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MB》我耳机不靠谱

2、第 2 章

　　真他妈傻哔透顶！林修远自嘲。

　　掀开被子，林修远没有开灯，倚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以前他是不抽烟的，现在也不喜欢这种呛人的烟草味，但是，只有这个味道，让他相信自己和那个人真的在一起过。抽了两口，微凉微辣的气体从嘴里冲到肺叶里面，林修远呛得眼睛都红了，把剩下的大半支烟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发红的烟头在黑暗里面像是人的眼睛，眨呀眨的，就是不灭……林修远躺下，闻着空中淡淡的烟草味，渐渐进入深睡眠。

　　……………………………………这是古今中外穿越青春分割线…………………………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短袖，牛仔裤，运动鞋，大学生标配，一群大四狗在包厢里面闹得沸反盈天。林修远窝在沙发的拐角，距离他最近的是社团里出了名的闷骚男，喝多了之后就死死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不放开，硬是要给人家看面相，逗得女生咯咯咯的笑。

　　“修远，你也来唱一首吧，咱俩来一首《国歌》怎么样？震死他们这群傻哔……”沙发上跳过来一个人，是被称为“中华老曲库”的社团领队付玉，以一首跑调跑到撒哈拉的《小燕子》红遍新老校区。

　　“不了，不了，你们玩吧……”林修远下意识地推推鼻梁，眼镜呢？哦，对了，怕自己喝高了之后丢了，干脆就没带来。

　　“这……不行，你瞧瞧，大家伙都上了，你不能当逃兵啊，还是不是男人啊！”得，一首歌的事儿，还搭上性别尊严了。

　　“那……行吧，先说好，我唱的可难听了，你们可别嫌弃啊……”

　　“快快快！那个谁……切歌，切歌……老子要和你们副团一战，《千年等一回》！”付玉嚷嚷着跳过去夺人家手里的麦，从沙发上一下子踩空了，脸直接拍在茶几上，“操，老子风流倜傥的脸！”

　　大屏幕上赵雅芝姐姐的头还带着蛇尾巴一圈一圈跳着“丝带舞”的时候，付玉扬着半张脸糊满薯片的扁平脸，“哈哈哈”地跟着唱前奏。林修远也被气氛感染，跟着唱了起来，林修远的声音平平，一首歌下来，既不出彩也不丢人。唱完之后，付玉一脸深沉地拍拍修远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确实唱功不行，没事，多练练就成了，跟着你付哥，包您分分钟化身歌神！”

　　“可拉倒吧你，就您那跑到尼罗河都不带回头的歌喉，跟着您哪里是分分钟成歌神啊？那是分分钟成战神啊！歌声战斗实力绝对爆表！武力值瞬间超标！”

　　“哈哈哈……”

　　“卧槽，你们这是没有领悟到哥的精髓！”

　　“我擦，还要不要脸？”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一屋子甭管有麦没麦的抱成一团直着嗓子喉，群魔乱舞，分外热闹。林修远五分钟拽开六个往自己身上黏糊的“爱神”。

　　“你说，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没有谈个正经恋爱呢？四年……四年呐……嗝……修远啊……”

　　一屋子男男女女制造完噪音炸弹都凌晨两点多了，三三两两都散了，关上最后一辆出租车门，林修远才看到付玉踉踉跄跄从KTV走出来，“哎？人呢？那帮孙子都去哪儿了？”

　　“呃……你家住哪儿？我帮你打车……”林修远扶住走S路的付玉，付玉比林修远高一头，又长得壮壮的，林修远根本拽不住他，只能任由付玉一屁股坐地上。

　　“修远，你不喜欢女的吧？你稀罕男的吧？”付玉坐在凌晨的大街上，点了一支烟。

　　林修远感觉大清早的寒气从脚底板一下子冲到天灵盖，“你醉了。”

　　“嗯，是喝不少，不过，哥还有量。不然，那群孙子非得灌得老子连妈都不认识！”付玉得意地冲着林修远笑笑。

　　“还有谁？”林修远懒得敷衍他。付玉一个东北爷们，看着粗犷，实则心细，且精明着呢。既然今天能说出来，必然是看出来什么了，别人也不一定就看不出来。

　　“什么谁？”付玉叼着烟。

　　“还有谁知道？”林修远也坐下来，他小心翼翼就怕别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他以为自己藏得够深了。原来，别人早已看穿。

　　“你甭紧张，别人知不知道，我还真不清楚。”

　　“那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我没有女朋友？”

　　“不是……”付玉斜了林修远一眼，“直觉吧，同类之间的直觉……”

　　林修远浑身一颤，“同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所大学里面，除了他，还有别的同性恋。更何况，其中一个，竟然是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付玉。

　　“你？怎么会？你不是有女朋友……”林修远惊讶地看着付玉。

　　“妈的，要不怎么说我对不起人家呢……”付玉吐出一个烟圈，“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是，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喜欢的竟然是学弟而不是学妹……真他妈的操蛋。我害怕，就交了个女朋友，人家什么都给我了。我他妈竟然……竟然喜欢男的……”

　　“那……那你今天为什么……”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付玉红着眼圈看着林修远，笑了出来，“就算是毕业礼物吧，告诉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告诉你别因为那些可笑的理由误了人家，也耽误自己个儿！”

　　“……”林修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了，你也甭想着安慰我了，我也是做了次自己都瞧不起的王八犊子，真他妈不是老爷们该干的事……”付玉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在柏油马路上，站起身拍拍裤子，“走，陪我去喝一杯吧，顺便带你认识认识一些圈里人……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

　　林修远想拒绝，想一想，还是跟着付玉走了。多年以后，林修远想过，如果那天没有跟着付玉走，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得到的结果是，无解。

　　付玉带修远来到后海的一家小酒吧，酒吧两扇厚重的青铜门大开着，门口竟然悬着一块匾，上面是手刷的三个大字“城门外”，城门外……谁进得城门去，谁又出得城门来？修远没怎么去过酒吧，但是这是他见过最不像酒吧的酒吧了！

　　“怎么这时候来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顶着一头栗色碎发坐在吧台喝酒。见到付玉，笑着打了个响指，“小秦，一杯长岛冰茶，多加5个单的龙舌兰……”看到付玉身后的林修远，男人伸手，绅士的“请坐”姿势，“这位小朋友喝什么？”

　　“我社团副团小远，带他来玩玩……”付玉又转身对着正在发呆的林修远说，“小远，这是‘城门外’的老板，楚哥。”

　　“楚哥好……”林修远看着男人优雅地点点头，却不失温和亲切，这是GAY吧的老板？这明明一副商业大亨范啊！

　　“给小朋友来一杯卡布奇诺吧……”好像看出来林修远眼中的疑惑，楚哥冲林修远调皮地眨眨眼，“怎么？不像这里的老板？”

　　“不，你像是这家店的老板，但是这家店不像是……”面对这个男人，不善言辞的林修远怎么也拉不开距离。

　　“不像是GAY吧？”楚哥轻笑，抿了一口玻璃杯里面的橙黄色液体。

　　“嗯。”看对方一点不在乎的样子，慢慢的，林修远也丢掉了刚来时的拘束和不安，摸摸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