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雨流年》沐珵溪

41、命运弄人

　　夜晚。没有星星，只有雨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冰冷，凄凉，宛如离了弦的箭刺向人心。

　　3025寝室。依旧亮着灯。

　　玉溪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端秀美丽的面容下难掩失魂落魄地神情。

　　回想一整天的事情，玉溪像做梦一样。

　　粉粉一直看着小潘，内心格外纠结。小潘惭愧之情溢于言表，终于耐不住了。

　　“老大，雨翊失忆了。”不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玉溪会追问什么，小潘终于先开了口。

　　小胖一个人做在床上，眼睛睁着大大的，今天竟没有一丝困意。

　　“失忆，失忆……。”玉溪似乎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地低声念着从小潘嘴里送出的几个字。
　　“你说什么，小潘。雨翊失忆了？”玉溪突然转过神来，不由得异常吃惊地问。
　　“是的。老大。雨翊在一次篮球赛中摔伤了头部，导致记忆完全丧失。只能记得他邻近的一些事情。”还没有等小潘说话，粉粉抢先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她怕小潘一时情绪失控，再闹出什么乱子。
　　“所以啊，老大。你不要想多了。雨翊是暂时不记得你了。才会让那个林奕可有机可乘。”坐在床上的小胖有些气不过地说。
　　失忆了。玉溪脑袋里再次回想起白天在校园里的那一幕……

　　一个高高的男孩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向这边走来。玉溪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雨翊，而那个女孩就是在她梦里出现和玉溪私缠在一起的林奕可。玉溪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的心依然会痛，痛的她此刻仿佛不能呼吸。

　　“老大……”粉粉在一旁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玉溪没有丝毫地回应，目光随着那一对身影缓缓移动，越来越近。

　　林奕可一下子就瞄到了人群中的玉溪，她有些惊讶，却又显得更加妖娆。她不自觉地将雨翊的手抓的更紧。

　　这瞬间的变化却让雨翊感到有些窒息，从来没有过的桎梏感。只是林奕可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就在这两个此刻备受关注的身影将在玉溪眼前划过的时候，就在玉溪眼中那滴泪不自觉地留下来的时候，雨翊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站在小路一旁的玉溪。

　　突然，人群的喧嚷声静止了，小潘和粉粉、就连小胖也止住了呼吸。

　　“同学，你的校徽没有带紧，要掉了。”雨翊看了看玉溪，指着玉溪的衣服说。

　　玉溪猛地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雨翊已经和林奕可走出了人群，淡出了她的视线。

　　“老大，我们并不是有意没有告诉你。我们是怕你伤心难过，所以才一直瞒着你。”粉粉看见玉溪脸上悄悄滑落的泪水，心里也异常难过地说。

　　座位一旁的小潘，同样心如刀绞般疼痛。

　　“老大，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自己。”粉粉看到玉溪竟格外地安静地又坐回到她的椅子上面，心里更加担心。

　　“碰，碰，碰……”就在寝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难受的时候，突然一阵急速的敲门声。

　　“天哪，这是哪个疯子啊，大晚上的。”寝室的氛围让小胖开始格外焦躁。

　　“谁啊?”正当粉粉一边问，一边走向门的时候，坐在门口的玉溪习惯地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啪”的一声，还没等玉溪看清楚是谁在敲门。一个飞快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玉溪的脸上。玉溪顿时向后退了一步。猛的一抬头，看见的竟然是林奕可。

　　“林奕可，你疯了吗？抢了别人男朋友，竟然还跑到这里还撒野。”看到玉溪如同自己当日一样被林亦可打了一巴掌，小潘愤怒地冲了上来。

　　小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老大被林奕可打了一巴掌，也“蹭”地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

　　粉粉也急忙走了过去。

　　“玉溪，林月一直在北川呆的好好的，如果不是你，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因为车祸现在还生死未卜。告诉你，玉溪，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林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林奕可语气鄙人，可却不经意流露出她的伤心与无助。

