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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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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让你掺和进来干吗?她无非就是故技重施还想拿你们弟兄两个当成要挟我的工具!”
小姨的病房外面,爸说。
我和哥,就只是工具?
这话真伤人。可是我的心已经混乱到麻木,感觉不到痛了。
隔着玻璃,我看见小姨焦急关切的眼神。
她看着我,也看着爸。
从小那么疼爱我的小姨,是破坏我爸妈婚姻的凶手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姨夫在楼下抽烟,而陪床的却是我的父亲,她的姐夫?
刘叔拦着我不让我进病房,爸听见动静迎出来,小姨想抬手拉他,忘了手背上还插着吊瓶的针。她“啊”了一声,父亲立即转身去看她的手。
同为男人,父亲不必说什么,就算他与小姨之间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我也知道,他爱小姨,远远多于爱我的母亲他的妻子。
很可笑的,很多中国人在外人面前,用“我爱人如何如何”来指代婚姻中的另一半,可往往,另一半并不真的有幸享受那爱。
知道父亲不爱母亲,我并不震惊,如从前所说,这是我从小到大越来越明确越来越清晰的感觉。我痛恨那感觉,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可能是真的。如今知道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吧。
可我实在没办法接受,父亲爱的,是我的小姨。
妈心里会怎么想?丈夫爱上她的亲妹妹,她怎么可能受得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不相往来……恐怕她是早就知道……
而我又怎么可能,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事实,接受?
爸似乎看不出我被他那句话刺得有多深。
他没有跟我解释许多,就回病房里了。
只扔下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是你妈妈的,也不是你们兄弟的。”
很有道理。
不愧是我的爸爸。
可是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之后又会发生过什么?我的家怎么办?我还有家吗?如果有,它在哪里?是北京的那几栋长年没有一点活人气息的别墅吗?
刘叔除了告诉我“给程部长一点时间和空间”之外什么都不会跟我说,他向来守口如瓶谨小慎微,否则也不会跟着爸爸这么多年。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下楼,看见楼下,门厅惨白的灯光,包裹着一个比我失魂落魄十倍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姨夫。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从我还很小的时候开始,到昨天为止,他比起老程,更像是我的父亲。就好像小姨更像是母亲一样。
而事实却是,我的父亲是他的情敌,我的母亲亲手将他的妻子推下楼梯,而且据说这是第二次。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
我转身去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伏特加。
他接过,却没开。
我想开,被他抬手拦住。
“男人不应该用喝酒解决问题。家阳你记住,以后也一样。”他说。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楼上,大楼满楼的灯光,都是病室,满是伤痛。
他是爱小姨的。不肯喝酒,大概是想保持清醒,万一小姨需要他,他还能……
可他怎么可能不需要酒?说谎,他的肌肉都在抖。不用喝酒解决问题,还能用什么解决问题?他更不是那种会上楼找人打一架的人。
我找不到话说。
我想问,可是又觉得无从问起,也不该问他。
却没想到他开了口:“不要怨恨你小姨,也不要怨恨你爸爸。”
“理由?”
他停顿片刻,长长地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