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山河》成之是

37、37

　　驿站内允礼总算能睡个安慰觉，躺在舒适的床榻上，一脸惬意的抱着从空间中拿出的抱枕滚来滚去。“丞，我最近进步很多，对不对？”

　　“……确实！”丞在李允礼期待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中肯之语。
　　“那咱俩比比如何？”一脸跃跃欲试。

　　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那边看谁延伸的更远！”丞思索道。
　　“好！”允礼有点小失望，放平身体闭上眼，“我准备好了。”
　　丞松了一口气，“开始！”

　　允礼能感觉自己的呼吸，平稳身体在不断放松，有些潮湿的被角搭在黄褐色床边，居高临下，看到了鞋子边的泥点，以往被忽略的仿佛被无限放大。床榻边缘下，木板纹路延伸到桌角，再走到积满灰尘门槛底部，有人走过，楼梯，传来吱呀的声音。顺着他的脚步缓缓走下楼梯，能看到楼梯底面，蜘蛛网错落交织，蟋蟀在草丛里身体仿佛用线条描绘过，让允礼近距离将它看得透彻。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环境掌控于心，但每一次见到都震心动魄。曾经客栈的边边角角清晰可见，李三生躬着身子，恭敬的汇报下属们掘金的成果，公子宏脸上不易察觉的笑让允礼感受很真切。一墙之隔内恒生看着恒安乖巧专注的低头读字，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客栈外墙里青草萤虫高高低低，人们正在收拾夜宿的客人，嘈杂的人声和马儿的呼吸声，都如慢镜头一样。丞呢？允礼慢慢的向外延伸，心中不敢松懈，平静如波的调整呼吸，想着丞曾经教给自己精神力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雾气在聚拢，路上行人稀少，街道旁石阶上打更人正在喝水。漆黑的街道，一排排木质门栅在他神识中划过，静谧的一扇扇小窗户仿佛在注视着这个不可探查的过客。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允礼心中不安的唤道，“丞？”
　　“我在。”

　　允礼感觉他无处不在，心中一惊，他快的我都无法察觉。他飞快的向外延伸，交错的街道，散发着微光摇晃的灯笼，呼吸急促，允礼感觉到不可再寸进，这似乎是自己的极限。
　　“不可冒进。”温柔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

　　“丞，我要超过你！”允礼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但他的大脑还在不断的转动，他飘荡在万籁俱静的城镇上空，看到丞逐渐显现凝实的身体。而他的精神力，仿佛如脱缰的野马失去控制。
　　“溃散？？允礼停下休息片刻。”丞的精神力慢慢会总在他周围，为他保驾护航。

　　李允礼心中苦笑，不知他这般模样，丞又会如何失望！呼吸放缓，身体软成泥一般，精神力被他慢慢回笼到身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进步很大！”丞有些意外的看着允礼扩展的范围和速度，“突破极限的意外收获，在此初停歇，再慢慢收回！”
　　这一圈所有人家渐渐清晰展现在允礼脑海中，大部分人已经沉睡，也有玩闹至深夜的小夫妻，埋头苦算的商家在争分夺秒。可惜这小镇夜景，不得与更多人分享。

　　百态人生作百态事，他竟突感无聊至极，人生数载，纵千百态不过是蝼蚁求生罢了！
　　“允礼，那人…是雁碧镜中显现的人！”丞突然出声，令他灵台清明，驱散心中怅惘。

　　李允礼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朱红色的大门外正在走近的马匹，红黄相间的穗子很是熟悉。“这马，是我们在小树林见过的那队人马！”穿过树丛和长廊，内院中不少人在大口饮酒，高声谈阔。

　　“这一票干得爽快，燕公子果然够意思，给你的赏金最是丰厚！”长相粗犷的大汉，掂量着荷包，塞到自己的胸膛里，端起大碗一干而尽。
　　“允礼莫要多管闲事，先收回精神力吧！”

　　“丞，你等等，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人！你看他们的兵器上有&血&迹！”李允礼皱着眉头看前面的场景，两排桌面上，无数的人腰间都别有奇形怪状的兵器。
　　允礼离得近，很是不适应，他这般大嗓音。皱眉，远离这个醉酒大汉，却听见他旁边一个细高的男子迷迷糊糊的站起身。

　　“对！”他大着舌头，“干掉了一个村的人得到这么多，太值了！就是可惜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公子也不赏赐两个下来，他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

