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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Chapter 0777 ...

  •   相夫光子在寻樱坊照拂一夜,次日,探樱退烧苏醒,她才肯往火域这边来,因无心饮食,气色略略差些,苍白似雪。
      火域大王子“精神失常”,十一王子又在将信物转托帝恒之后,当众表示要“退步抽身”,火之国国府当下群龙无首,栖昧无法,只得召开国府会议,由各个上层人员投票选举代理国政者,结果出乎意料,竟是无一例外,落在了“虹端”二字上,一向反对旁系干预国事的栖昧无法,只得遵从众意。

      又一傍晚,钟声百转响,暮色斜阳低。
      她平视对面心湖宛如深海般不可捉摸的男子,不知他为什么这样执着于两人的表演,这仅仅是一出戏,在她看来,全无走到真去“订婚”的那一步。
      “我们已经没必要‘发展’这种关系了吧,就算在人前仍需装样子,订婚什么的也大可不必。”相夫光子拒绝时不假辞色,甚至对这种模棱两可的“未来”失去耐心。
      “炎之君幸固然称病隐退,但这不表示他的威胁从此消无,反之,你应该很清楚,一个人的沉默即将意味着爆发的更加猛烈,如果不是这样,栖昧也好,整个国府王室的诸人也罢,怎么会还不张罗选出继位者呢?”帝恒意义不明的浅笑总是令对方不安:“所以,我们的合作契约依然存在,你依然是我的未婚妻,而进行订婚,会有效的逼出他的真面目。”
      “这点不劳烦你操心了。”相夫光子颇有些冷淡的别过了脸:“我自有办法让他万劫不复。”
      “何必呢,就算是第一调查局,也难以从案发现场,甚至于嫌犯自身找到切实证据不是吗?大王子现在‘精神失常’,很有效的避开了被审查的祸端,你想要通过调查局局长来搜集到君幸的罪证,怕是一时半会儿实现不了的。”
      他那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让相夫光子的眉端久久未能平展:“……这你都知道,如果君罗的星罗是预言物品,那你就是个活生生的预言家了。”
      帝恒不置可否,笑而沉默。
      “那你说说,计划是什么,怎么能让炎之君幸在两天之内原形毕露,然后彻底从王位边缘滚下去!”
      可以压制炽烈怒火的,永远都是沉静的冰流,直到帝恒从怀中拿出个芳气袭人的绣花香囊来,相夫光子的不满才稍有转移。
      “这是王妃订婚时都要佩戴的,里面放了香草,可以宁神。”
      香囊上五光十色的绣线几乎遮掩了布料的原貌,被明光一打整个金灿灿的,串了条用于抽动的细细红线,关键是这香气,叫人闻了莫名的舒心。
      她当时没有想太多,欣然接受,而却忽略了世事往往正因为“想太少”,才朝着不可回转的毁灭道路,笔直地行进。

