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雨流年》沐珵溪

20、解围

　　班会上，玉溪感到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和全体同学正式见面。她站在讲台上，热情地向同学们介绍着自己：
　　“我叫玉溪，来自中华大学管理学院。很高兴和大家认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由我来担任你们的实习老师。希望我可以和你们共同学习、进步。”
　　突然教室里一阵喧哗，玉溪隐隐地听到学生们在议论，“怎么是个实习的啊，学校里聘不到好的老师了吗？”“还是个女的，好像还没我们大哦”……场面有些失控，玉溪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实在，她瞬间想到了以前自己在省委实习的经历。
　　“玉溪，明天下午有个电视电话会议，你给下属的机关都打电话通知一下啊，记得一定要通知到位，确保大家准时出席会议。”
　　“好的，杨科长。”
　　“您好，请问是高处长吗。我是省委的实习生玉溪，明天下午3:00在省委大厦五楼召开关于党政廉洁的电视电话会议，请您准时出席会议，您清楚了吗？”
　　“明天？你哪位啊？”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质疑的声音。
　　“哦，我是省委的实习生玉溪。”玉溪又一遍解释道。
　　“实习的，哦，我知道了。”砰的一声，那头挂断了电话。
　　玉溪感到出师不利，她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打电话不对，没有必要说出自己实习的身份。于是，玉溪再第二个电话中更换了语句：
　　“你好，刘处长吧，我这里是政委党办，明天下午3:00在省委大厦五楼召开关于党政廉洁的电视电话会议，请您准时出席会议，可以吗？”
　　“哦，好的，请问您是哪位？”电话另一头仍是进一步问道。
　　“我是政委党办新来的玉溪。”玉溪自信地说。
　　“好的，好的。我清楚了，谢谢你啊，丫头。”电话那一头客气地回答。
　　放下电话，玉溪心里有点小高兴。看来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太实在，还是要搞点狐假虎威哦，玉溪心里暗暗地想。

　　可是这一次，想到今天的介绍，玉溪认为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她感到异常难过，站在台上，一言不发，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教室里渐渐变得安静，但仍有几个特别顽皮的学生在那里嬉笑不止。
　　“苏有礼，你们几个给我安静点。”
　　教室的角落里传出了一句话。教室里所有的人寻声望去，看到那里坐着的正是木正皓月。苏有礼几个人不再说话了，整个教室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仿佛可以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站在讲台上，玉溪更清晰地看到木正皓月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坐在桌子上，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脑袋，目光怪异地凝视着自己。玉溪有些局促不安，更奇怪地是一向要强的她此刻并没有怪他喧宾夺主，而是有些感谢他的解围。
　　随后的班会在一种莫名奇怪地氛围中结束，不管怎样，玉溪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到轻松了很多。
　　“你怎么还没走？”玉溪关了电脑，锁好机箱，抬起来发现木正皓月正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不也没走吗？”木正皓月一副孤傲的表情反问道。
　　“他们不是都走了吗？”话音落地，玉溪已经走到了门口，走到了木正皓月面前。
　　“他们？我觉得你的逻辑真是很有问题。他们和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木正皓月表情更加傲慢，双眼满是不屑。
　　一下之间，玉溪竟不知如何应答。
　　“走吧，我要锁门了。”玉溪顿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出门的时候，木正皓月关闭了教室里的最后一盏灯，瞬间里面漆黑一片，玉溪摸索着去锁上教室的门。一阵光亮起，木正皓月手里拿着手机照在门锁上。
　　“谢谢你啊。”玉溪锁好门后，微笑着对木正皓月说。
　　木正皓月怔了一下，几个他平日里最不屑的字从玉溪的嘴里说话来，却让他觉得是那样的真诚。
　　玉溪看到木正皓月的反映，不知道怎么了，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于是便岔开话问到：“奇怪，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的另外几个，几个哥们呢？”
　　“哥们，你说他们是我的哥们。还是很少有人这样说呢，呵呵。我给他们放假了。”木正皓月看上去很兴奋，高兴地说。
　　“他们为什么总是跟着你，保护你吗？”玉溪追问道。
　　“保护我，你认为这里有坏人吗？”木正皓月反问道。
　　“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吗。”玉溪突然想到在火车站时，木正皓月丢下的这句话，便反问道。
　　木正皓月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不再笑，而是对玉溪说：
　　“好了，玉溪老师，我要去吃饭了，你自己记得回去的路吧。”
　　说完，木正皓月准备离开。
　　“我请你吃饭吧。”玉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好啊，有人请为什么不去呢。”木正皓月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爽快地答应了。
　　在一家餐馆里，玉溪和木正皓月面对面坐着。
　　“你点吧”，一向不喜欢点餐的玉溪把菜单递给了木正皓月。
　　“我来啊。”木正皓月微笑着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玉溪，大方地点起菜来。
　　等待许久，菜上来了。木正皓月礼貌性地邀请玉溪开吃。
　　玉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手指轻盈地夹着筷子，十分优雅，即使是在这个简陋的小餐馆里，也抵挡不住他身上流露出来的贵族气息。
　　“清清的水，静静的桥，美丽的人儿你在哪里？”一曲悲伤的音乐从木正皓月的口袋里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怎么，不忙吗？”木正皓月有意无意地问。
　　“喂，木正，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啊。”玉溪隐隐地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一个女孩的声音。
　　几句话的功夫，电话挂了。
　　“你女朋友？”玉溪条件反射似的问。
　　“女朋友？看来你也挺俗的。我姐姐哦。”木正皓月嘴角竟始终挂着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始终让玉溪觉得似曾相识。
　　玉溪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奇妙的，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木正皓月看着玉溪红起的脸庞，纯真无邪的笑容，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傻的有些可爱。
　　“你知道吗，这里看上去很美，其实却隐藏着一个十分悲凉的爱情故事。”木正皓月似乎故意抛出话题说道。
　　玉溪愣了一下，她再次想到了高飞老师和自己讲到的那个关于北川学院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一个年轻人一路写生误来到北川，那时的北川还是大片荒凉的沙地，只有少数的绿色植被。年轻人不适应北川的气候，昏倒在沙地里，最后被附近过着游牧生活的一位老人发现。老人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儿，在她细心的照料下，年轻人很快恢复了体力。但是年轻人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对这传说中的戈壁生活产生了兴趣，他留了下来。
　　后来人们说他是因为老人的女儿才留下来。少女的天真、纯朴打动了年轻人，两个年轻的心碰撞在一起，她们相爱了。可是后来，年轻人还是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原因。直到多年以后，一位头发鬓白的老人来到北川，在这里投资兴建了一个楼宇般的宫殿，就是现在的北川学院。据说他就是之前的那位年轻人，北川学院办公楼里壁顶的神秘女郎就是当时与他相恋的少女。
　　老人回来之后没有见到那位少女，只是听人们说少女终身未嫁，并于十几年就去世了。宫殿建好了，老人就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晚年，当时陪同的还有很多佣人。
　　老人临终前，把宫殿交由当地政府使用，后来才有了现在的北川学院。

