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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Chapter 0509 ...

  •   寒苇裳的抄袭事件惹出了不小的风波,因为雅因没有答应相夫光子的所求,因而寒苇裳在设计界里,从此身败名裂,江菱织造同仇敌忾,将她从首领的位子上推了下去。早前参与牧流哉偷盗案件的幽兰琵琶,也一同失去权限。
      安然恢复原职,曾为重要首脑之一的探樱,也被堂堂正正聘回了江菱织造。
      一切都很和平,唯独有那么一个人,对这样的结果表示不满。
      “雁声!”为了和落月啼小婉区分,光子最终决定喊旧友的姓氏:“我来拿设计稿了!”
      面对一张笑盈盈的脸容,雁声婉显得很平淡,翻找了一会儿,才将抽屉里收着的稿子递给她。
      数月前,相夫光子还没有正式下台那会儿,为了给故友提供展示自我的平台,她将一个重中之重的任务交付到了雁声婉手里。《彼岸千年》筹划许久终于在光之国正式开拍,第一部分的内容选取凝光城部分景点,因为小说中衣饰考究,需要设计师慢慢品读原著方能还原最贴近的“实物”,因此光子把一整套书给了雁声婉,让她细读以后体味了其中的含义,从而设计出符合原著的衣着。
      然而雁声婉交上来的设计作品,却让相夫光子扶额,虽是不差的设计,但跟彼岸千年的风格完全不搭调,更别提“符合原著描述”了。
      “雁声啊,你的水平很棒,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不过……这些设计好像和《彼岸千年》需要的不一样吧?”
      “这小说节奏太慢,我是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的。”
      “所以呢,你没有认真的细看,才做不出像样的衣服!”光子有些懊恼的甩开那几张设计图,期限将至,要不是风波缠身,她也不用这么苦恼了
      “看快节奏的东西看得多了,现在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慢节奏的东西了。”雁声婉振振有词。
      “首先,《彼岸千年》它是一部长篇小说,不同于你以往看的短篇文集,节奏肯定是舒缓的,其次,我不是让你评价这部作品,而是让你做出符合原文的东西,你不细细的看,能知道具体该做成什么样吗?”光子长叹一声:“文中对衣饰的描述虽然经典,但也不是细致到让你一看就仿佛瞧见了衣服的样子,所以才找你来设计的嘛!”
      “反正我一个小时就看完了。”雁声婉镜片后的眼睛忽而变得亮晶晶:“我最喜欢的是《伊娃安》!”
      《伊娃安》,比《彼岸千年》早将近十年出现在世上的文学名著,是火之国一位学者创作的短篇小说合集,被世人称作“短篇经典神作”。
      “我就对付着做的,挣个钱而已。”雁声婉满不在乎,在光子面前倒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看着玩的东西,各种跳过。”
      光子不说话,气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翻江倒海全是愁绪。
      “我看一会儿就闹心了,跳着看,然后直接看结尾。都不算主要情节,也就开头和结尾勉强通过吧,节奏太慢了,我看短篇小说都是一章一个故事,这个呢?讲了半天没有重点,三两天的事也要花近万字,我还是适合看少的,《伊娃安》太厉害了!里面有大量的哲学思想,还有许多现在文学才开始使用的元素,我准备再看一百遍!你也去看看,这小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有涵义的,就连封面上的图案,都是‘这个象征了什么,那个象征了什么’,超多哲学的元素,影响了一代人啊!”
      “……”听她讲了半天跟《彼岸千年》毫无关系的东西,相夫光子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了,她可以不计较雁声婉为了自己喜欢的《伊娃安》肆意诋毁《彼岸千年》,可不能容忍工作受到了可以避免的巨大影响:“《彼岸千年》是经典中的经典,要不然也不会长时间的销量第一,更不会被准许拍摄,也不会请设计师专门给它做造型!”
      “要论经典,还是《术法界历史》。”
      这话题和类型转移的让光子神色连变。
      “伊娃安主要讲哲学问题。”雁声婉说着,把一摞厚厚的她亲自手写的关于《伊娃安》的东西拿给光子看,里面繁琐而复杂的记录了该短篇集的前后封面,每一个图案的深意、暗示及内涵,和雁声婉的细细解读:“这就是封面的分析,太他妈厉害了!我喜欢这样的东西,哲学!”
      “总而言之,你必须把书重看一遍,我只能给你一周时间,下周务必交新作品上来!”时间紧迫,光子不得不给雁声婉下达最后指令。
      “可我不能保证,会把它坚持看完啊。”雁声婉揉揉眼睛:“这两天眼睛不太舒服。”
      “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有点肿,像紫桃似的,对了!‘紫桃’这个词就是《伊娃安》开创的!”
