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一杯定情》海间

1、第一章

　　如果人生是一个游戏，在抬头看到他的一刹那，那一定就是我的主线的开始。

　　“请问，这是你点的咖啡吗？”

　　因为这一句话而开始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从此以后就开启了，在经历了十个月零十二天，收获了许许多多珍贵的回忆后，终于等到了今天。

　　最重要的日子，单独约会的日子，几乎是凭借直觉就能知道的“告白之日”。

　　好吧，其实是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我。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所谓的“重要的事情”一定就是指——
　　冷静，若狭，冷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外系腰带上的金属挂坠似乎太累赘，还是解下来比较好；可这样立刻就会显得小圆帽很突兀，还是换一顶吧；换了帽子又衬得风衣很土气，要不再花点时间搭配一套新的……
　　“女儿啊，你爸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妈妈的敲门声打断了我。腕式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后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提醒我！”狼狈地把脱下来的全都穿了回去，我抄起没来得及套进腰带的挂饰，挎上包后冲出房间。

　　爸爸抱着手臂坐在客厅的桌子边，看到我以后抿了抿嘴唇。我站在玄关前看了一眼自己，问道：“爸，我这身看上去还行吗？”
　　“你跟同学吃个饭还要打扮这么久？”用审视的眼光将我从头看到脚，他勉为其难地说出“很不错”。我顺其自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开门”这个动作上，然而却听到妈妈捂着嘴的笑声：“诶嘿嘿嘿哪里是什么同学啊，就是打工的咖啡店的那个店长嘛！上次来过我们家的那个，挺精神的一小伙子。”
　　啊？他已经就把投资的钱收回了，不做店长啦……但是，妈——你挑这个时候爆料真的好吗？简直是在害我——我不敢回头看爸爸的表情，赶紧溜了出去。他用车子送我到车站时显然心情不是很好，我一路上陪着笑脸，绝对不去触碰任何可能的雷区。
　　“你已经长大了，十七岁了，交朋友的自由度要拿捏住，”他在停车等信号灯的时候开始谆谆教诲，我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要自尊自爱，擦亮眼睛……”
　　我一边让他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一边认真对付起腰带上的挂饰，穿完后默默地开始数数字。数到第三十一的时候，一句颇有分量的话飘入耳朵，它没立刻穿出去而是停留了片刻：“钱还够花吗？”
　　“够的，够的，你放心吧！”我赶紧答道，只希望他别再唠叨。等我冲进磁悬浮列车车站的人流里时，已经离约好的见面时间只剩下半小时了。

　　“糟糕……”我心里暗叫不妙。这个时候人非常多，这里又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枢纽中转站，铁定要迟到了。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班车从眼前开走，我也只能耐心等候下一班。好不容易上了车，车厢里非常拥挤。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衣饰都非常花俏的中年女人，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我腰上的坠子钩到了她的包。
　　“我们下——哎哟！”她踉跄了一下，带着我也倒向了她，幸好我抓紧了扶手。瞪了我一眼后她皱起了眉头，像是要开口跟我理论的样子。这时，和她一起的一个女人拉住了她：“抱歉抱歉——好啦好啦，0710，我们快点下车吧。”
　　我兜着被扯松的饰品，朝她们的方向稍微欠了欠身，说了句“对不起”。而站在站台上的那位还是一脸很介意的样子在整理衣服，她身边的那个女子朝我笑了笑。她还带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看样子是母子无疑。而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后朝我做了个鬼脸。
　　可爱！感叹完以后我看着腰间的挂饰，长长呼出一口气，今天这兆头可真不算好。就在这时，腕式电脑发出了提示音。我点开屏幕，上面显示爸爸给我打了一笔数额还不算小的款子，已经转到了我的个人账户里。
　　于是我立刻收回了刚才的悲观感叹，今天简直是幸运日啊！

　　早春二月的阳光虽然还透着些许凉意，也已经有了温暖的意味。走出车站前我把风衣外那条装饰用的腰带收到了包里，立刻朝约好的那家店面的街区跑去。我知道他一般会至少提早一刻钟到，所以现在一定不会在大街上目睹我夺命狂奔的窘境。
　　“痛……”早知道的话就不穿皮靴。慢步走路的时候还好，跑起来就会觉得夹脚。我感到自己开始出汗了，连忙停了下来，生怕汗水毁了刘海。
　　还剩五分钟！还有两条街！约会千万不能迟到！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有绅士风度而且很温柔，可是，他实际上是很重视承诺和时间的——
　　就像是在暗中回应我的想法一样，腕式电脑收到了一条来自他的短信。设置的特别铃声一响起，我立刻戳开了信息栏：他已经到了并且在第12桌等我，末尾附了一个非常小的笑脸符号，结果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真人版的微笑。
　　不……不行，大街上不能脸红，更不能傻笑。我快步向前走去，好在已经能看到那家烤肉店的招牌。我在接近店面前预先在别的店的橱窗前整理了一下纱巾、帽子和衣领，深吸一口气后走了进去。

