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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Chapter 0749 ...

  •   “那后来呢?隧道关闭了吗?”
      零界宫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聚精会神听着光子的叙述,时不时有人插嘴问话,但更多的则是作为一名“观众”该有的觉悟——闭嘴倾听。
      “我想尽各种办法,也去请教了叶大人,可还是没有办法使隧道关闭,不过后来,通过几次试验,我发现,那隧道每次只能传送一个人,而且一天当中,超过两次就会失效,为了安枕无忧,也为了弥补我能力不足带来的缺憾,我又一次去了那边,好在帝恒没有阻拦我,还帮我反复实验,使我安心。”
      ——
      “看来,从这边的出口到那边,与那边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以为……”
      “以为我居心叵测?想帮着大王子打你们光之国?”
      “……你是不是还会读心术啊?”相夫光子郁闷的看着头发被镀上了一层浅金、宛如伫立夕阳当中的俊秀男子:“我想什么,你居然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因为相夫小姐是那种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啊。”
      “咦?我有吗?”光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白痴,尴尬的放下胳膊,把脸别去一边:“你每天就呆在这个书房里吗?火之国王室成员的生活,听说都是多姿多彩的,没道理总是跟书本扎堆啊。”
      “一来呢,我喜欢安静,一个人看看书下下棋也没什么不好,二来……自由的生活么?那要在大王子上位之前,才可实现了。”来来往往数次,相夫光子是第一次听到帝恒主动提及火域王室的内幕,他的语气略显寂寥,眼中的波光却平静无澜,结合接下来一番惊人的言语,那份与童颜不符的冷静,叫人生畏:“大王子的瑞拉王妃失踪以后,很快,重病多时的炎之焰神国主也提前离位,他将国事全权交给大王子处置,大王子虽说没有正式召开国主继任仪式,可君临天下的身份已经不可动摇。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他一直忌惮着周围的兄弟,甚至连叔伯、堂表兄弟也不放过。”
      “他……是想铲除你和你父亲吗?”话到此处,光子已揣摩出十之八九。
      “我的父亲是焰神国主的亲弟弟,这个国家的亲王,他极少过问政事,可因为年轻时参与过较大的战役,手中术师部队颇具规模,便成了大王子的肉中刺,之前,还有焰神国主压制他的行动,而如今……”
      “焰神国主之前参与十王会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经常性的卧床不起呢?”
      “他患的怪病就是这样,状态好的时候,可以跟老虎搏斗,发起病来,却是连只蚂蚁也踩不死,近段时间,好的状态越来越少,反而用药打针的次数急剧增加……不是个好兆头。”
      预见到的未来,血淋淋呈现在眼前,似伸着魔鬼的爪,牵引着时间,把无所适从的人们死死拉过去,推入深渊。
      “那你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是,这就是现实,不管多么的残忍冷酷。”
      明明是这样令人担忧、坐立不安的处境,相夫光子讶异的是,他居然可以云淡风轻到这种地步:“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
      “怎么会。”他又泛出了淡淡的苦笑,如一杯温热的清茶:“我尚能应付大王子的种种举措,不过我的父亲,却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怎么说?”
      “他生病了,跑不远,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一起……而那条隧道,正是为此而准备的,很抱歉,直到今天才告诉你真相,能请你……替我保守秘密吗?”
      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带着父亲逃命吗?想象到那样的情景,相夫光子无法不去感触、无法不产生动容,她抬起目光,决定答应这份“恳求”。
      然而,她却如坠入一片比时空隧道更使人晕眩的视觉漩涡,那双暗金的眼睛里,分明带着警醒和威慑的气势,丝毫不准许她违逆跟抗拒。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被冷汗填满,在心底大呼着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就比进入水无痕瞳力的幻境更可怕?如果后者是制造梦境的眼,那么前者,就是束缚魂灵的锁,可以叫一个人从里到外无所遁形,最后,只能心甘情愿的臣服。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相夫光子!什么难缠的角色没见过?区区一个帝恒王子……竟然用那种态度跟我说话!以后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添堵又不能随便揍他!”
      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念念不停对帝恒的不满,也下定了决心不再前往。可当杳杳进来问她是否有瑞拉消息的时候,她才陡然一惊,想起了帝恒的言辞中,隐约提到过这个名字。
      有些时候,她痛恨自己的不干脆,活得越大,怎么就越来越优柔寡断顾虑重重了呢?
      她选择再一次踏上秒移火域的隧道,意外的是,这一次着陆的地点,改在了皇城一处十分偏僻荒凉的庄园,不但如此,微弱的夜光底下,还有不明的影子在草丛里蠢蠢欲动。
      “找到了!真是太好了!呀!谁在那里?”
