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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5、Chapter 0885 ...

  •   蓬头垢面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山腰上,看相夫光子一副惊骇其中难以自拔的模样,阿欢好笑的噗嗤一声:“就算他头发不是七彩的,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那口里嘀咕不断状似疯癫的男人胡乱跳了几个奇异的舞步,随后一阵风似地往回跑,相夫光子立即拔出神来抬腿就追,理智的制约下,她还能控制自己不在仓颍面前暴露认识这个人的事实。
      那疯子一路狂跑,对山中崎岖的地形很是熟悉,左蹿右蹦一番,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里,相夫光子根据他跑动时残留的气息判定这个人并非元术师,寻常的元术师会在逃跑时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和气息,可是这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概念,只一味的逃窜,身手灵活竟像是猿猴一般。
      还好距离不远,用千影术的放空搜寻,很容易就确定了他直奔的方位,那是一座茅草房,破烂简陋,门的两侧堆着不下百只瓶瓶罐罐,不时从里头传出草药的烧煮气味。
      “你认识那个人吗?”
      阿欢颇为认真的一句问话,没有得到相夫光子的回答,她只是比从前更加小心的靠近那扇几乎脱框的废木门,头刚刚探入,一把尖刀从颈前倏然划过,还好她闪得及时,否则项上人头已经不保。
      也亏得这一刀,相夫光子在避开之后,本能的看准刀尖徒手捏刃,轻轻一使力,长刃就碎成了两截,握刀出手的人明显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转圜,惊慌了一刹,刚好又给相夫光子出拳把他击飞的机会。
      茅草房完全就是茅草和木架搭的,非常不结实,偷袭者撞断主梁之后,整座小屋毁于瞬间,内里破旧的摆设也一下子暴露在日头之下。
      灶台,大锅,草药篮和里面新鲜的草药,地角一堆厚厚的稻草,铺成了褥子的形状,加上门前那一百来个白瓷罐子,构成了这个“小家”的全部。
      相夫光子回想起这个人,亲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阵心酸。
      他叫伯亚其,是助贤、疾藤和光子的恩师英离的同事,是帝圣时期光之国内最高强的医疗专家,据说这个人胆小软弱,但心地善良,热爱医学和科研已经到达了疯狂的地步,他怕血,每次做手术都闭着眼睛,尽管如此,他也从未有过失手,胆大心细,是个奇异鬼才。
      可是后来,允帝逻即位大肆铲除帝圣时期的旧臣,有的国臣因为畏惧远走他乡避世隐藏,有的国臣奋起反抗英勇就义,而伯亚其,他没有直面跟允帝逻抗争,但在允帝逻问话时也没有表示效忠,允帝逻对他的一时忍耐,完全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治好允帝逻宠妃的病的人,于是他被关了起来,允帝逻每日让他配药,可收效甚微,宠妃病逝后,伯亚其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疯于狱中,允帝逻见他形如痴儿,便把他赶了出去。
      那个被光子一拳打飞的男人,正是茶骨,此刻他蹲在伯亚其身边,像哄孩子一样劝慰不断哭泣落泪的帝圣旧臣,相夫光子一面暗叹为何他会落得这般田地,一面不忘理性的走上前去:“茶骨,你不是跳崖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茶骨抬眼看了看她,表情很淡很淡:“因为,我有他。”
      这个不顾一切跳崖逃走的青年,并不忌讳的讲起了面前这个“疯子”和自己的相识经过,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打出同情牌以取得对手的放过,相夫光子都想听下去。
      “我第一次死的时候,内脏都从腹腔里露出来了,血也流了很多,是他,把我从这座山下捡了上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伤就完全好了,后来,我又被追杀了几次,每次都是靠他才死里逃生的,我觉得很惊奇,明明已经到达了死亡的标准,他却能……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之后,我就留下照顾他了。”说到这,他体贴温和的端了杯水,喂给“疯子”喝。
      “这么说,你从悬崖上跳下去,也是靠他把你救活的?这怎么可能,距离你跳崖,连半天时间都不到,他这么快就把你碎掉的骨头断掉的头接回去了?”相夫光子并不置信,即使面前的这个人,是当年震撼世人的超强医师。
      “不论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茶骨起身,用毫无畏惧的目光同三人对视:“你们找我,无非和那帮人一样,就算我完成了你们的心愿,你们也还是会杀了我,不过有他在,我是不会怕的。”
      “那不简单嘛!先干掉他就好啦!”仓颍抡起一把锋利的轻斩,有直接插在伯亚其脸上的意图。
      茶骨立马警觉地拦在前面,光子也及时出声:“住手,仓颍。杀了他对我们现在毫无帮助,反而会坏事。”
      仓颍不悦的嘁了一声,收回兵器,露出古怪的一笑。
      “茶骨你听着,把你知道的全部实情交代出来,以及你手里的东西,如果……你还想让你,和这个人活命的话。”相夫光子愈发的看轻自己,近些年,她的手段从原来的光明正大,渐渐变得阴暗不堪,欺骗、恐吓、威胁,少年时不屑去做的伎俩,如今竟挨个尝试个遍,她自嘲的咧了咧嘴角,觉得自己和一具摒弃原则的木偶差不多:“不要以为我在撒谎,我可是做了十足的调查,有充分的把握才来找你的。”
      茶骨陷入苦思,藏着东西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不肯露出。
      “茶骨,你被人数次逼入绝境,就是因为你掌握了危险至极的东西,如果你将它转移给别人,你也好,这个医师也好,都会从此安心的,不是吗?”相夫光子补充完毕,便不再多说,给对方足够的时间衡量清楚,虽说,她心中并不如表面上这么镇定冷静。
      良久,茶发青年终于点下了头:“好,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伯亚其异于常人宛若痴儿的情态,相夫光子十分难过,于是将那句“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咽了回去,至少,眼前这个茶发青年知恩图报,至少,他有保护伯亚其的真挚心意。

      茶骨带上伯亚其,领着其余三个闯入者,回到了他出逃的那座山巅黑堡,电姬一行还在内里反复翻找有关于此次行动的目标事物,见相夫光子携人归来,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有什么发现吗?”
