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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6、Chapter 0866 ...

  •   和假面描绘的差不多,地泉渊是死亡的栖息地,明明临近国家最重要之地,却终日里无人光顾无人把守,整个温泉外被尸骨模样的石头围砌,内里枯木萧索,阴风阵阵,原该热气腾腾的泉水此刻静如死湖,黑红色的表面下隐藏着数以千计的骸骨,为了防止尸身的腐臭味殃及王室,每个月,都会有专人来这里,将大桶大桶的除味剂倒入池渊当中,经年累月,就变成了这般可怖的颜色。
      “这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看到啊。”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焦虑,出卖了她未变的冲动:“不会是被骗了吧?”
      “表面上空空如也,不一定内里也是,仔细找找吧,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多高手就不会随随便便死在这了。”假面侍女笑笑,伸手在池水水面上试探了一下:“哇!烫手诶!”
      “怎么回事?”
      “嗯,我想想啊……这种浓度应该足够对付银制品了,喂,你身上有银项链银指环之类的银制品吗?”
      光子想了一下,拴轻斩的链子就是银质的,旋即解下:“这个?用来做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假面将链子接过,信手一丢抛进水里,很快,堤岸耸起一扇无门之框,内里黑如夜空,外部则把水流全数顶到后方去,半点都没溅到里侧来。
      “居然有暗道……”比起银制品可以打开这方涟漪所带来的惊异,她更叹为观止的是面前出现的这条建造在水底的漆黑通道,以及假面那歪打正着的好运气:“下去看看。”
      “喂喂,你不害怕吗?这里毕竟死过很多人~”假面的调侃里带着笑声,对一马当先冲到框内的相夫光子扬声发问。
      “怕有用么?”光子稍稍停步,斜眸瞥视变化多端的男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迎来无数风险,逃避是没用的,就算前路是死,也不能在这里放弃。”
      比起火折子,团聚在手上的光团显然是更加合适的照明工具,和寻常暗道差不多,这里曲折幽深,细窄潮湿,发霉的味道里隐隐夹杂着腥气,让人嗅觉不适。大概几百米之后,视野敞阔起来,随之伴来一片炫目的炽光。
      “各位,欢迎来到‘死亡马戏团’观看表演。”场地中央有一个破旧的舞台,两侧的幕布血迹斑斑,台顶射下的白色炽光将绿牙齿男人的脸照得分外惨白,他笑必露齿,使人印象深刻。
      光域天魔战中,的确有一个绿牙齿的男人出现并遗留在情报里,相夫光子记得一清二楚,由此她断定,雷之国国府搞这些事,绝对和这场战役、这次的敌人天魔脱不了干系:“你叫仓颍是么?我听说过你。”
      “啊呀?知道我名字的人,如今都已深埋黄土了,看来今天不能让你白白溜走了,尽管……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已经解除了脸部复制的二人此时遮上假面,初步乔装时的那副打扮,尤其是身形苗条的女性,黑发黑衣,尤为抢眼:“他们在哪?”
      “他们?你指谁?”
      “少装傻!”女子声如冰流,冷彻人心:“被你们带到这里的人!要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说出来吗?”
      “那就不必了,可以告诉你,妄动的话,你只会收获一堆白骨。”男人不慌不忙的摆摆手,两手微抬,场地两侧墙壁上的幕布瞬间脱下,两个铁丝网状的矩形大牢笼,高高的嵌在壁中:“你说的,应该就是他们吧?你的身份,是光之国的某个人吧?”
      假面男吹了记口哨,不置可否,相夫光子则阴沉了目光,缓缓扫向两侧上方,囚笼中的张张脸孔,继而,险些掩唇大呼。
      旋鹰和他身后的光国队、光感队在左侧的囚笼里奄奄一息,显然历经了一番苦斗和折磨,宵问和宁蓝等幼小的孩子在右侧的囚笼里泪眼汪汪,显然被可怕的现状惊得到现在缓不过来,相夫光子左右环顾他们,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在发痛了。
      “接下来我要给你们看的表演,叫做‘只能活一个’,相信,你们一定不陌生。”绿牙齿嘿嘿一笑,身后屏幕上出现万人倒在血泊里的横尸场景。
      女孩子们失声痛哭,男孩子们咬牙切齿,旋鹰等光国援救队依然连睁眼都困难,相夫光子等不及再听他废话,迅捷出招,意图用武力威逼对方放人。
      “看清楚,他们现在在我的掌控里,如果你伤了我,我会让他们死在笼子里。”绿牙齿在斩刃入体的前一刻提醒失控发作的女修罗,口吻猖狂得意。
      “你敢!”
      “看清楚,每一根笼条上都折叠着可以自如变换长度的刀,就像这样——”
      呲啦!光子防不胜防之下尽力避开敌人手心里乍然出现的冷刃,可还是被擦破了腰侧的表皮,疼痛制约下不得不暂时跳回原地,那个按兵不动的假面男人身旁。
      “如果你不配合我好好把戏看完,他们就会被切成碎块。你知道我是天魔教的人,没必要跟你开玩笑。”绿牙齿不再露齿发笑,很快流露出的奸诈嘴脸让光子更加恼火。
      “你想干什么?威胁我吗?!”