　　玉溪片刻没有说话。
　　“你知道一些，对吗？”木正皓月望着玉溪清澈的大眼晴问道。
　　“恩，听说了一点点。”玉溪点头回答。
　　“是的，你应该知道一点点。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吧。”显然，木正皓月现在并不想再说下去了。
　　玉溪虽然很好奇，但还是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忙转移了话题。
　　“木正皓月，我觉得你的本质并不坏。为什么不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呢？”玉溪突然开口说道。
　　“好学生？你眼中的好学生是什么样的？”木正皓月并没有对玉溪的话表现出不满，相反却出奇地平静。
　　“好学生就是像……”玉溪的脑海里条件反射般折射出的竟是“雨翊”两个字。她止住了话语，眼里瞬间爬满忧伤。
　　“像是什么？”木正皓月明明从玉溪的双眸中读到了故事，读到了忧伤，却仍继续地追问道。
　　玉溪微微低下头，没有回答。
　　忽然，不知什么声音，外面吵闹的很，仿佛整个街都快被掀翻了。
　　木正皓月向窗外望了望，然后又看了看玉溪，苦笑一声，说道：“哎，他们几个的药劲过了，我得回去了。就不送你了，自己注意吧。”说着，木正皓月挥手致意，转身离开。
　　玉溪望着木正皓月离开的背影，高大冷峻，让人感到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
　　突然，一个人进来对玉溪说，“钱少爷已经付过了，你直接走就可以了。”说完，这个人甩身离开。
　　“喂……”还没等玉溪说完，这个人已经消失在餐馆外。
　　这一切让玉溪觉得自己是在演电视，头脑混乱地很。回到寝室，玉溪躺在床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玉溪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北川学院感到孤独。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想忘掉一切然她不开心的事。
　　夜里，玉溪梦见了雨翊，画面是那样的清晰，仿佛现实中一样。雨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玉溪向病房飞跑过去，却怎么也靠不近。透过病房的窗户，玉溪看到林奕可紧紧地伏在雨翊身前亲吻，而雨翊却没有丝毫反抗。
　　泪水滴滴流下，沁湿了粉红的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