　　“你说什么，木正他……车祸……”玉溪脑袋突然轰地一下子，只感觉脚下一滑，玉溪倒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粉粉、小潘和小胖急忙扶住了老大。

　　“你最好祈祷我弟弟没事，否则就不仅仅是一巴掌的事。”

　　“碰”的一声，林奕可转身摔门而去。

　　仿佛在做梦一样，玉溪感觉自己筋疲力尽，无力支撑，脸火辣辣地灼烧，几个指头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粉粉、小潘和小胖帮忙把老大搬到床上，安慰她一切等她睡上一觉，休息好了再说。

　　雨，稀里哗啦地，让人心里感到冰凉。

　　玉溪，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却始终睁着，直至天亮。

　　这一晚，没有睡的，同样还有粉粉和小潘。、

　　第二天清早，天阴沉沉的，漂浮了几天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越发厚重，让人看着心里堵堵的。

　　玉溪感觉自己昨晚像梦游了一场，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爬起来。

　　脸依旧在灼烧，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嘶”，玉溪发出了疼痛的声音。

　　整整一晚，玉溪脑袋里浮现着无数个画面，有雨翊，有木正，还有林奕可，不，是林月。玉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眼角深处却掠过一丝担忧。

　　校园路上。

　　玉溪满脸忧伤地和粉粉、小潘、小胖几个人走向教室。

　　“老大，我去问问林奕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也要去看看他，对吧。”粉粉看到玉溪越发憔悴的神情，终于说出了玉溪心里的想法。

　　“不行，那个林奕可，简直不是个东西。要问也不能问她啊。”小潘在一旁听到粉粉讲，着急得不得了。想到昨晚那一幕，简直是便宜她了。

　　玉溪听到粉粉的话，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自己关了很久的心房，终于轻轻地吐了口气。再一听到小潘的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对，你不要去问她了。”玉溪终于开口讲话了。

　　“可是……”还没等粉粉说完，就听见一群低年级的学妹们拿着报纸指指点点地从玉溪身边经过。

　　玉溪一眼就看到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她不假思索夺过了报纸。

　　“喂，你干什么？”只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冲着玉溪大声喊。

　　“哦，没事，没事，多少钱。我们给你报纸钱。”粉粉看见一旁的玉溪眼睛紧紧地盯着报纸，赶快过来解围到。

　　“这怎么是钱的事。”女孩身边的几个也不依不饶地说。

　　“算了，算了，体谅一下。你们还小，有些人情世故还不懂。考试不想及格了吗？得罪学姐似乎也没什么好处吧。”小胖见状走过来，一手搭在女孩的肩上，痞痞地说。

　　“神经病”，女孩心里犹豫了一下，“算了，算了，我们走吧。还要上课呢。”说完，女孩和另外几个像没事一样离开了。

　　一旁，玉溪手里的报纸越攥越紧，表情越发凝重。

　　“林氏集团未来接班人林月深夜车祸，现已被送往欧立私家医院抢救，目前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据悉，事故现场撞击惨烈，此次交通事故目前已导致林氏集团股票大幅下跌。商业帝国可能由此将发生巨变……”

　　“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玉溪的目光不停地在这几个字上移来移去，北川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玉溪脑中闪过。

　　“你以为我是坏人，我像吗？”男孩子仿佛有些调侃地问。

　　玉溪这才抬起头，再一次看向男孩。瘦长的脸颊，目光清秀，皮肤却像雪一样白。他是男孩，却有些女人般的美丽与妖娆，让她感觉似曾相识。

　　正当玉溪仔细搜索自己记忆的时候，男孩子顽皮地抬起自己的手指，指着前面过来的队伍，“我告诉你，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军色衣服的是北川学院的学长，旁边的那个胖胖的女人是她的秘书，剩下的就是各个学院的老师及主要的学生干部。别看这里空荡荡的，北川学院可是这里的圣校。”说着，男孩子绕过身去，超另一个方向走去。后面的几个男人仍紧紧地跟着他。