      “真难得,你居然会找我。”
      一抹红晃过青翠成片的碧色,最后在那一袭浅灰旁停定,袖中香囊尚未隐去,吸引了暗淡双瞳专注的目光。
      “怎么了吗?”敏锐如她,一丁点的异样也能顷刻察觉出来。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君罗有些凝重的视线始终未从那香囊身上离开,光子干脆慷慨的举起来让他看个够。
      “是帝恒给我的,说是王妃订婚的时候都要佩戴,其实很奇怪不是吗?火之国王室一直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怎么可能会用神之国古人才佩戴的玩意儿?不太搭配啊。”
      “行了,就别讽刺我们了。”看着她那笑容,君罗显得稍许无奈,还是一本正经的进入了主题:“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确切的说,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吧。”
      君罗眼中的疑惑仍在,却再没针对香囊发表任何意见:“我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占星仪式,地点必须在‘旁无一物的顶点’,而据我所知,最合适的地点就只有火燐山的落日崖了,那里晚间气候比较恶劣,却是许多占星家常常光顾的胜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我对什么胜地当然是没兴趣,不过,我一直很喜欢看你占星,倒是真的。”就像接受了帝恒赐赠香囊一样,对于这次“旅途”的邀请,相夫光子亦表示乐于奉陪。
      出发在当晚,温差已随时节的更替变得巨大,套着呢料斗篷,策马一路狂奔,没几分钟肌骨就被冷风打透,像浸在冰水里一样瑟缩不停,相夫光子自嘲自己这愈发经不起折腾的身体素质,咬紧牙关勒紧缰绳,倏然连跨两座树桩疾驰而去,焦躁之气暴露无余。
      冷月当头挂,清霜染衣裳。日落后火燐山的崖顶恢复死寂,观夕者纷纷散去,独留傍晚时候被暖晖照热的余温,只不过,经北边凉风吹洗,立时就变得凛若寒冬了。
      遍眼是望之不尽的无垠夜空,灿烂的星光珠石美玉般洒落其上,远近大小,明暗程度,各有不同,被环绕在中间的那轮玉盘骄傲的绽放群星所不能及的华辉,连万丈之下人间的万家灯火,都显得渺小如砂了。
      从马上跳下,炎之君罗缓步到落日崖最险峻的一点,开始凝视远方的城村。四野无人,唯风啸吼,没多久策马出了一身汗的相夫光子又开始牙齿打架了。
      “可以开始了吗?”
      “你很冷吗?”
      君罗淡淡地问,已经有了要脱下外套的动作,星罗从衣摆下裸露出一角,与天顶星辰交相辉映的刹那,刺痛了相夫光子的双眼。她趔趄几步,以为快要摔到地上时,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托住,她诧然回首,借着月光只见曾与她对战的那个无脑彪悍战士,正一脸古板的站在那里,巨石一般。
      下一瞬间,光子与君罗双双傻眼,战无霸居然从手中甩出条绳钩来,钩子精确的勾住了君罗赖以占星的宝器,秒秒钟疾驰到战无霸手里,粗野的光头压根不给对方惊呼的时间,猛力推开相夫光子后扭身就跑。
      这下子,相夫光子那点畏冷的颤抖全没了,跳起便直奔战无霸而去,灵活的几个跟头后落定在战无霸面前,呵斥他还回星罗。
      战无霸似乎没有对于曾经对战过的对手的记忆,遭到阻挠后率先的反应是抵抗,简直就像被觊觎了猎物的猛虎。来时相夫光子便已觉周身不适,被这凶猛的战士几招攻击后,不防正中一拳,幸而那拳风才稍微擦到一点就被她勉力避开,否则凭现下的身体素质,怕是已经胸骨碎裂了吧。
      再爬起来妄图追上去,只觉心肺一阵刺痛,火辣辣的东西在喉咙里燃烧,想呕出来,却被肆虐摧残着呼吸的冷风生生哽住,一时眩晕,那粘糊糊的液体竟然从鼻子里往外狂涌,几声艰难的咳嗽以后,嘴角亦被染红。
      “抢走就抢走了,无需强求。”君罗将外套盖在她身上,蹲在一边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去?”
      “没有星罗,你怎么占卜呢……”刀似的寒风很快干涸了口鼻间的血,铁锈一样糊在皮肤上,撕裂裂的疼。
      君罗辄便起身,走回方才站立的地方,迎着吹乱发丝的烈风仰视天上众星,并对身后露出惊诧神态的相夫光子解释:“没什么稀奇吧,占星术原本就不需要任何器物,所谓的占星神器,也不过是先人发明的。”
      平复了几分钟,周围风势渐小,呼吸起来容易得多了,头脑倒是由始至终保持着清醒,相夫光子想起,宁日潇就曾夜观天象,以估测一周之内的气候动向,然近在眼前的占星诸事,则显然高深许多。
      “可我还是不踏实,这毕竟关乎到将来的许多事,战无霸是大王子的人,大王子这么做肯定别有居心,现在不去抢就来不及了!”不由分说跃上马背,身体里酝酿的疼痛于她来说已不重要:“如果顺利的话,你就直接回皇城去,我去追战无霸!”
      “你怎么确定战无霸不会把星罗带回皇城?”君罗言罢也跳回马上,夜光覆盖着他的面庞,使本就黯淡的眸色更加难见。
      “皇城里耳目众多,大王子应该不会这么蠢吧,刚才过招的时候我把元能式加在了战无霸身上,看看就知道了。”手心一摊,登时耸起面亮眼夺目的金色镜面来,果真如相夫光子所料,战无霸肩扛星罗,已将宝器带到了沐梓森林。
      光子旋即掏出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空间传送装置”,涡流一起,与君罗双双消失在落日崖顶。