　　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混合着油脂和肉的香味，午饭时间，又是商业区，照例有很多人排队等候。站在门口接引的服务员见到我后露出了商业性质的笑容，我清了清嗓子：“第12桌。”
　　“请这里走——”她做了个手势，于是我被带了过去。这家店的招牌是封闭式的室内包厢烤肉，谈话方便，很适合家人和情侣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聚餐。那位服务生在我之前替我打开门，我屏住呼吸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坐在座位上的他。
　　“好快？”见到我后他转过头朝我微笑。我“嗯”了一声后把目光从他穿的黑色深V薄毛衣上挪开，将自己的帽子、围巾和风衣放到烤肉店提供的衣帽架上，他已经把短风衣和浅灰的羊绒围巾挂上去了。服务员将给我的那份菜单放好，摆上碗碟，然后走了出去。窗帘被拉上了，所以室内开着灯。
　　“路上怎么样？”我坐下后他笑着问道，不忘夸了一句，“今天你这身衣服很漂亮。”
　　“啊谢谢，一切都很好啊，没什么事噢！”我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他已经替我点好了饮料，是我喜爱的果汁。虽然说，和他已经说过很多次话、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可是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稍微被关心一下，我整个人就会像飞起来一样开心不已。
　　“挑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谈话比较方便，当然，也是因为东西好吃，”他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转，“你看起来一脸期待啊——若狭，你是悬念派的，还是直接派的？”

　　好难选。选悬念的话会被觉得不够坦率吗？明明我整个人都是直接派的啊……但是，万一太直接，万一……他要说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告白……我肯定会当场爆炸，这可怎么办？

　　“直接吧……”我嗫嚅着选了内心的那个选项。滴，选择成立，存档成立，人生不可更改，不可返回重读。
　　他摘下了眼镜，我立刻整肃了表情，这绝对是一个很认真的信号，表示他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你是怎么看我的？”
　　“你……啊，店长——”脱口而出的是叫了很多次所以一时改不回来的称呼，“——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人啦！温柔，帅气，体贴，对人客气，很值得人尊敬，又很受大家的喜欢。”
　　把对他优点的罗列挑出最上台面的一些扔了出来，我心里翻过过的字幕却完全不是这种清水风格的：淋雨时发梢的雨滴那么帅！收账时的微笑那么迷人！开车时的侧脸那么专注！生起气来也那么好看！身材棒！是单身！不花心！感情专一！没有绯闻！连坐在咖啡店老人专座的老奶奶都跟我夸过你有多可靠！你就是有这——么好！
　　我脸上的表情保持着和嘴角微笑如一的得体，他稍微挠了挠脸颊，露出无奈的、看穿了我的笑容：“那我说重点了……你信任我吗？”
　　“信任。”我点了点头。
　　“那么，”他的笑容似乎在闪光，修长的手指扶在额边，“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你会介意吗？”
　　“呃……你是指……”我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我深知这种发散度太广的问题会引起我胡思乱想，比如，我已经在猜测他是不是要告诉我关于私生子的事。
　　打住，不可能的，二十三岁……二十三岁有私生子很奇怪吗？上次市里的那个统计结论，平均生育年龄是多少来着？怎么跟二十三离得这么近？！不行……不能瞎想，听他说话。
　　“你不要多想，”一句话就将我拉了回来，他认真地盯着我，“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人，你会不会从我身边逃走？”
　　我愣了一秒钟后回过神来，然后眨了眨眼睛：“呃……你看，我没有逃？”
　　“如果是这样呢？”他站了起来，走到一个角落里。循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监控用的摄像机，而他站的地方无疑是死角。他将双手举到和胸平齐的高度，说道：“看好了。”
　　“嗯。”我除了答应也没别的话可说，刚刚的消息太劲爆了，我的内心一片空白。

　　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一把刀凭空出现在他手里。他蹲下将刀靠到墙角，然后整个人无声无息地不见了。过了两秒钟，他又出现在原地，然后站了起来。朝桌子走过来的时候，那把靠在墙角的刀已经消失了。
　　我觉得我必须要说点什么，可一切话到嘴边都化为乌有。我就像一条努力在吐泡泡的鱼，他看上去却比我还要忐忑。终于，我憋红了脸，抬起手鼓了几下掌：“这是我看过最不可思议的魔术，烛台切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