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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Chapter 0607 ...

  •   谈起四代国主的仁慈与豁达,那是举国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有着这样高尚情操的大人物是不可能对他人说三道四的,至少素质上不准许——国府人员的认知,仅仅停留在这一刻。
      “如风,我警告你,别再替你外祖母说情了,本国主可是大公无私的明君,岂容你这样?”
      虽说这是探樱等不赞同硫琅如风的人喜闻乐见的事,但晴尊严厉的苛责与警告,仅仅是因为如风说了一句“我跟我外婆感情很好”,众人还是无法理解这份逻辑从何而来。
      玉灵碧不假辞色,依旧振振有词:“别以为我不知道,相夫兰咏是想通过盂兰盆会实现两大目的,一方面让众人给最高寿的自己祈福,另一方面也合了晔王的心意,千算万算,她也没想到,相夫光子会死在她的手里!这就叫老天开眼!你懂吗!”
      “晴尊这话未免有失分寸,晔王虽然不在了,但好歹也是光国君主,你作为另一个主宰者,一定要这样当面非议吗?”梨觞圣母摇头叹息,深表无奈。
      “圣母,我看你跟如风是一样的吧?不过一个是外孙女袒护外婆,另一个,是外婆偏帮外孙女,那惠溪,之所以惩处玄若真火和相夫兰咏,不也是为了彰显她的大公无私吗?当本国主是好糊弄的吗?我可警告你们,现在,是我玉灵碧的王权和天下,我才不管什么御政宫、天地盟,对我来说,都是治理国家的工具,你们做好了,本国主自然有嘉奖,做不好,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圆大的眸子凛然一瞠,满满的蔑视和敌意顷刻间爆发,像洪流一样淹没她的周遭,令整个会议大堂里的国府成员惊愕失色,这……还是那个仁仁弱弱的玉灵碧吗?
      “还有寒苇裳!你不要整天只想着怎么讨好我,我任用你自有我的道理,但我不是请你拍马屁来了,你给我小心点!再该办的事不办,就给我滚回家去!”
      寒苇裳和硫琅如风最大的不同,是如风被辱骂时,还能气定神闲洒脱待之,多少个危险因素全部贮藏心底,择时而发,但寒苇裳,曾被人评为“面相如鼠,天生一副薄情相”的寒门女子,在不满及怨恨的情绪带动下,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每每有人斥责,都面容僵硬,反应过激,即便不厉声反驳,也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你看大伙儿的表情。”海蓁子坐在宁日潇身旁,低声细语:“碧姐行为反常,看来不仅是我们瞧出来了,御政宫心里也没底呢,以前的碧姐虽然不和他们多走动,但也是要多善待有多善待,几时当众恐吓说要翻脸无情啊?所以,本来就火气大的人,现在是沾水也着了,”
      “有些搞不懂碧姐的心思了,问她也不实说,我还以为,是想严格的训练我们,但目前看来,对御政宫也一样。”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等部门的事务忙完,咱们再一起商量吧。”
      “以及!”晴尊的话讲到一半,食指忽然落定在宁日潇和海蓁子脸上,严苛大斥:“天地盟上主!非常喜欢聚众密谋是不是!而且每次都背着本国主举行秘密会议!我警告你们!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是想挑战天威吗!再这么做!我就判定你们为造反罪!听到没有!”
      “晴尊大人,我们的行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说是造反,太严重了吧?真想造的话,还会等今天?”也俊习惯性的嬉皮笑脸,想不到就这样遭受了碧姐的目光凌迟和狠厉对待。
      “纳连也俊!给我出列罚站!本国主讲话过程里有准许你开口讲话吗?!”

      换做以往,相夫光子党羽受了挫,寒苇裳一定大喜过望,但这次,她乐不出来,也全无喜悦,因为比起罚站丢脸的也俊,她的面子也没光彩到哪去,“拍马屁”,相夫光子曾经的低劣评价又闯回到她的脑海中,令她愤恨不能自已。
      偏在这时,抚育自己长大的母亲芳仪来旗主宫探望自己,她本觉一丝欣慰,不想,难得过来的妈妈居然张口追问妹妹阿鸯的下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她就活在这个妹妹的阴影下,父母对妹妹的宠爱和关照是她这个姐姐无法比拟的,因此,当母亲的话一问出,她仅有的笑容也消散殆尽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她去哪关我什么事?”
      “阿鸦……”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是霓裳!”
      “阿鸦,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可你毕竟是我女儿,你可以怨恨我,但阿鸯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对她……”芳仪苦口婆心的劝大女儿改正观点,也不是第一次了。
      谁想到寒苇裳忽然起身,暴跳如雷:“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我是你捡来的吧!我的母亲另有其人不是吗!”
      “你……你混账!”芳仪抬起的巴掌没有落下,而是痛彻心扉的哭泣:“原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认那个二代上主当妈,这我不管,人往高处走,要攀附有权势的、穷人才能有发展,这是我教你的,但是,我没教你不认我这个亲妈!”
