複習兼預習完部分課程。
　　但是學校總要關門的，李秀然被催出大門，又不能早回家，只能在外面四處走走，找個地方站著，或是能坐著更好，拿起書就在路邊讀起來，看看時間差不多晚了才回去。
　　有一次剛好一家商店旁有個板凳，沒人坐，李秀然自然喜孜孜的坐了，沒想到那天實在太累了，竟然看書看到一半，歪了頭就睡著了，隔天直到早上才醒來，已經來不急回家了，只好匆匆趕去學校。
　　整天李秀然都在擔心爸爸媽媽會不會以為他失蹤了而著急的到處找他，還跑去再三和老師確認有沒有人打來找他。
　　放學的鐘聲一響起，李秀然抓了書包奪門而出，一路狂奔回家，跑到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甚至肺部難受到快要爆炸似的才抵達家裡，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跌跌撞撞的衝進家門。
　　媽媽恰好正哄著兩個小弟弟吃糖兒，看到李秀然來了，小傢伙們「哥哥」一人一句意思意思的叫了，轉過身繼續搶著那些包裝精美的糖果，也不怎麼理會李秀然，畢竟哥哥在家的地位連他們都可以察覺出其中差別的。
　　李秀然還來不及開口，媽媽皺了皺眉頭，撇嘴:「今天幹嘛這麼早回來？先去把房裡的衣服疊好收到櫃子。」
　　李秀然愣了一愣，輕輕「恩」了聲，轉身進了房，只見自己窄小的床鋪上堆滿的都是全家人的衣服褲子內衫，看起來早就擺好等著他摺了。
　　李秀然輕輕的關上門，放好書包，走到床頭仔仔細細的摺著那成堆衣物，小心謹慎的疊好，收到外面衣櫃後到桌前一個人吃著那些剩菜剩飯，吃完收拾了大家的碗筷，到洗手臺那洗好歸回原位，然後洗澡，然後回到房裡睡覺。
　　李秀然盯著天花板良久才疲憊的闔上了眼，這次總算是明白到，自己於這個家來說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往後李秀然就再也不會急著回家了，不是不想回，只是怕爸爸媽媽看到自己會心煩生氣，害家裡不和諧不愉快。
　　初三那年，大家都準備要升學，聯考對李秀然來說當然輕而易舉，其他人可就沒那麼輕鬆了，只好拼命K書，盡量彌補以前玩樂花掉的時間。
　　學校裡兩三個家境好的公子哥兒透過管道早已找到了不錯的學校，整天左晃右晃的找人炫耀，讓人只能在旁羨慕嫉妒恨。
　　李秀然不知道附近有什麼高中，無從比較，一次意外聽到老師給他的建議和那兩位同學提到他們準備就讀的某間“優秀學校”有所出入，於是跑去詢問了他們的意見。
　　他們嗤笑的回答了:「就你那副窮酸樣也想讀，告訴你，那間高中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呢，只不過啊，依你家的經濟收入應該負擔不起吧哈！」
　　李秀然不死心，問了:「那間學校真的比老師推薦的這間還好嗎？」
　　「廢話！這間只不過是鄉下這邊升學率最高的罷了，簡直是不能比的嘛！」兩名同學說的理所當然。
　　李秀然還是去問了老師，依他的個性，再三確認比較後他才能安心決定下一步，老師看到兩名同學推薦的學校名字，皺了眉:「這間離這兒遠，學費也不便宜，是可以考全額獎學金啦，不過全校只有三個名額喔！雖然資源比鄉下好，但還是仔細考慮別衝動。」
　　李秀然最終還是決定讀了那間高中，距離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全額獎學金他也可以拼，因為從小熟讀歷史，知道“教育”是讓人翻身的機會，為了給家裡更好的生活條件，他將每個高中的升學率看作選擇的指標。
　　聯考考完，放榜，李秀然在家接到了通知單，以全校第一名之姿上了該高中，三學年全免學費。
　　李秀然默默收起通知單，壓在床墊下，晚上做完家事回到房裡，才偷偷到窗邊，藉著月光一遍一遍看著，興奮的整晚睡不著覺。
　　和爸爸媽媽說明了免學費而獲得同意後，李秀然在這暑期之間總是開心到輕飄飄的，期待之外還有些緊張。
　　八九月很快來臨了，而他，李秀然的高中生活也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