　　啪的一声，旁边粗矿的大汉，将他一巴掌打倒在地。“混蛋！”他看见瘦高的同伴脑袋磕在了桌角，有些泄愤的给了他一脚，“贪心不足的家伙，我看你是马尿灌多了，滚到一边去醒酒去！还请公子，不要见谅！”嘻嘻哈哈的向公子拱手行礼，做得不伦不类。

　　允礼听那声音都能感觉那瘦高男子，必定疼痛难忍，唇角有深红色的液体慢慢流出，允礼心中一顿唏嘘。听到这里，她赶紧搜索旁边的屋子，很快在一个大的地窖里发现了许许多多昏迷不醒的幼女。“她们是被灌了药吗？竟然睡得如此死沉！”这像是人贩子的伎俩，这燕公子难道是个人贩子？允礼满头黑线的想到。

　　“允礼，你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收回精神力！”丞皱着眉头，拉他往回走。
　　“……好吧！”李允礼精疲力尽的收回精神力，在缩回身体的那一瞬间。

　　排山倒海般的眩晕，让他难受的□□出声，他趴在床上感觉浑身像被碾过一样，疼痛让他面目狰狞。突然，他猛的起身趴在床边上，哗的一下吐的满地都是，“……丞。”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哎！”因为叹息声在房间中传出，丞怜惜的用精神力洗刷着他的身体，帮他减轻难受。
　　数日清早，一阵人仰马翻。李允礼大病。

　　公子宏不得不滞留在这里，让公主的车队先行，随后他们再追上去。公子宏为他请尽大夫，可惜，大夫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一天一夜，允礼高烧不退，公子宏坐在他的床边挥退庸医，“嫌弃被人伺候麻烦，生个病也无人知晓！”该说你什么好，公子宏轻轻的掖了掖被角。“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去请楚都的老御医。允礼，你定要坚持住，切不可有事！”他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道，他才发现允礼冰凉的手比他的手小很多，淡淡的神色中有些慌张。

　　夜露深重，公子宏穿着单衣睡在允礼旁边的榻上，李允礼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触手冰凉，沉睡中的他无所感觉。允礼无奈坐起身，给他盖滑落的被子。

　　“丞？那些人……”允礼的记忆还在昏迷之前，手中凭空出现一粒丹药放在嘴中。
　　“他们向南进发，进入晋国。”丞在空间中，慢慢幻化出一个画面，好叫允礼看明白。

　　一对商人打扮的车队缓缓前行，马车外面布满黑色的帷帐。车内的女孩子们被束住了嘴和手脚，个个形容枯槁。

　　允礼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过关卡，手指攥的发白，“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心中悲怆万分，这位面已经腐坏如同一块泡的发胀的木头。双眼冒火，“这些人何其无辜，丞！”

　　“我再明白不过，此事要从长计议！你的身体不能再耗损一分！”丞漠不关心的打断他，“如果底子坏了，不可承受升级痛苦，你消失！”
　　允礼惊惧在空间中看着丞超脱一切的眼，“消失？！”

　　“灰飞烟灭，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位面，无法堕入轮回。”丞语气中很是不耐。
　　“这是在逼我，对吗！”允礼灰心，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这个位面拥有强大的一面，在位面交易器中他不过是个渣渣。“我会变强的，可是她们……”

　　“你救得了他们一时可救得了他们一世？过多参与他人生命，只会增加你的负担！”丞淡漠的看着犹豫挣扎的允礼。“将此事交给公子宏去处理，这段时间安心修炼！”说完如烟雾般轻渺散去。

　　允礼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青筋直爆。既然如此，那边静下心来，好好巩固自己的修为。他紧紧的攥成拳头，总有一天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定将这一切打破！

　　天边渐渐转亮，屋外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端着水盆的婢女轻声惊呼道，“公子？！你醒了！”见允礼手指放在嘴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表情，轻轻点头时看到公子宏还在沉睡中。放下水盆，走了出去。

　　“允礼！”公子宏在吱呀作响的关门声中醒来，迷茫眼神中划过一丝火气，“快躺下，三生！去请大夫！”
　　允礼笑着压住他的手，“我没事，我自己了解，有些事情想拜托你。”允礼转身从里侧床褥子下拿出几张纸，“请殿下好生查查这几个人！”

　　公子宏神色严肃，允礼倒是从未有过如此郑重，竟然唤他殿下。他打开薄纸，只认得公子燕，其余几个，看样貌表示江湖之人，允礼何时与这些人有过来往，一言一行分明在监视之中！“好，我一定好好查查他们。”
　　“如此，多谢公子！”苍白脸色显现温柔笑意如一朵白莲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