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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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
午休时间，春野樱正准备趴在桌子上补觉，手却不经意碰到额心。
她又开始发呆了。
距离宇智波佐助离开木叶已经百来日，但她却仍会时不时地沉浸在那一天送别的回忆里。
春野樱再次轻抚上额头，百豪印记处仿佛还留有他指尖的触感。
那时他蜻蜓点水般的一戳，却让她不由自主红了脸。
光洁皮肤上的那枚乌紫菱形蕴含着她日积月累的能量。而每当她想起佐助离村时的举动，刻印囚禁的那部分查克拉就会翻滚起来，暖和热烫的温度烧灼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颊。
呐，佐助君，我是不是可以对你抱有一丝期待呢？
春野樱捂着脸，心底有个声音在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如今不知在何处的人。
“小樱？”卡卡西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樱，敲了敲半开着的门，接着走进来。
春野樱猛然回过神：“啊卡卡西老师……不，现在是六代火影大人了呢。有什么事吗？”
卡卡西扬了扬手中的信：“佐助的来信。”
春野樱盯着那封信看了几秒，目光凝注的瞬间似乎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少年执笔写下这书信的模样。
她接过信，发现信封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已经被拆开过。
“……鸣人和我都看过了。”卡卡西解释道。
“恩。”喉咙有些干涩，她勉强挤出一个音节，之后想起了什么，补上一句，“谢谢。”
春野樱将对折的信纸从信封中抽出，慢慢摊开来。然而在目光即将触及信中内容的前一秒，她却下意识地用手遮住那些文字。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最后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默默地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内。
见状，卡卡西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体贴地不开口询问缘由。
“……我……之后再看。”
卡卡西轻笑一声，转身离去：“那你就将回信也写了吧，毕竟我和鸣人都不擅长这个啊。”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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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樱从木叶医院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之时。
她揉揉太阳穴，松了口气，吐出的热气化成白雾升腾而去。
“啊啊，真冷呢。”
正准备戴上手套，她却看到左手食指的指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缝隙中渗着几缕血丝。湿冷的温度冻住了知觉，在看见那并不陌生的红色后她才有了隐约的痛感。
春野樱忽然想起刚才从兜里掏出手套时似乎一并夹带了什么东西出来。
大概就是那东西划伤手指的吧。
低头寻找一番，她发现罪魁祸首正静静躺在几步之遥的地上。
是佐助君的那封信。
怔愣半晌，然后迈步，蹲下，拾起。春野樱忽然觉得这三个动作好像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她保持蹲着的状态，取出信纸，开始逐字逐句地读这封早在几小时前就应该看完的信。
但其实也并不需要多仔细，因为信上文字寥寥无几。
收信人称呼处写了几个名字，她的名字在最后。不知为何，那处墨迹比前面的都要深浓一些，边缘泛着异色光泽，似乎是重新蘸满了墨汁再写下的。
正文部分比收信人称呼占用的长度还短，只有一句话，言简意赅，姑且算是报了平安。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
但她知道是他。他的字一如既往，形体有棱有角，收笔干净利落。
重新扫视了几遍信的内容，春野樱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心口郁结的块垒随着笑容崩散开来，化为扬尘。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呀。
自己又是在害怕什么呀。
她放松紧绷的身子，慢悠悠站起来。
远处余晖迤逦，在冬日夕空上画出鹰翼的形状，有些像他的通灵兽。
回家吧。
※
春野樱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
“妈妈，我之前买的那些分装墨水呢？”