      那片曾经因狩猎而险些困住他们的森林,在十月中旬冷冽的气候洗礼下,变得愈发幽深恐怖,尤其让相夫光子奇怪的是,满天繁星加上皓月的清光,竟然不能照亮这里,就好像森林上方浮悬着什么难测的迷雾一样,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
      接着,她听到堪比鬼啸的狼嚎,转头工夫战无霸已迫近眼前,携着杀机的拳风直捣而来,相夫光子本能地跳开,又差点失足跌入一侧的沟渠中,待稳定下来,右拳也蓄满了热辣辣的能量,对轰瞬间,冷空气被沸腾的气焰烧灼,膨胀过后直接爆开了,幸而有这么一回合,竟激起阴影处一个女人的尖声惊叫,再后,便是相夫光子的连胜时间,她趁着战无霸为那声尖叫错愕时,飞起足跟一股脑连踹数十下,最终活活把人踢进了沟壑深处。
      星罗如愿到手,余光一瞥,阴影里的人正没命的朝反方向奔逃,相夫光子并不急于追及,信手一扬,紫灿灿的元能弹力索便将那人的腰肢重重捆住,继而硬生生把人拖到了近处。
      相夫光子亦不急于确认此人身份,比起这个,当然是离开这危险地带更为上策,她将人丢到马背上,骑上以后头也不回的飞离了沐梓森林。
      到了距离皇城不远的僻静地带,光子把人从马背上扔下去,一轻斩抵上对方的脖子,威胁性十足的叫她抬头,接着,她大惊失色:“俏俏?”
      “是……是我……你快把这个拿开……”俏俏笨拙的瘫在地上,被颈子上的冷刃吓得魂飞魄散,泪流不止。
      相夫光子并不照做,而是附耳低语,以审讯的形式逼她说出真相。
      “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刚好在这里……”俏俏心虚地闪躲着目光,嘴上却不肯坦白。
      “还不肯说实话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无端端才不会跑到森林去,我还知道,在火之国盗窃和抢劫是非常丢人的罪行,觊觎王室中人财物这一项罪名,更是有被处死的可能!刚刚十一王子可是亲眼看到战无霸抢走了星罗,如今我再把你带回去,你认为大家会怎么想?”
      俏俏慢慢睁圆那双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小豆眼,用细思恐极的绝望目光仰视着以刃相迫的女子,最终乖乖妥协:“是我骗战无霸,说大王子得到星罗就会康复……”
      “你不是帝恒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做?”
      “我……我……”
      “说!”
      “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是妈妈的人看到君罗王子带着你出城去了,就想到了要战无霸去抢走星罗,引你们二人一同追击的计划,到时候再设陷阱让帝恒王子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可谁知道,只有你一个人追上来,而且战无霸也不是你的对手……”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到没有了,不过潜台词相夫光子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假若追究起来,责任就是大王子的,战无霸脑子不好,只要你这个中间人不现身,那么他必然不会指控到你……你的母亲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相夫光子收起轻斩,直起腰背,英姿勃勃的伫立在那:“回去转告你的母亲,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尊敬她,可不是为了让她在我头上为所欲为,再有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求求你光子小姐!哦不!王妃大人!请您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我妈妈会打死我的!帝恒王子也会……也会……”
      “可星罗被我抢回来了,也没能落入你们备好的陷阱,这你要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呢?”
      “这个……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小声小气的埋着头,不诚不恳的央求人。
      心中泛起一阵嫌恶,也罢,她相夫光子才不是那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的人,既然没落入圈套又有星罗在手,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再有下一次,即使同归于尽,我也拉着你们!”
      俏俏不再多言,两腿发软的爬起来之后三步并作两步逃了,就好像身后有吃人的妖怪,随时可能把她扯成碎片。
      月色清辉洒满她的脸,玉塑一样的冰冷苍白,身上的红色斗篷与鬓边扬起的发丝相映成艳,一双沉静的冷眸,却墨染般漆黑无物。

      密殿之内,晃动的烛光在墙上投出两抹巨大的身影,猖獗似妖魔。遥遥看着屹立在风中沉思的红发,隔着一面光镜,女子五官在夜雾笼绕下难以明晰。
      “正义,刚强,易怒而天真。呵,作为棋子,她也算竭尽所能了。”
      “我可不认为,她是心甘情愿当你的棋子……”
      与帝恒慢条斯理的享受态度相比,君罗的面色则显得十分严肃,对着镜像中人浑然不知的奔波,只平寂的目视。
      帝恒玩味一笑,邪魅气息在俊颜上弥散开来:“是因为她用了‘双向传送’,让你躲过一劫,所以心有不忍吗?”
      “可别误会了。”君罗面无表情,目光也相当黯淡的回应:“我与你们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帝恒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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