      “是咛咛吗?”
      “诶?……光子少主?!”
      就这样,在皇城一角,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人重逢了,咛咛显得很高兴,差点把刚刚找到的耳环失手丢掉:“你终于来了啊!”
      “终于?”
      “嗯啊!”咛咛直爽的露出大大笑脸,旋即拉动光子的衣角进了屋子:“是帝恒王子让我在这等你的!他知道你一定会来,还把出口改在了这里。”
      “这里是……?”
      “这里,是瑞拉王妃住过的地方。”
      “……怪不得,有些熟悉。”
      那时候是隔着光镜去看的,只为了看镜中人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居住情况,当从容和沙诺回来报告任务细节时,她甚至都没想到……生活环境,竟差到了非人的地步!
      “咛咛,瑞拉平时都跟什么人有来往?”
      这里的事物,每一件都显得那么扎眼,让她不忍再看。
      咛咛吞了吞口水,非常仔细的知无不言,从那双虔诚的眼睛里光子看出,她是个实心实意的姑娘。
      “王妃除了跟大王子有交集,就只有一位不得宠的少妃时常来关照她,后来那少妃生病去世了,瑞拉王妃就每日在这座房子里舂米浣衣,大王子偶尔会派我过来看看……”
      “那其他人呢?”
      “再就是……白辰女士和冬钰少妃了,她们倒是经常来,只不过……”咛咛有所顾虑似的停止了叙述,转而用十分诚恳的言辞宽慰红发女子:“虽然有些话轮不到我这个小侍女说,但是……瑞拉王妃的冤屈,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上面的是大王子,才敢怒不敢言,所以,不管少主要做什么,先把自己的心态放平了才好……”
      “你说‘我们’?”光子眼中掠过一道敏锐的疾光。
      “就是帝恒王子呀!”
      “你是大王子的手下,为什么会帮帝恒做事?”
      越是深入漩涡中心,相夫光子越有无法逃离的被动感。然而,为了下落不明的妹妹,她别无选择。
      “之前瑞拉王妃小产,大王子听信冬钰少妃谗言要杀我,是帝恒王子救了我,说也奇怪,在那之后,大王子不但不为难我,连往日里欺负我的那些人都开始对我客客气气,于是不知不觉,我就在为帝恒王子做事了。”
      咛咛眼中有对那个男人最真切的崇敬,那并非始于男女之欢的欲望,而实实在在,是忠心所铸就的向往。
      “那个男人……我是说帝恒王子,他不是被大王子欺负的很惨吗?”
      “欺负?开什么玩笑。”咛咛用诧异的眼光打量光子,很快对她的认知进行了纠正:“按照常理来说,或许应该这样,大王子最初呢,也的确很想从各个方面打压帝恒王子,可这城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帝恒王子的优秀是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不管是文才还是武力,品格甚至修养,在众多王室贵族成员里,包括老国主的嫡亲后人中,都无人能与之匹敌,他优秀到了连大王子想铲除他都无从下手的地步。”
      “怎么可能。”尽管咛咛看上去聪明伶俐,但这么夸张的说辞还是让相夫光子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懈可击的完美,不管所处的教育环境多么优越,人都是存在弱点和缺憾的,除非大王子有什么把柄在帝恒手里,否则,太荒谬了。”
      “你是不知道,大王子用尽各种方法陷害、排挤、孤立虹端亲王和帝恒王子,趁着老国主病重将权力交付于他,就越来越明目张胆,连大公主看了都心惊胆战,可帝恒王子就是有办法化解这些难题,大王子从他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可以作为铲除理由的破绽。或许我这个小侍女说出的话不够分量,但是英明神武的炎之焰神国主总不会有假吧?他曾不止一次,在王室家宴上当众夸赞帝恒王子‘超越了他所有的儿女’,是最适合的王位继承人,老国主儿女就有几十人,平辈兄弟家的后代更是超过百余,我自小在这里长大,在跟着谨公主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老国主平日里对待子女的教育非常严苛,也从来没有夸奖过谁,可他却把唯一的赞美给了帝恒王子,说他是人中之龙,真正的出类拔萃,能让这样一位叱咤术法界的君王交口称赞念念不忘的,绝不可能是一般的王室子弟吧?”