　　随后，男孩子又转过头说了一句话：“别被假象迷糊，这里一切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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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也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笑着对玉溪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是木正皓月，这里的学生。”

　　“木……木正皓月”，玉溪心里更是一阵惊慌，不知所措。

　　这时，高飞老师走过来，笑着说：“你来了，皓月少爷。这是你们新来的带班老师玉溪。”

　　男孩也有些诧异，不过眼睛里却似乎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冷漠。

　　“是吗，玉溪，好像还比较好记啊。你看够了吗？我可以登记了吗？”男孩突然变了一种语气对玉溪说。

　　玉溪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急忙拿来名册，给他登记。

　　男孩挥洒地写下“木正皓月”几个字，扬长而去。后面的几个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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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有礼，你们几个给我安静点。”

　　教室的角落里传出了一句话。教室里的所有人寻声望去，看到那里坐着的正是木正皓月。苏有礼几个人不再说话了，整个教室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仿佛可以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站在讲台上，玉溪更清晰地看到木正皓月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坐在桌子上，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脑袋，目光怪异地凝视着自己。玉溪有些局促不安，更奇怪地是一向骄傲的她此刻并没有怪他喧宾夺主，而是有些感谢他的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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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两个人欢快雀跃，像森林里的两个无比快乐的精灵。

　　突然，玉溪又想到了昨天的事，于是问木正皓月；“你昨天是不是有意戏弄我的啊？”

　　“什么？”木正皓月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装，你留给我的地图，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啊。”玉溪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掐木正皓月的胳膊。

　　“哪有啊。你还说，我等了你半天，你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叫阿男把早餐热了一遍又一遍，后来还准备亲自去找你的呢。”木正皓月理直气壮地说。

　　“是不是啊，你给我的地址明明是……”玉溪没有说完，止住了。后来补充说：“不信，你看吗？玉溪从包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张纸条。

　　“我看看。”木正皓月说。

　　“这可是我一早上的劳动果实哦。昨天一天，感觉劳动还是挺好的。希望你能喜欢。如果要是感谢，就到轩宇厅找我。地址是：沿着你目前的方向，笔直，笔直，笔直，然后左拐直走，再右拐，……”看到这里，木正皓月一下子明白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啊。那你看，这个右拐的右字应该是被水果上的露珠浸湿了，所以看起来有些像左，所以你肯定是在这里就出了问题，最后就走到……”木正皓月说到这里，不由地偷笑起来。

　　“你还小，看我不打扁你。”说着，玉溪伸手过来。

　　“你打不到我哦。”木正皓月一边喊，一边大步往前跑。

　　“你还敢跑哦。看我追不追得到你。”玉溪在后面一遍追，一遍大声说。

　　木正皓月突然静止在那里，他的瞳孔在渐渐缩小，视线从覆盖玉溪的脸到她的唇。那一刻，木正皓月猛地吻向玉溪的唇。

　　玉溪的脸部有种灼伤的感觉，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霎那间她的意识渐渐消失，她放开双手，拥抱木正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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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就是，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木正皓月有些霸道地要求道。

　　玉溪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把手伸出来。”木正皓月继续要求道。

　　玉溪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不由地伸出了双手。

　　突然，玉溪感到手上沉甸甸的。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手上托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礼盒。

　　礼盒外表的图案十分特别，每个角落都镌画着如玉溪般一样有着海藻般长发的卡通女孩。她们的表情丰富，有的活泼可爱、有的美丽清纯、有的笑容腼腆、有的细腻入水，看着她们，玉溪竟觉得格外的像自己，心里不由地生出几分喜爱。

