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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最甜蜜最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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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转过头,望着窗外。
“又不理我了呀一受委屈就不搭理人,真是个小淘气!”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抱紧我,“我最近忙公司的项目都快忙疯了,没能好好陪你。宝贝,对不起!”
“不是委屈,只是有些难过。”窗外的夜深沉得就好像那天我陪疏影喝酒时的天空一样,阴霾沉重地压在头顶,却迟迟不落下,也不散去,“她陪了我很久很久,久得就好像长成了我身体的另一半。”
“我只是很难过。”
“别怕,亲爱的别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比她还久,比谁都久。”他捧着我的脸,干燥炙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极力微笑强装镇定的脸上有着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恐慌,他看着我,眼里分明是脆弱。
我只是微笑,心底却想悲泣:可是我不能陪你很久很久,比谁都久了。
那年冬天,我进急救室的次数越发得多,手背胳膊上扎出了无数青紫的针孔,药越堆越高,越发无味。
偶尔不用被扎上吊瓶,不用喝药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地靠着抱枕上,手里拿着那本总也翻不完的漫画,晒晒太阳,发发呆。
我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
在我当着郁清凌的面不慎吐血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肯搭理半分公司,搬进了医院。他固执地认为水果能让我的身体好些,每天不断地削好漂亮的水果摆在我的面前,尽管我只偶尔吃得下些许,连这些许也会被吐出来。
他守着我寸步不离,就好像偶尔的离开会造成他不能承担的后果。他还是笑,依旧那样一副外人面前冷得像座冰山,我面前撒娇耍赖的模样,我却偶尔听到他极力掩藏的哭声。
我有一天心血来潮,放下了手里那本充满童真气息的漫画,问他:“清凌,那天来找我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不太清楚。宝贝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他放下了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抬头看我。
“没事。”我没有把话说出口——到时见到疏影,她若问我,我也好给个交代。想了想,我又道:“你帮我去查一查好吗?”
“好的宝贝。”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继续削他的苹果。
过了没两天,我从他那里听见了那个男人早已自杀的消息。他告诉我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人说他是因为欠了高利贷被逼走投无路,高利贷是林疏影重病的时候他去借的。”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因为这个,”郁清凌有些犹豫,“在他的怀里发现了一笔钱,足够去还他欠下的债。不过,那些钱是林疏影曾经打好几份工挣来的,他没交出去,抱着那笔钱跳楼了。”
“宝贝,他可能是不想活了!”他的语气里好像有些若有若无的哀伤,兔死狐悲般的哀伤。
我抱了抱他,没说话。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我们在灿烂得快把人融化的阳光下拥抱,那时我还没瘦成骷髅架子般见不得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吐血的次数多了起来,头发也还没因为最后绝望的挣扎被剃成难看的模样,一切都还好,就好像可以永远这样美好下去一样。
后来的记忆成了一片灰白。
唯剩的一抹彩色是狼狈了很久的我和疲惫不堪的他在谁没告诉的情况下结婚了,他捧着那两本鲜红的证书送我进了急救病房,脸上不再是恐慌,而是一种令人害怕的镇定,我看见他微动的嘴唇:“宝贝,等我!”
“病人抢救无效,已死亡……”
飘在病房上空的我看着他,拔出刀子捅进自己心脏的他,郁清凌对我笑了,牵过我的手:“宝贝,我说过的,我会陪你很久很久,比谁都久!”
不经意间,我好似就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