      “我……我寒苇裳才不是穷人!我也不需要再攀附谁!我自己有本事当天下第一!而且!我的亲生母亲就是高高在上的二代上主!”
      那一巴掌,终究打得寒苇裳面颊绯红,嘴角流血:“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妈,我就当没生过你!但是!你究竟是不是二代上主的孩子!你心知肚明!”
      寒苇裳倒退两步,险些跌撞到身后的墙面上,原本的嚣张气焰随着芳仪一句近乎揭露的话语荡然无存,她整个人也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心虚了吗?你究竟是谁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吗?那个雅因或许不清楚,但你怎么接近她说你是她女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女儿,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让你依附权贵,更不该让你远离相夫光子那样的人,她虽然死了,可我却忽然发现,她才是你应该交付真心的朋友,你知道吗,她的部下,到现在还四处打听阿鸯的下落,一个外人,却对我的女儿如此上心,你难道不感动吗?”
      寒苇裳面容惨白,感动?别说一分,就是连半毫都不可能有!她对相夫光子的厌烦排斥,对探樱的蔑视敌意,对阿鸯的嫉恨憎恶,宛如非一日之寒的三尺冻冰,对她来说,这帮家伙倒霉,只会给她带来得意跟满足!
      “妈妈错了,所以妈妈要终止这个错误,妈妈现在就去找雅因,告诉她真相,还有,阿鸦,妈妈和爸爸是爱你的,你很多年没回家看我们了,你爸爸最近也生病了,你待会就去看看他。”芳仪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妈!这样吧!我带你去找她!”寒苇裳看到门前路过的御政宫成员,险些乱了分寸,额头上的汗几乎能跟泪水抗衡了。
      芳仪相信了自己的女儿,尾随她一路远离护光、凝光双城,跟着她一起顺着天河岸走了许久,女人忽然神色慌张的停步,指着长女失声痛叫:“阿鸦!你喜欢撒谎的毛病怎么还没改?你根本不想带妈妈去见那个二代上主是不是?”
      “你不是说我是你女儿吗?那你为什么这么看轻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寒苇裳大怒,趁着旁侧无人只有一片静寂的树林,声嘶力竭的冲芳仪吼叫:“这不是前后矛盾吗?我甚至都怀疑,你是阿鸯派来,故意陷害我的!”
      “你混账!”
      “还想打我吗!”寒苇裳退后一步只为躲避耳光,仍旧毫不屈服的仰着头:“父母和子女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父母养育子女长大,是为了将来有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人,而反过来一样!我不会亏待你的!但如果你现在坏我的事,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这个不孝女!你怎么能对你妈妈说这样的话!”
      “呵!这样的话早就被相夫光子她妈嚼烂啦!你才学会不觉得晚了点吗?”寒苇裳瞪圆黑豆目,嘴角却挂着弧度极大的狰狞笑容:“你说我不孝就不孝?人嘴两层皮,真相不会因为你是我妈而有任何改变!我也没说不认你,你干嘛缠着我不放?”
      “你……寒苇鸦!你真是气死我了!”芳仪再也听不进长女的言辞了,一边痛心的抹泪一边往反方向走,还赌咒发誓:“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是我这个当妈的管教不善,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只有水声流淌的天河畔,炸响的母女争吵在天地间空荡回旋,寒苇裳感觉自己整颗头都要爆开了,她快步上前扯住母亲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几乎割破芳仪的衣袖,口吻极端冰冷,与往常大相径庭:“妈,你别逼我,这一切都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你没有权利摧毁它!”
      “那你就看看我有没有!别忘了!我是你妈!”
      “我听够了——”
      一声变了嗓音的粗狂咆哮后,寒苇裳用尽全身力气阻止起母亲的行动来,芳仪气愤难当,挣扎不休,母女二人就这样情绪失控的揪扯起来。你来我往了好一段时间,芳仪抽出手来一拳打歪寒苇裳的脸,使得寒苇裳眼露憎恨毒光,随手出掌,便把芳仪轻飘飘打落了滚滚不息的河水之中。
      直到芳仪悲惨的喊救命,寒苇裳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她见芳仪距离岸边不远,正想伸手去拉,不料这时,余光瞥见空旷的道路右方,探樱和梅影正并肩走来。
      “那个难缠的探樱,要是听了妈妈的告状,得知是我下的手,我还能活吗?岂不是让相夫光子死了也得意?”