      绿牙齿不再多说,笼底一动,宵问和旋鹰从两边双双落下,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两人对于黑发女子关切的询问,显得很是茫然。
      “你们没事吧?”
      “姐姐,我们认识吗?”宵问代旋鹰问出心中疑惑。
      光子愣了一下,还好没叫出他们的名字:“不,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受控于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的口气有毒!”笼子里的冲影张牙舞爪大叫出声:“他一说话!旋鹰哥哥他们就昏倒了!他还借机揍人,好卑鄙啊!”
      “那你们呢?为什么不在光之国?为什么会跑出来?”想起碧姐的托付,相夫光子心如刀割,不由得责怪起来:“太不听话了!”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去找天地盟的哥哥姐姐,早一天学会立世的本领。”笼子里那个文文弱弱的小丫头宁蓝垂头诉说。
      光子实在不忍心继续怪罪他们,她只是心疼,心疼被伤到的伙伴,心疼被牵累的孩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就只能暂时安分,不惹敌人生怒了:“仓颍,我可以任你宰割,但是,你敢伤他们,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仓颍依然不语,笑得狡黠阴损,一开口,就是令人震惊的条件:“我小时候啊,认识一个变态傀儡师,他最喜欢这种木偶戏了,两个木偶相互厮杀,疯砍,然后流血,死亡……现在,要被我随机抽选的一组人,挨个进行这项表演,放心,你们二位是我请来的贵客,负责观赏就好了……你们两个!马上拿着这个互砍!否则我就一个个杀掉笼子里的这些人!”
      两把半尺长的匕首丢到脚下,人手一把,不容抵抗的唯一抉择,近在眼前。
      “你简直得寸进尺!”
      “我说了,这里是死亡马戏团,每年都有很多人死在这里,原因……就和你们接下来要面临的结局一样!赶快把刀捡起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笼条忽然横向抽出一把尖刃,刺穿了光感队一员的胸膛,另一边笼子里同时发出惊叫,被刺中肩窝的明镜台徐徐俯下身去,鲜血顺着手臂滴答垂落。
      旋鹰一怔,宵问也近乎绝望的傻了眼,两人在绿牙齿穷凶极恶的催促下慢慢拾起地上的刀,一个静静盯着刀尖,目光里暗流汹涌,一个略微发颤,泪水在眶里徘徊。
      相夫光子微低着头,咬住下唇的牙齿,久久不能松开。

      时间是永不停步的勤奋者,它途经无数个地方,目睹各种人世悲欢,苦寒温暖。在人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它选择旁观。
      旋鹰的刀,如仓颍期许的那样刺入宵问小小的身体,相夫光子瞠圆的眼眸漫布上可怖的血丝,她几乎要声嘶力竭的嘶吼出来,下一秒,旋鹰须臾之中闪掠到仓颍眼前,苍白骨感的细长手指抓住了仓颍的脸,稍微用力,就能剜进他的眼口:“如果还想多活几秒,就给我放了他们,要不然,同归于尽我也是做得出来的,我们死了,你一样别想活。”
      “你这个……天魔教的叛徒!”仓颍的震惊并不比相夫光子少,深绿的眼瞳仿佛塞满将要引燃的炸药。
      “我知道你,虽然加入没多久,但早就是天魔教的收编对象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了解你的弱点,你不怕死,你也不怕你的家人送命吗?”旋鹰气定神闲的揭露仓颍鲜为人知的一面,他身旁栽倒的幼小男孩,正在缓缓起身。
      “你……!”
      “你是为了他们,才不得不屈服于天魔教的吧?可如果今天你死了,天魔那些残暴的手下会放过你的儿子吗?”话及此处,旋鹰下意识望了目光单纯的宵问一眼:“你也有孩子,怎么忍心对别人家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呵……哈哈哈!真不敢相信,曾经名动一时的鬼冥军队长,居然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对啊,正是因为我的儿子,我才这么选择的!”仓颍也把目光投放到宵问身上,眸底有显而易见的怒火:“你假装刺伤他,实际上偷偷用了生命能量替他护体是不是?你还真是好心啊!蠢货!对于你来说重要的这些人,早晚也会被天魔杀死!”
      “你等不到那一天了,因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旋鹰加大手上的力度,听到仓颍吃痛的惨叫,漆黑的眸子只是更加冰冷:“你威胁不到我,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你死了,这些笼子就会自动化成液体,所以……去死吧!”
      “请等一下。”颇具熟女魅力的沉稳声线顺着入口传来,洞内炽光映照下,女子洁白如脂的丰腴面颊唯美呈现,她睫毛浓密纤长,半睁半阖,漂亮的紫眸沁着明光若隐若现,她身形高挑,体态丰美,比那日端坐车中更显美艳风范:“这个人不能杀,如果,你们还想见到这两个人的话。”
      她出示了两样东西,兴许别人不认得,但那熟悉多年的形状和质感,不会有错!相夫光子忘记自己的身份,对着手握钻石的女人高声叱问:“他们在哪?!”