      “除了一扇打不开的门,其余什么都没有。”电姬言简意赅宣布结果,目光落在茶骨身上的刹那变得怨毒急躁:“你小子可真会逃啊!”
      “我看,应该说是真会活才对~”阿欢跟着打趣,拿一脸淡漠的青年取乐。
      “他是什么人?”细心的银焕总算注意到潜藏在茶骨背后的影子,见他神色异常,举止稚拙,深表奇怪。
      “他叫阿其,是我的……家人。”茶骨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的说出那个词汇,看样子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公开介绍伯亚其。
      光子不动声色帮着打圆场,免得刺激到伯亚其又惹出什么乱子:“姑且不论这些,茶骨现在就要告诉我们兵器构成图还有成品的藏匿之处,我希望这里的大家都能遵循约定,一旦找到,立刻摧毁。”
      “那是当然的了。”电姬不加多思直言了当:“事不宜迟,快说吧!”
      “在那之前,茶骨还希望,我们为阿其医师做一件事。”
      其实,相夫光子只是口头答应了茶骨的要求,毕竟比起兵器带来的可怕结局,她宁愿付出任何代价,去阻止这场灾难。因而她完全没有料到,茶骨所说的必行之事,竟然和打不开的那扇门后隐藏的“秘密”有直接的联系。
      那扇门没有钥匙,门锁焊得坚固非常,矢清花了好大力气都没能使它动摇,电姬于是猜测里面必放着茶骨一心保护的兵器和图,没想到,开门之后,光柱顺着红色地毯一路前行,最后打在一把乌金打造的高背椅上,椅子上面,还有一个默默坐着的人。

      第一眼,借着微亮的光,相夫光子只觉得尽头里安坐的人有些眼熟,她虽然坐在椅子上,可双臂平展,固定在椅背上耸起的十字架前,一身黑色的蕾丝花边紧身连衣裙,两手手腕被细如银蛇的链子捆绑在架端,到大腿的靴子淹没在簇簇成团的花丛里,那状似白色蔷薇的花,有着色调最凄惨的灰白叶片。直到看清楚整张脸,相夫光子才愕然的倒退一大步。
      乌发垂腰,面如白玉,黑色小礼帽和颈边的黑蔷薇交相辉映,在两侧花枝烛台里明光的照射下,风扬化羽呆滞如木的脸孔,让相夫光子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半分停留的意图都没有,起步瞬间却被茶骨一手拦住。
      “不能穿鞋过去,会引爆的。”
      “这是什么原理?”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的电姬也不明所以。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总之,只有人的皮肤才能避开引爆点,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茶骨一本正经的介绍,完全不像是在戏弄人的表情。
      “是谁这么恶趣味!无缘无故把光域上主绑在这!还弄什么爆炸?”仓颍不理解的大嚷。
      “那还用想吗~”阿欢则表现的轻松自如,两手悠闲地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狗尾巴草:“当然是为了对付前来营救的人啊~”
      相夫光子脱了鞋袜,就按照茶骨所说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没想到,她才刚刚走了两步,脚心就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瞅,惊色浮现,脚下的地毯上,竟无声盛放出千百朵娇红的玫瑰,朵朵紧挨,没有余缝,只不过质地坚固,像是硬纸折出来的。
      “你快离开吧!花上有毒!”茶骨似乎没想到,这一次的危机不是爆炸,却是淬毒。
      相夫光子轻轻一叹,方才那一下,已经有花瓣的硬质边沿割破了足底,现在折回去也无济于事了,她干脆,就这样越过毒玫瑰丛,直接走到化羽那里好了。
      赤脚踩踏,步步前行,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松懈,她来到被打扮成黑天使一样的伙伴面前,对着她毫无表情的脸流露出哀愁的神色,拆下腕上的链子,最后,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这间修缮的过比王室宫殿的内舍,有着空旷的地面,高大的立柱,十字架坐背椅左边不远处,有一个看上去非常舒适的椅子,月牙形状,中间的凹槽刚好能容纳一个体格瘦小的人,再配上缀满的红蔷薇,几条翠绿的藤蔓,柔软的花瓣比天鹅绒更使人舒服。
      当茶骨引燃屋子里其余几盏灯后,光子已将化羽转移到了月牙摇椅中,黑发女子神情依旧呆木,一双墨玉似美丽的眸,僵直而空洞的盯视着前方,没有聚点,也没有情感。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银焕医师?”伯亚其疯疯癫癫的当下,唯一在技术方面信得过的人,唯有电姬公主的手下了。
      银焕走上前,习惯性扒了扒化羽的眼皮,又对着她的脸观察了一会:“她睡着了,不过,不是寻常的入睡。”
      “怎么说?”