      “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一周之后不能交上来满意的作品,我只能换人了。”
      光子并没有说,这份难得的机会有多少人想要抓住,包括她最信赖的探樱,也在全力以赴的创作着,希望在众多的角逐者当中脱颖而出,为《彼岸千年》这部电影担当总设计师,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无上的光荣。但是光子觉得,雁声婉却并不珍惜这次机会,她只是为了钱,只是为了品味不同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相夫光子很懊恼,想给雁声一个彻底能够在江菱织造立足的机会,洗刷她过去的黑历史,然本人不争气,着实叫人无可奈何。
      相夫光子又白白荒废了一周时间,雁声婉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极其随意,导致江菱织造设计草案评审团最终的决策结果,是选用了另一位设计师的设计,那个人就是探樱,反而没人正眼去瞧雁声婉的作品。
      相夫光子整整两天没有找到她,以为她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情,急得火烧火燎。
      然而此时此刻,硫琅如风小宅的花园外,有一幅和相夫光子那里截然相反的画面,两个对坐在圆形石桌前的女人,有说有笑细饮咖啡,一个因计谋得逞咧嘴大笑,一个因怀恨在心目露余怒。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早在她劝你不要‘赚外快’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啦!”寒苇裳一边表情雀跃的奉劝一边给雁声婉往杯子里加奶块。
      “唉!”雁声婉长叹一声:“咱喜欢有内涵的东西!有什么错?就因为我看不惯《彼岸千年》,他们就否定了我的资格,我一直都知道光子偏激,没想到严重到这个份儿上!我真是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啊,早知道就不跟她来光之国了!到处受气!”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寒苇裳的目光时不时瞟到雁声婉那里,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还能怎么办,看情形江菱织造是回不去了,霓裳啊,你要是有什么好差事就指派给我吧,反正我需要赚钱。”
      “那是当然的了!我跟你这么投缘,相见恨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寒苇裳把热乎乎的手放到雁声婉的胳膊上,态度亲昵:“你也要帮帮我,暂时不要离开江菱织造,你也知道,我现在大不如前,想要回江菱织造难如登天,我只能靠你替我监视相夫光子了,你回到她身边,然后把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我,好吗?”
      “哎呀。”雁声婉为难的挠了挠头,故意推辞说:“光子恐怕已经怀疑我了,好像不行吧?”
      “诶~别这么说,光子她对朋友向来没有防备,你只要回去跟她撒个谎,说你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她会放松戒备的!”
      “寒苇裳,屡次用一招伎俩,你不觉得可耻吗?”在园外听了半天的相夫光子,终于抑制不住冲了出来,洁白的衣裤把她衬得分外憔悴。
      “我说过的吧,招不在新,有用就行~”寒苇裳笑着刺激她。
      “雁声!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宁可相信这个女人也不相信我吗?这次的事,我给你机会了,就算你没有把握好,我们还有下一次啊!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至于离开江菱织造啊!”
      “相夫光子,你真够无耻的了,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我要真想偷听,现在就不会出来!也幸亏我没立刻现身,才能听到你这么龌龊的建议!寒苇裳!你常常说‘人在做天在看’,难道你不怕一语成谶遭报应吗!”
      “呵呵,可笑~”寒苇裳哪会感到恐惧,见敌人气急败坏,她反倒以为自己成功了:“你相夫光子现在的境遇,比起遭报应又好到哪去?可见,你比我更龌龊下作!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好了!别吵了!”
      “雁声!有什么误会我们回去解决!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我不走,要回你自己回。”雁声婉错开她的目光,避之不及。
      “雁声婉!”
      “啊呀~人家不乐意,你何必强求呢~多没意思~”
      “你闭嘴!”
      “妈妈,叫花国好危险,我要回冰之国!”寒苇裳眨动黑豆目,用尖细的嗓音嚷叫着。
      相夫光子对雁声婉逃避式的回绝失望透顶,想不到那日的困惑和不祥的预感成为了现实,自己信赖的友人,居然叛投到“敌方阵营”当中去,而那边的首脑,又何尝不是她相夫光子曾经最重要的朋友?
      ……
      在屋子里听了半天的雅因和如风直到雁声婉和相夫光子双双离去才肯出来。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啊,雁声婉这个人。”如风笑着坐到雁声刚才所在的地方,把她喝过的咖啡推到一边。
      “看到了吧,这个被相夫光子器重和信赖的废物,自以为很有内涵,自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有内涵的,而她不喜欢的,就都是凡庸之物,我该怎么评价她的愚蠢呢?”寒苇裳很是无奈的苦涩发笑,连喝咖啡的兴趣都失去了。
      “秋暮灵的《彼岸千年》被她贬损成什么样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何必要贬损《彼岸千年》的内涵和价值?反而对另一部古老的著作天天歌功颂德?好像那才是天下第一内涵经典,平日里说相夫光子偏激,也不知道看待事物如此扭曲的她是个什么东西!”
