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洋洋要打小怪兽

7、第 7 章

　　那次之后，张云花了两个星期养伤，背上的伤口才渐渐复原，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留下疤痕。
　　张云倒是不在意，又不是女人，要什么肤白貌美，疤痕反而是男子汉的象征。
　　但李绍清心疼地不行。
　　张云正在换衣服，他刚才不小心帮李绍清晾衣服，不小心打翻了水盆，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从羽绒服到毛衣都湿的透透的。
　　T恤是李绍清的，最简单的纯白款式，大小差不多刚刚好。
　　李绍清躺在床上，侧着身体，轻轻抚摸张云背上留下的痕迹。
　　他从小没干过重活，不像大多数男生手掌全是茧子，反而滑溜溜的，柔软的指腹轻点，张云感觉背部似有蚂蚁在爬，痒的难耐。
　　"呼啦"拉下衬衫，盖住肚腹，也隔绝李绍清视线。
　　"里边去点。"
　　张云回头让李绍清让点位置给他，李绍清听话地朝墙内侧移动，空出大片地方。
　　大病初愈，张云整天感觉没精神，就跟来了大姨夫一样，浑身乏力，稍微动动就难受。
　　没骨头一样顺势瘫倒在床上，张云原本想着只歇一会儿，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张云是被冻醒的。
　　迷迷糊糊撩起眼皮，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特么都晚上九点半了！！！
　　给林然发了条短信说马上回去，张云这才安心。
　　他睡觉的时候一直保持侧着身体朝向床外的姿势，身体有点麻，想着翻身换个姿势再眯会儿，却没成功，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整个人都被抱住，李绍清从后边紧紧环着他腰睡的正熟，时不时还打个小呼噜。
　　不想吵醒他，张云也就放弃再动作，索性将手搭在李绍清背部，把他捞在怀里，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先前睡着感官不那么敏锐，张云没觉出大问题，这会儿却越睡越冷，一开始还扛着，到最后实在冻的不行。
　　北方的冬天冰寒彻骨，因为屋子里有暖气，一直很舒服，根本不像李绍清这屋能冻死人，跟个冰窖似的，张云这才意识到，韩齐竟然停了李绍清屋里的暖气。
　　实在太狠毒，也不知道李绍清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张云心里盘算回去得和林然提一提，这么下去真能冻死人，更何况李绍清这个从小的病秧子。
　　快十点的时候，李绍清依旧睡的呼呼的，完全没有清醒的意思，张云有点着急，再不回去或许林然该打电话找他了。
　　实在没办法，张云开始尝试各种努力，掰开李绍清抱的死紧的胳膊。
　　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放轻，却还是惊醒了熟睡的人。
　　趁他松手卸了力气，张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弯腰换鞋。
　　似乎知道张云要走，在大脑做出任何思考之前，动作先于意识，李绍清下意识环住张云的腰，整个人都钻出了被窝。
　　张云犹豫了一下，开口哄道："乖，放手，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要。"
　　依旧死死抱紧张云。
　　好好说不起效，张云也严肃起来，冷下声音："李绍清，你放不放手！"
　　这回李绍清干脆不说话，手却还是没放开。
　　张云脾气上来，开始使劲拜腰间的手。
　　李绍清和他较劲，但他力气原本没有张云大，这会又躺着，怎么能赢得了张云。
　　终于双手还是被掰开，张云回头冲他吼："你干什么李绍清——"
　　却在见到李绍清泛红的眼角和脸颊上的泪珠时，声音戛然而止。
　　张云想他还是太心软，他能在李绍清高高在上的时候和他针锋相对交恶七八年，却没办法看到处境凄惨的李绍清示弱而对他弃之不顾。
　　张云认命般叹了口气。
　　他又躺回床上，并且环抱住李绍清，把他整个圈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哭啦，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李绍清侧过身，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头埋在张云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
　　张云拉过被子，替他俩盖好，手缩回被子里，张云知道他心里难过，轻轻拍李绍清的背，柔声安慰他："睡吧睡吧，以后我保护你，一定不让别人欺负你。"
　　两人紧紧抱作一团，四肢纠缠，体温相融，张云惊奇地发现李绍清居然是个小火炉，然而随即他又意识到，这只是个没用的火炉。
　　此时此刻，小火炉正窝在张云怀里和他一块瑟瑟发抖。
　　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简直不让人活，张云被冻的一点睡意也无，看着在他怀里颤抖的李绍清，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冰冷的脚塞进李绍清腿间的时候，明显看到他冷的一激灵，张云忍不住笑出声，换来李绍清不明所以的眼神。
　　憋着笑要把脚抽出来，试了几下没成功，张云顿了顿，伸手摸摸李绍清毛茸茸的脑袋："乖，把腿张开，不要冻着你。"
　　李绍清在他手掌下抬起头，眼里晶晶亮，摇头："你冷。"
　　这一刻，张云觉得这段时间的付出没有白忙活，李绍清今天真是出奇的可爱。

　　四.