      “有一种催眠术,使人睁着眼睛进入休眠状态,作用大概就是为了唬人。”
      “就是说,她中了催眠术?”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多了,在精神术范畴里,使人入睡的催眠术是最低阶、也是最简单的一种技法,所以破解起来也不会太难,即便是相夫光子这个幻术外行人,也有足够的把握:“那解开就行了。”
      然而,事与愿违,不论她怎么努力,风扬化羽都没有从“沉睡”中苏醒,石膏塑像一样纹丝不动,任由摆布。
      矢清和阿欢以及仓颍,在相夫光子请求下也依次试了几遍,皆以失败收场,相夫光子简直困惑到了极点,趁人不备溜进意识空间,敲击化羽心门,才想起从她离光开始,就再也没在意识空间里碰到过化羽。
      宁日潇说,化羽失踪了,没想到竟在这七彩蘑菇城的城堡里,只不过,是谁带她来的?她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叫醒这个女人。”到了此刻,茶骨已经打算和盘托出了:“我一直想治好阿其的疯癫症,可是找了许多医生,都被他赶走了,只有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他才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去山里采药、回来熬煮,不哭不闹,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天晚上……”
      “等等,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到你这的?又发生了些什么?”
      “这正是我要交代的。”茶骨似乎放弃了隐瞒和抗争,比起防备与逃避,他似乎更迫切的想从这伙人手里寻求希望:“半个月前,阿其失踪了一次,当他再度回来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一起的,她还口口声声喊他‘师父’,当时阿其也很正常的回应,不过没两天,这个女人就忽然发狂,接着,不知道阿其给她注射了什么,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是想,像阿其这样的医学奇才,不该埋没在这深山古堡里,他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归社会,用他的才能,去医治更多的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善的嘛!”仓颍用着并不赞许的口气夸奖茶骨。
      “发狂,注射?”前者,相夫光子难以想象这个世间里最温柔的女子会露出那样的一面,后者,猛然使她找到了突破口:“那个注射器还在吗?”
      茶骨凭借记忆,在偌大的房间里翻出一口箱子,将里面近期使用的几只大针筒拿了出来,银焕进行现场取样验证,发现除了平常的亢奋类药物之外,还有一种诡异的致幻类药物,这种药物的主要成分是使人沉睡的致幻剂,中者会在梦境里无法挣脱,此外,他还在残余注射液中,嗅到了另外一种诡异的味道。
      “是什么?”相夫光子显得尤为关切,并没看到阿欢对她展露的狡黠暗笑。
      “类似于亢奋剂,但又不太一样,从威力上看,这种药要强力很多。”银焕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接下来的猜测,连他自己都不能确保一样。
      “你在看什么?”如此重要的关头,电姬公主却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爱人矢清身上,尤其他还闷不吭声的悄悄看着角落里观赏蝴蝶的奥蕾菲特,这让电姬觉得自己的存在受到了挑衅,因此非常不悦:“要不要离近点看啊?”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矢清老老实实的道歉,转回的头没再扭出去一次。
      角落里,奥蕾菲特对着一只浅蓝色的大玻璃瓶目不转睛,那里不被灯光眷顾,却一闪一闪的亮着彩色飞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夜光蝶各自闪烁独到的美光,照亮昏暗的地段。奥蕾菲特宛如堕入梦中,对着蝴蝶痴痴的忘记了现状,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握紧她的脖子,从后面,用力而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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