      这一刻,只有这样的念头穿梭在寒苇裳的脑海里,让她听不见任何惨痛的呼救。

      天河的水很急,只有在凝光城范围里,有水闸的制约,才相对平稳一些,没多久,芳仪就被冲远了十几米,不断高扬拍打水面的双手也越举越低。见此情形的长女落荒而逃,几步蹿到茂密的槐树林里,顺着枝叶摇摆不定的缝隙,她看到与探樱分开而行独自前来的梅影,灵机一动,脑子里第一张闪现的人脸不是如风,而是……
      梅影捧着一盒制作焰火的材料,这是她送给自家少主的,知道芙菱最近一直在弄这个,兴趣度有增无减,梅影还是第一次看到芙菱如此执着一样东西呢,哦不,排除受洛紫星涵传染研究自然地理的那段时间。
      脚步轻快,小调哼着,梅影想象着芙菱欣喜若狂并扑上来大大拥抱的欢乐场景,不自禁也跟着开心起来,视线不经意的一扫,便落在了天河转弯处一块碍事的岩石上。
      阻碍河水行进的石头,却让梅影看清了可怕的一幕,浑身浮肿的女人,衣服刮在石角上,整个身体随着湍急的水流摇摇摆摆,好像随时会被横流的魔爪撕碎。
      梅影二话不说,脱了鞋子往水里纵身一跳,女人的身材较胖,被水一泡更是沉重,梅影为了不和她被水双双冲走,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弄到岸上,她给这名中年女性做各种急救,却没能使她睁开眼睛。
      梅影意识到,此人呛水过多已经撒手人寰,眉宇间忽然溢出追悔跟自责,纵横在眼角湿润的液体,不知是泪还是未干的冰凉河水:“对不起,如果我早到一点,你可能就不会有事了。”
      “是这样吗?”
      仅仅一个声音,就让梅影瞬间产生恶劣至极的感应,她本能的回头,眼中漫布着戒备的冷光:“玉金?”
      “呵呵,许久不见了,虽然从没想过,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相处,会在怎样的情况下进行,但是,犯案现场的话,还真叫我意外呢。”玉金的身后,有弱水,湾湾,还有一大票她最新纠集到一块儿的同伙,浩荡的声势几乎要掩盖天河流水的不息之音了。
      “犯案现场?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刚接到密报,说你梅影副使将人推入河中致死,作为这个国家的大旗主,本人特地前来捉拿,术师护卫团,马上把这个杀人犯绑起来!带到晴尊大人那里!”
      “你胡说八道!我到的时候人就已经淹死了!若真是我杀的人!我干嘛要跳下去救他!”梅影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申辩,连挣扎带撕咬,就是不肯接受玉金手下的逮捕。
      “哼,你是不是冤枉的,晴尊大人自有判断,不用跟她客气!再反抗就给她一刀!带走!”

      玉金把人带回来时,正值各城城主归城、余下少主用餐的月升时间,晴尊通过广播要求他们停止晚膳,即刻到天禁会议厅去。
      嘉琦芙菱本还因为没吃饱唧唧歪歪的,没想到入目的情景便是梅影被强行踢跪在地上,她不问原因,直接发怒:“玉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怎么这么慢啊?”玉灵碧斜倚在那里,早把正规的王座换成了线条妩媚的贵妃椅,慵懒的半闭着眼睛,口中一支不断燃烧的香烟:“你们,真是太松懈了。”
      “晴尊大人,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而且,您从前从来不抽烟的。”化羽小心劝阻。
      “从前是从前,你能保证自己一直是一成不变的吗?”玉灵碧瞟了化羽一眼,爱答不理的态度令人生厌,配着那张美丽清新的面孔,实在太不搭调:“让你们过来,看看你们调教多年的部下的真面目。”
      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宁日潇反驳的口气虽平,内容却尖刻的很:“我们也是晴尊大人您调教出来的,如果您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还真是有一番道理。”
      “宁日潇!你!”玉灵碧的发作止于玉金给自己递眼色之后,她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的梅影,要玉金把案件的发展经过讲给在场上主听听。
      听完全篇声情并茂的叙述,宁日潇继续质疑:“那么,请问大旗主,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是匿名的,估计就怕有些人事发之后心存报复,才这么干的吧?”玉金悠哉望天,显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哦?匿名的举报大旗主也相信?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及时赶到?实在巧合得紧,晴尊大人,依属下看,这件事疑点颇多,需要交给司法府严格调查才是。”
      “别搞笑了,宁日潇少主,司法府是谁的地盘?打量我们这些御政宫人是傻子吗?别逼我说出难听的来,什么官官相护中饱私囊,不说我,就是晴尊大人也受不了了!”
      因为意见不合,御政宫代表和天地盟代表在晴尊面前言辞激烈的争辩起来,最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晴尊居然站在玉金一边,高喊“公平公正”的口号,准备将梅影交给琅琊处理。
      天地盟齐声反对,说这不合规矩,只有犯人罪证确凿却死不认罪的情况下才有必要交给琅琊的审讯队,梅影没有经过任何审问,而案件也还没有开始调查,他们坚决反对晴尊的决策。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本国主现在就正式向你们公布一项改革。”玉灵碧完全针对天地盟而来,说着令他们震惊莫名的话:“正因为我长时间和你们呆在一起,我才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们是何其的表里不一!所以,从现在开始,司法的事情全权交给本国主还有琅琊队长负责,至于风摩以悠的司法府,什么时候革除弊端了,什么时候再重新启用吧!”
      她要颠覆的,不是单独的个体,她要除掉的,不是部门的上级——这一瞬间,天地盟上主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和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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