　　头天定的闹钟滴滴答答叫起来，张云被弄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伸手按掉响个不停的东西，一低头，怀里李绍清睁着大大的眼睛正望着他。
　　张云吓了一跳。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一睁眼看见床上有别人, 用一种围观动物园里猴子的好奇眼神瞧他。
　　他有点不习惯，掩饰性地撸了两把李绍清睡的翘起的头发。
　　李绍清咯咯笑起来。
　　张云也跟着露出微笑。
　　张云坐起来，床边摆了个凳子，上面搁着昨晚晾干的衣服，他伸手够回来，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他今天有早自习，必须很早赶到学校，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得回偏宅一趟。
　　李绍清看张云往身上套衣服，知道他要走，顿时慌乱起来，情绪也逐渐焦躁，他跟着从被窝里钻出来，只穿一条小三角内裤，爬到张云睡的那边，伸手拽住张云羽绒服的袖子不让走。
　　张云能感觉到，自从那天他当着李绍清面被人拖走，李绍清就十分依赖他，几乎不愿意放他离开，一旦他要走，李绍清必定哭闹，哄也哄过，骂也骂过，总之没用，弄的张云是哭笑不得。
　　心里明白对现在的李绍清，用强是没用的，不管你再怎么凶，他反正不说话，就死死抱住你不放手，骂得狠了，黑漆漆的眼睛里还能蓄上点泪水，又强忍着不肯流下，可怜的模样让人心都化了。
　　张云顺着李绍清拽住他的力道在床沿坐下，扯过被子盖住冻的瑟瑟发抖的人，细声安慰："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去上学，等天黑就回来，马上来看你好吗？上学你知道吗？就是一堆人坐在一间屋子里头看书，你以前也做过的，还记得吗？"
　　好说歹说，张云一再承诺下午放学立马回来找他，李绍清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他离开，出门时一直撅着嘴，非得送张云到房门口，拿无辜的眼神望他，就怕他不再回来。
　　张云看他可爱，捏住他脸上一块肉，轻轻搓了搓，发现触手滑腻，手感颇好，于是顺手又多捏几下，直到李绍清脸颊微红。
　　李绍清一直乖乖站着不动。
　　张云害怕李绍清再被韩齐的人欺负，十分不放心，再次交代他："我不在的时候千万把门反锁，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见他乖乖点头，这才稍稍放心，背上书包离开。
　　从李绍清房间出来，张云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往大门方向正好相反的偏宅走。
　　他和林然都住在那里。
　　现在不到七点，林然应该还待在那边，没有去主宅。
　　张云要找到林然，求他帮忙。
　　如果说之前他还寄希望于林琳顾念母子亲情，时常关照李绍清，对亲生儿子好一点，那么现在他完全失望了，除了自己，李绍清没有其他人可以指望。
　　既然决定照顾李绍清，那首先得确保他的安全。
　　李绍清继续住在那间屋子里，张云实在无暇顾及到方方面面，一旦那天发生的事重演，张云根本无力阻止。
　　所以只能将他弄到偏宅来，和自己住在一起，饮食起居都由他接手。
　　这件事情虽然不容易，但张云相信林然可以办到，只是不知道李绍清本人愿不愿意。
　　毕竟李绍清过惯大少爷的生活，虽然现在活的十分悲惨，韩齐身边随便一条走狗也能欺负他，但住在主宅依旧是身份的象征，要是搬到这边，和他一起住偏宅，那就是完全抛弃从前的身份，张云没有把握李绍清会同意。
　　更何况就算现在的李绍清愿意，那么万一哪天他恢复神智，还会愿意吗？他会不会责怪张云擅自为他做决定？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此刻张云没法考虑更多，他只想为现在的李绍清做到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事实上李绍清并不留恋那间他住了十几年的屋子。