      “如风,你这么说,会让人以为你是光子党的!”寒苇裳兴致勃勃的调侃。
      “即便不是光子党,也绝不会是雁声党!说起来,我跟你终究不一样!”硫琅如风有些不悦的回驳说:“我对相夫光子的讨厌,源自于她和我相对的立场,单就能力和品格方面,我对她还是略有钦佩的,哪像你!相夫光子从里到外都看不上!恨不得呀!不跟她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
      “呵呵,喝咖啡还堵不住你的嘴!真是!”
      另一方面——
      “如你所愿,我现在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快点说吧。”雁声婉说是随人离开,却只是距离如风小花园百米之外的地方,淡漠的站在那里,像天边陌生的云。
      “雁声,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很恨我?”
      “并没有,你想多了。”雁声婉由衷的叹了口气,奉劝般的对光子说:“可能被很多人痛恨的你会觉得我也是这样,但我要告诉你,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一定要问理由,我告诉你……寒苇裳,她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金钱,权力,虚荣,这是我一生都在追逐的东西,靠我自己努力不一定要拼到猴年马月,可是她给了我平步青云的机会,虽然……被你搅乱了。”
      如果说寒苇裳当初离开相夫光子选择与如风走一条道路是因为她跟后者志同道合,那么雁声婉则完全不是这样,她属于那种“谁给我荣华富贵,我就跟谁志同道合”的人。
      由此,相夫光子彻底明白,雁声为什么要主动跟寒苇裳连成一线了:“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可能回头?”
      “除非你像霓裳一样,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毫无节制。”
      沉默了,许久如同落入死水后窒息一样的沉默,她是那么的害怕失去,却一次次看着重要的事物从指间挣脱,无力挽回的悲哀,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刺骨之痛。
      “我只希望,你想清楚的时候,能回头看看……有一个朋友,还在你身后等着你……”
      雁声婉没有回答,而是掉头朝寒苇裳停留的地方走去。
      天边的云朵被风撕成两半,一半跟着急流游走,一半……渐渐消无。
      相夫光子捂住发疼的心口,默默靠倒在一面废弃的石墙上,向下滑去。
      “哟,相夫光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刚好经过的雅因看到这副脸容,顿时没了好心情:“你最好不要对我的女儿下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人的。”
      相夫光子斜了她一眼,再难受也没有卸掉眼中的坚韧,吃力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背叛你?撇开你的父母和兰咏以及那么一大家子亲戚不说,霓裳、夜千雪、凤春蝶、雁声婉……哪一个不是从你的伙伴变成如今这般厌恶你的敌人?你怎么不自己找找原因呢?”
      “……确实,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是咎由自取,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可以用任何人贬低我,唯独寒苇裳不行!此等阴险毒辣虚伪势力的毒妇,根本不配和我称姐道妹,她主动跟我绝交,我求之不得!”

      璇极崖高耸险峻,在那里,一定没人来打扰。
      相夫光子独步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最后驻足在最高处,她不肯低头俯瞰,而是向天上仰望,天际那头乌沉沉的,阴霾好像随时会卷起骇人的风暴,随时会有响亮的鸣雷在耳边炸响。
      她是为了什么奋斗到今天的?看着一个个失去的人,她问自己,是为了使他们离开?才拼了命战斗的吗?
      她从不后悔自己打小做出的决定,可她会困惑,当悲剧发生以后,一切的坚持和原则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保护大家,却让大家一个个的离开。
      夜千雪、霓裳、春蝶、雁声,还有此生无法再见的念尘,他们“离开”自己的时候,都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啊?是留恋不舍?还是厌恶鄙视?是关怀热爱?还是痛恨疏离?……
      视线里漫布的灰色越聚越多,脑中一切都被掏空,她的双脚临近崖边,稍一倾身,闭紧双眼沉沉坠落。
      就这样降到谷底好了,如果能摔得灰飞烟灭,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光子!”
      手被什么温暖有力的东西牢牢抓住,她瞬间失去了垂坠的降落感,束发的绳子随卷起的烈风远走,火红的长发宛若瞬息盛放的红色石蒜,丝丝飘逸如浸水波,张眼,定定望向手被紧缚的高处,一张熟悉到令她不舍的脸,带着不安和焦虑出现在那里。
      “风树……”
      女子毫无求生的意志,就那样直直的悬挂在峭壁边,任冷风吹打,任危机逼近。
      “你在干什么?快上来!”
      不由分说,云罗风树一记大力使出,相夫光子整个身子轻飘飘飞回到璇极崖崖顶。
      一切飘渺的,就好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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