      “咛咛,我发现你很不简单。”耐心听完了小侍女的一篇长论,相夫光子对她露出赞赏的微笑:“寻常皇城之中的底层工作者,就算心里明白也未必敢说出来,可看你的谈吐流利自然,想必是见过大场面、甚至是亲自参与过其中的老手吧?我猜想……你,绝不只是个侍女这么简单吧?”
      “所以我就说!不喜欢跟心细的人讲话啦!”圆脸姑娘撅起嘴,不满的鼓着腮帮嘟囔:“因为太过细腻的人总会胡思乱想!搞得人家都不敢畅所欲言啦!我啊!的确念过一些书!也喜欢注意平时大人物们怎么去为人处世,可这不表示我就很可疑呀!”
      她这样句句在理理直气壮,相夫光子反倒觉得逗趣了:“好啦好啦,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聪明过人、又善良可爱的咛咛姑娘!”
      后者很快就转嗔为喜,直爽的个性颇具芙菱风范:“少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咛咛大嘴巴一定言无不尽!”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清澈男声从门口静静飘入,就如同来人斯文冷静的面貌,无时无刻不使人安稳。
      “王子殿下。”咛咛立刻起身行礼。
      “相夫小姐果然在这里。”
      “完全在你意料之中吗?”光子笑笑,没有暴露太多的疑惑:“还有,叫我光子就可以了。”
      对于称呼,她一向没什么要求,哪怕遇到些自来熟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小名,她也全然没有介怀过。
      “你把我带到这里,就不怕被大王子发现?”
      “因为我知道,相夫小姐差不多也快来了,而且,差不多也该询问瑞拉王妃的事了。”
      “谢谢你了,预言家先生。”
      “别这么说,听着怪讽刺的。”
      两人算不上幽默风趣的对话,却听得咛咛咯咯笑了起来。
      “是的,我的确是想弄清楚我妹妹的下落,可我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好了,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帮我达成我的目的,”
      相夫光子主动提出合作的建议,伸出了那一向高傲的手。
      “正有此意。”
      帝恒似不加思考与之相握,但在光子看来,那却更像是深谋远虑后的果决。
      两人默契一笑,仿佛早已商量好了一般那么“心有灵犀”,看得八卦脸笑不停的咛咛,也不得不愣了半天。

      偏暗的灯光,纸张的印刷味,静置的围棋盘……一切也只能构成这样简单又枯燥的画面,可意外的,能使相夫光子的一颗心平稳。
      自从帝恒答应帮她找寻瑞拉的下落,她就着了魔似的每晚都准时出现在书屋里。幸运的是,一周过去了,她还是像个空气人一样,除了帝恒和咛咛,不为人知的存在着,而不幸的是,如她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这段时间中,她始终牵挂的妹妹依然杳无音讯。
      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里,百无聊赖手托着腮,手肘搁在桌子上,不知不觉萌生出困意。
      “晚上好。”一声问候从男子的薄唇间轻吐而出,他拉开红发对面的椅子,缓缓坐了下来,并如寻常那样开口讲述:“搜查队追到了断魂崖底,发现了这个,你鉴别一下,是你妹妹的吗?”
      摊开的手心里,有一条与雨花石吊坠同质地的链子,本来沉沉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这是连日来,每晚等待中最令她振奋的一次:“没错!这是我妹妹的,那她人呢?”
      “抱歉。”帝恒有些不得已的摆头,遗憾地表示:“除了这个,我们别无所获。”
      心再次坠入冰谷,唯一的梦在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泡沫般一戳即破。如星辰闪亮的明眸黯淡失光,她还是站起,浅浅躬身,向帝恒致以最真挚的谢意。
      “还没有结束。”在光子本人都快失去信心放弃追寻的关头,帝恒一脸平和与中肯,嘴上弧度浅淡到几乎不在:“我已经下令扩大搜索范围,一直到找到瑞拉王妃为止,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
      那个瞬间,她感觉自渐渐冷却的心重新燃起温度,她脆弱而且敏感,情绪的变动总像天气一样,连她自己都捉摸不定:“谢谢你,帝恒,只是你这样大规模的动用术师队,不会被大王子揪住把柄吗?”
      “我们的术师兵队常年驻守在外,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大王子是不会注意到的……以及,我想我需要给相夫小姐提个建议。”
      “请说。”
      “在外寻找的同时,皇城内部的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你是说……要我留下来调查?”
      “找个机会,你乔装成夜间工作者,正式入驻火域皇城吧。”
      这个男人,为什么几次三番主动帮她?看那双冷度有余温情全无的猫瞳,她知道,完全不可能会是那种意思,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可惜的是,还没等问清楚,她在火之国的“夜生活”,就已经步入了崭新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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