　　只是即将要离开熟悉的环境，他不由感到有点恐慌，但他更加不情愿和张云分开，二者必选其一的话，毫无疑问他要和张云呆在一起。
　　有张云在身边，即使是再陌生的环境，他也不会害怕。
　　张云不知道林然用了什么方法，能让韩齐轻易答应李绍清住到偏宅，他原本以为韩齐得好好为难他，甚至不敢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所以当林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张云觉得一切简直太过顺利，让他至今不敢相信，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当晚张云和李绍清一起打包行李，要带的东西倒是不多，无非是四季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至于其他的，张云没打算收拾，因为现在乃至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绍清用不到。
　　收拾被套的时候，张云从枕头里抖搂出一条项链，黑色的线绳底端坠着一块玉猴。
　　这是李绍清的12岁生日那天，李钊明送的，张云之所以认的，是因为他也有一块，同样是李钊明给的，同样是他的生肖，一只玉狗。
　　张云背对房门，没注意门口的动静，直到李绍清咳嗽好几声，张云感到奇怪，回头发现韩齐正站在门口。
　　面带得意之色，静静打量整个屋子。
　　张云趁他没注意，悄悄将坠子揣进裤兜。
　　韩齐四处看了一圈，又让人翻看张云收拾好的行李，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把李绍清贵重的名牌衣服拿出来，这才拍拍李绍清的脸颊，满意地走掉。
　　张云恨的牙痒痒，气极在背后呸他，什么玩意儿，小人得志！没见过世面！
　　算上保镖，李家大概有30个佣人，全部住在主宅西边的偏宅里头，那是独栋的五层小洋楼，张云在三楼有单独的一间房，和林然挨着，空间不是很大，但能放上一张床还有书桌，足够他一个人住。
　　现在李绍清住进来，林然没有特意给他腾出房间，一来两个孩子住在一块，方便张云照顾他，二来李绍清根本不愿意和张云分开，就差张云上厕所都要跟着，住一块当然是最好的决定。
　　俩个大男人没讲究，尤其张云自认比钢筋还直，根本没朝□□且不可描述的方面想，把带来的行李安置好，替自己和李绍清找好衣服，便带上李绍清去洗澡。
　　他这边条件比不上李绍清那屋，房间里没有浴室，整栋楼只在一楼有个大澡堂，里面几排淋浴相对，所有人都在那洗澡。
　　此时接近十二点，时间已经很晚，整个浴室只有他俩，张云倒是松了口气，先前他一直担心其他人吓着李绍清。
　　洗澡的高峰期，澡堂子里几十人挤在一块，相对搓JJ，有人闲的慌，带杯茶来洗澡，搓半个小时喝一口，一个澡能洗两个小时。
　　张云估计李大少爷必然没见识过这种大场面，只怕到时候抱着他大腿哭。
　　那场面，想想就觉得好笑。
　　张云在外间找了个储物柜，脱掉衣服塞进去，随便找个喷头，钻到底下，开了淋浴开始冲澡。
　　正揉头发，腰间痒痒肉被人戳了一下。
　　接水抹了把脸，洗掉流到眼睛的泡沫，张云低头看跟在他旁边的李绍清："咋啦？"
　　"帮我搓澡吧。"
　　李绍清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不过他还是喜欢张云给他搓背，经常撒娇求张云帮忙。
　　张云不忍心拒绝他，久而久之，干脆和李绍清一起洗澡。
　　此刻李绍清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羞的。
　　张云就当他害羞，调笑道："哎哟大少爷，你还知道这么大人让人帮忙洗澡该不好意思啊......哎哟哎哟......别挠......别挠！我洗还不行吗！"
　　"转过去。"张云拍了一下李绍清的光屁股："先说好，我只给你搓背，剩下自己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