芽吹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房间模糊传来：“你这个丫头，买那么多却又不用，闲置太久都蒸发完了。我把瓶子都洗干净放在你书柜下面的抽屉里了。”
母亲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整栋房子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春野樱嘟哝一声，摸黑起身寻找蜡烛。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碰到将已经点好的蜡烛送来给她的父亲。
“啊谢谢爸爸。”
她一手秉烛，一手拉开书柜下的屉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个小小的玻璃瓶。
有的瓶子内壁上还挂有洗不掉的晕染墨色，在手中幽暗烛光的照映下，瓶沿闪烁着各色的微光，像仲夏的星辰。
对着空空如也的瓶瓶罐罐，她无奈地笑笑，之后裹上羽绒服，顶着夜晚寒风出了门。
急匆匆地来到一家店前，在看到铺中有微光透出时，春野樱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关门。
“叮铃——”
她推开玻璃门，门上铃铛清脆作响。
冷风灌入室内，壁火瑟缩了一下，而后随着铃声的停止又恢复之前的明亮。
“又是小姑娘你啊。”店铺老板正坐在壁炉前暖手，见来人是春野樱，他眯眼一笑，“慢慢挑吧。”
她朝老板点了点头，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摆放着灰黑色系墨水的架子前。
许许多多的玻璃瓶立在架上，明灭炉火的光亮与架内暗影的晦暝互相拉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一片昏黄中，她忽然被一抹绚丽的朱红吸引了目光。
那款墨的瓶子造型并不特别，可外包装却十分显眼。
鲜红底色上，白色细线勾勒出几颗交叠的心形，每颗心上又泛着耀白的高光，其间悬浮着或大或小的气泡。
春野樱的第一反应是，浸血的心。
她将之取下，捧在手中仔细端详。
包装上印着她看不懂的文字，但仅仅只是看着那些图案，她心里突地就生出莫名的悸动。
“它的名字是情书。”老板娘此时从店铺的二楼走下来，一边轻声跟春野樱说话，一边将手中的毛毯盖在老板身上。
春野樱这才发现老板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每封剖白爱意的情书，都代表一颗浸血受洗的心。”老板娘走近她，声音平和，语气温柔，“调墨者想表达这样的意思。”
春野樱的眼眸中跳跃着桔红火焰的倒影，那簇火苗为她浮水清波般碧绿的瞳色染上一圈晕黄。
“浸血受洗的心？”那瓶墨完美地嵌合她手掌的包覆，左手无名指看似是狠狠地压盖在其中一颗红心上，但其实力道出奇地轻柔。
她知道，若以她那易失轻重的怪力，这么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玻璃瓶太容易被毁。
“心是爱恋的象征，它随着血液循环途经身体的每一处——这份感情已经融入骨血，不可剥离。”
“情书是爱恋的载体，它仿佛在对收信人说：我翻越重重山峦，趟过滚滚江流，只为来到你手里。而无论你作何感想，有何反应，我就赖在这里，哪也不去。这写下情书并投递出去的勇气，难道不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融入骨血。
不可剥离。
以及，勇气。
她怎么能够忘了勇气。
用空着的右手拍了拍脸颊，春野樱的眸光褪去模糊暧昧的晕黄，青绿色霎时澄净起来。
她怎么能够忘了，十三岁的月下告白，十六岁的战场表意，彼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勇敢。
而在这之间的三年里，勇气也是她破茧成蝶的力量。
她扪心自问。
你分明知晓，从你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你还怕什么？
你都将自己最隐秘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剖开给他看过了。你还怕什么？
春野樱，你到底在怕什么？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头顶吊灯“啪”地一声突兀亮起，那瞬间闪耀的光芒刺入眼睫。
在昏暗处呆久了的她一时无法适应，下意识地皱眉闭眼。
像是直劈入脑的神思一现，春野樱猛然察觉到一件事。
习惯了黑暗便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习惯了单恋便无法适应他突如其来的回应。
是了，关于他，她从来都不可能冷静。
啊啊。
原来自己怕的，不是受到伤害，而是无论面对怎样的他都不能平静以待的自己——只因为他那小小的动作就生出莫名期待的自己，只因为他那短短的谢语就不禁心志动摇的自己。
※
春野樱拧开瓶盖的时候才发现这款墨还带有香味。馥郁的玫瑰香气沁人心脾，甜而不腻。
她小心地将墨灌进用得最顺手的笔中。透过透明的笔身，可以看到灰黑色的液体慢慢渗入笔舌。
她的面前放着佐助的那封信和一张空白的纸。
提笔。
落字。
信的首行是——
佐助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