　　“打开看看啊。”木正皓月见玉溪一直盯着礼盒看，脸上不禁悄悄流露出一种幸福。

　　玉溪仍看着礼盒，上面的每个女孩都活灵活现，让她心生怜惜，她真有些不忍心拆开礼盒。见木正皓月如此要求，她便格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礼盒。

　　一个红色的崭新的手机呈现在玉溪面前。这是玉溪一直渴望的，却一直都舍不得买个自己。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木正皓月，顿时感到眼里有东西在闪跃。

　　“皓月……”玉溪想要说什么，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没有说下去了。

　　“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关机。要让我时时刻刻都可以找到你。”木正皓月一向霸道的语气此刻却变得如流水般柔情。

　　玉溪眼睛那种晶莹的东西终于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她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了木正皓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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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光下，玉溪和木正依偎在一起，数着天上一颗颗亮的耀眼的星星。流星划过，玉溪悄悄在心里许下了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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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正”，玉溪心里挣扎着发出了一个声音，她突然丢下报纸，拼命地向医院跑去。

　　天空开始飘下一丝丝雨，只是没有声音，只有延绵不断的气息。

　　欧立私家医院。

　　方圆几百米，即便下雨，也没有阻挡住各大报社的记者，他们撑着伞，等待着里面的一切可能。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笔直地站在雨中，气氛异常紧张。

　　病房里，几个医生围着刚刚被处理完伤口的木正皓月，正做着各种检查。地面，留着血迹的纱布，吞噬着人们对生的希望。

　　“心跳减弱。准备电击。”其中，正中间的医生突然说。

　　木正皓月躺在病床上，一切静静地，只听见仿佛被放大的“碰、碰、碰”心跳的声音。

　　玻璃窗外，林奕可不忍再看下去，将头深深地埋在雨翊的胸前。

　　雨翊轻轻地抚摸着林奕可的头，“没事的，奕可。林月一定会没事的”。

　　外面一阵吵闹声。

　　“让我进去吧。我是玉溪。我要见木正皓月。”玉溪一路跑过来，雨水已经淋湿了她的衣服，海藻般的长发不停的低着雨水，与玉溪脸上不经意留下的泪水混在一起。

　　几个男人丝毫没有动摇。

　　玉溪认出了其中的一个，那个曾经在北川陪着木正皓月一起报道的人。

　　玉溪的心百感交集，“你们认得我的，在北川，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玉溪不停地摇着几个男人阻挡的胳膊。

　　雨越下越大。

　　几个男人看见眼前这个十分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孩，表情开始变得犹豫。

　　“玉溪，你还敢到这里来。如果林月一直醒不过来，我一定叫你不好过。把她赶走。”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林奕可赶出来看。

　　“林月还没有醒吗？”

　　“林小姐，你是说林月还没有醒吗？”

　　早已围过来的记者们从林奕可嘴里听到林月的消息，一个个不停地追问。

　　雨中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林奕可没有做任何回答。转身向医院里走去。

　　“林小姐，林小姐……”记者们不停地先前拥挤，却被几个男人狠狠地挡在外面。

　　被推到一旁的玉溪静静地瘫坐在地上，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医院门口的雨翊看到了门口发生的一切，他的视线却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被雨水淋得精透的女孩。

　　在和林奕可转身的那一刻，雨翊又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玉溪。

　　玉溪仍继续瘫坐在地上，任凭雨水浇打着自己。

　　他的心有种莫名地痛。

　　突然，雨仿佛停了。

　　玉溪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把红色的伞为玉溪撑起了一片希望的天空。

　　“阿南，阿南，我要……”还没有等她把话讲完，突然脑袋里一片空白，脚下一软，玉溪倒了下去。

　　阿南一把抱住了她。

　　望着玉溪被雨水淋湿的长发，可见玉溪被雨水灼伤的痛，阿南的脸流露出无比的疼惜。

　　他抱着玉溪，向黑暗深处走去。

　　雨，下着。不知为谁，就这样一直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