      “把这个男人交给我,我就告诉你们。”
      “仓颍,先把囚笼里的人放了。”旋鹰在放人之前,提出最重要的条件。
      仓颍用五秒钟的时间权衡利弊,旋即用行动自如的双手捏出解封手诀,将笼子放低,最后出口打开。
      旋鹰这才肯把手从对方脸上拿下来,不过时刻戒备的他,目光一直在绿牙齿身上锁定。仓颍规规矩矩跟着新国后离开了,对他们无法置信的旋鹰当机立断,将救出的众位同伴也一并带出了泉渊地牢。
      离开地泉渊恐怖的领域后,一众随新国后回到白银皇城,国后随便指派个侍女给要找风扬晴尊的光国部队,自己则独自领着绿牙齿走进还未完全建好的黄金宫殿。
      似乎到了这时,旋鹰才有彻底打探的意图,他并不急着跟随侍女,而是提防性十足的冷问两位假面,是何来历。
      “总之,不是你们的敌人,见到那两个人我就会走。”相夫光子用刻意变化过的声线,淡定自若的回应旋鹰的疑问。
      旋鹰的目光更冷了些,可他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到宵问充满期许的目光,黑眸柔和下来:“对不起,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宵问摆头,满是感恩的说:“谢谢你,旋鹰哥哥,要不是你,我们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旋鹰摸摸他的头,嘴角弯出罕见的弧度:“我们现在,就去找风扬他们吧。”

      黄金殿内,灿烂生光的珠宝隔断掩映了国后绝美的姿容,可她的声音威严冰冷,与这里的暖色洋溢截然不同:“说吧,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国后大人为什么这么问?”绿牙齿嘿嘿生笑,露出无赖的经典神情:“我好歹也是国主大人请来帮你们对付敌人的啊!”
      “你骗不了我。”女人的声线又低冷了三分:“敌人?来的只是援军不是吗?虽然雷之国没有向光之国求援,可国主还不至于把主动示好的一伙人拒之门外,是你,两头挑拨,一面告诉国主光之国趁机作乱,一面又设陷阱引光国援军落网,对他们狠下杀手!你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雷域国臣,怎么胆敢欺上瞒下!”
      “哎哟,我倒没发现,您入戏入的这么快呀~”仓颍不等国后指示,就擅自拨开隔断珠帘,探着一张色迷迷的脸,两只眼睛在国后胸前的饱满上打转:“啧啧,忘记您原来的丈夫是怎么死的了吗?啊我忘了,你死过的丈夫太多,不提名字根本不晓得是哪一个呢~”
      “给我出去!”国后眼露杀机,却仍沉稳的坐在价值连城的玉座上。
      “出去就出去,反正你寂寞的时候,别再来找我,哈哈哈哈!”
      “出去!”戴满珠宝的右手死死抓在玉质宝座的扶手上,几乎从雪白的皮肤表层蹦出青筋,那一刻高贵貌美的成熟女性,眼里有极度险恶的恨光。

      侍女在走入一间宫殿内房之后撞墙自尽,墙上凸起的钉子残留着温热的鲜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靠死亡换来的陷阱。
      四壁和顶棚同时蹿出密密麻麻的尖刃,不断递增的长度逼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只能背靠背向中间簇拢,延缓被这些东西戳穿身体的时间。相夫光子却无心等待,夺过光感队手中一把看似锋利的刀,劈劈啪啪狠砍起这些持续变长的凶器,怎奈数量太多,她一只手根本不够忙,关键时刻,旋鹰带领余下的战士挥刃操刀,从旁辅助,金属相撞的脆响交织成片,巨大的轰鸣响彻内外。
      在削断了千余把铁质尖刃后,余下的知难而退,通通缩回了墙壁中,趁此机会黑发假面女挥起猛拳叮咣砸去,不消三秒便造了个大洞出来,与此同时,旋鹰的刀也使紧闭的门产生了缺口。
      困于其中的人洪水般涌向殿外,在经历了一连串的陷阱危机后,他们已经产生了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疑问,旋鹰不善言辞,面对众战士的不满束手无策,这时候,开口的仍然是那个黑发假面女,当然,没人知道她就是相夫光子。
      “来这里的初衷就是你们的目标,不论对方领不领情,作为同盟国的光域,已经做到了。”
      “感谢你出手相救。”这回,旋鹰没有逼问来历,而是郑重向这名女子道谢。
      “你刚刚耗费了生命能量,仅仅是为了救一个孩子,你觉得值得吗?”光子问道,她一直都知道旋鹰是海蓁子留在天地盟的副使,却未曾注意过,顶替海蓁子三年、在外务府里任劳任怨的昔日敌人,已在慢慢的蜕变。
      “因为我过去,也是被贩卖过的孤儿,所以对这些孩子,总有种别样的情感。”他据实以告,望向休憩中孩子们稚嫩的童颜,不禁又微笑起来。
      这种笑容,在几年前是绝对看不到的,可是今天,他已经露出过很多次了。
      替海蓁子感到欣慰的同时,相夫光子也对旋鹰产生了由衷的钦佩,把这些孩子,这些伙伴,交给现在沨露院的主人,她放心。
      ……不过,风扬和大姐究竟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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