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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Chapter 0486 ...

  •   雨水滴答滴答从上方垂落,润湿了头发和脸颊。寒苇裳嫌恶的望了眼阴霾可怖的天空,她可没料到一来火之国就赶上阴天,一下马车就被冰凉的雨打了个透心烦。
      她是和香玉、夜千雪一道来的,抵达武斗场的时候,王室观众们已经尽数离去,只剩下蹲坐一旁、忧心忡忡看着云罗风树的寒苇鸯,以及男子怀中越抱越紧的红发女人。
      那一刻,两个女人眼底迸发出显而易见的得意。
      云罗风树比天色还要阴沉的脸深深埋在发丝形成的阴影下,遮挡了他沉痛的目光,要不是寒苇鸯提醒他马上把人送去医治,他几乎就要困坐愁城,在悲伤的漩涡里不可自拔了。大王子已经答应,救相夫光子一命,而前提是,她还有救的话。
      急救室外,云罗风树和寒苇鸯终于注意到了香玉一家的存在,纵是寒苇鸯这样痛恨寒苇裳的人,也不相信有人会为了看光子的热闹,千里迢迢赶来叫嚣。五个小时后,主治医师从急救室里出来了,轻松的神态昭示了救治的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她怎么样?应该脱离危险了对吗?”寒苇鸯既担忧,又充满乐观的期许。
      “除了原有的旧伤和内疾。肺部组织也受到些许震伤,形成出血,胸骨倒是没有大碍,只要她能度过这‘缺血’难关,再细心调养,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医师遗憾的叹息一声:“她身体素质一定会大不如前,再也不适合元术师的工作了。”
      “也就是说……?”寒苇裳几乎笑出声来,一身雨总算没白淋。
      “不能再和人打架了呗!”香玉干脆把这份愉悦通过欢快的话语表露出来。
      寒苇鸯不快的瞪了她们一眼,是有多狠毒,就会有多么的幸灾乐祸。
      “男女的体能差异本就很大,这位小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医师安慰神色各异的众人:“再过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进去看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寒苇鸯忽然不安起来,尤其看到远赴火域的,是香玉还有寒苇裳。
      “是啊是啊,对于相夫光子来说,能活着就已经算是运气了。”寒苇裳注意到云罗风树渐渐握紧的双拳充斥着愤怒,巧笑一声:“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四十岁怎么也能活到了。”
      云罗风树听到香玉咯咯的欢笑声,阴影下的天蓝双眼闪过一瞬杀机,他捏紧拳头,用理智控制住情绪,带着寒苇鸯进入光子的病房。
      “你不要急,医师不是说了吗?光子不会有事的。”寒苇鸯见云罗风树这么伤心,自己也难过得很,可还是强颜欢笑试图让他想开一点:“她还是上主,体内有生命之元保护着,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知道她为什么没有随便使用巨力吗?”云罗压低声音,企图掩饰心中的惶恐:“除了原有的旧伤,早在辞职那会儿,她就已经把生命之元还给了晴尊。所以,她才不敢滥用元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无能,就不会让战无霸抓住,也不会引得她来救,为了我,她现在危在旦夕,如果真有什么事,我这条命……”
      “不会的!你要对她有信心,她是生命力那么顽强的一个人,遭受诋毁声名狼藉,都没有击垮她啊!她不会败给病痛的,她会好起来的!再说,好人有好报不是吗!”别说云罗,就是她寒苇鸯,都无法接受一个人为救自己而死,那是多么大的伤痛,在对方的身体上,在自己的心灵上。
      “可你别忘了,我们两个还不是自由之身,就算大王子肯留她一命,也做足了提防,这医院四周被大王子的人层层围住,外面有人想要接应只怕都办不到。”云罗风树瞄了一眼门缝,知道那外面有人爬墙脚呢,故意用轻到只有寒苇鸯能听到的声音说:“听着阿鸯,我会找机会攻出去,到时候你就逃跑,不要有任何顾虑!”
      “好,我们一起逃!”寒苇鸯眼见希望降临,表情前所未有的激动,不过她很快发现云罗风树眼角流露出来的释然,心情急转直下:“你……难道是想掩护我让我自己逃走?……不可以啊!”
      “你不要管我,只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离开这儿就行了。”云罗风树的意志很坚决。
      “你是不会撇下光子一个人逃走的,虽然我们很多年没见,可你一点都没变,不过我也一样,我不会再逃了!我要陪你们一起!”
      “阿鸯!”
      “你应该也很清楚我,我说到做到。”与柔弱外表毫不相符的,是寒苇鸯骨子里这份坚毅如铁的意志。

      五天后,相夫光子奇迹般的苏醒了,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她没能很快起身。四肢百骸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以至于一睁眼,她就哭着喊起来。
      “我是不是瘫痪了?我为什么动不了?”
      云罗风树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忙坐到床边安抚她:“没事的,只是你伤得太重,暂时动不了而已。”
      “你没骗我?”她含着眼泪虚弱的问。
      “我不会撒谎的。”
      相夫光子选择相信他,如果真的瘫痪,她是绝对不会苟活于世任人羞辱的。不过比起自己的情况,她显然更担心云罗风树和寒苇鸯的处境:“对了,大王子放过你们了吗?”
      “我不知道,大王子把你送到医院后,允许我和阿鸯留下来,现在医院周围都是护卫,想轻易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把情况说到最坏,不过他心底却在暗暗盘算着什么。
      “我要去见大王子!我要去找他!”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动弹了,只是烂泥一样不听使唤:“别拦我!风树!我必须去见他!我要他履行诺言!”
      可能是闹得太欢,云罗风树尽管压制了躁动的她,可还是引来了大王子的光临大驾。令人意外的是,和大王子声望相当的大公主也跟着过来了。
      相夫光子费尽千辛,总算用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感动了火之国的多数王室,他们都劝大王子放人,而王子本人也点头应允了,只是这时候跳出来阻挠的大公主不依不饶。
      “我来是要告诉你,云罗风树和寒苇鸯我马上就要带走。”大王子没说话,大公主倒先冷笑起来。
      “可最初的约定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死在战无霸手里!”
      “可你输了啊!”大公主理直气壮的提醒她何谓真相:“再说,这两个罪人都是我父王下令逮捕的人,即便是兄长,也无权释放!具体结果还是等我父王回来再说吧!”
      “你说话不算话!”
      “答应你的是大王子,又不是我!”
      如此不讲理,还真让相夫光子招架不来,她只好看向大王子,却发现他早已离开了病房。

      整个晚上,光子都哭丧着脸,不管风树怎样宽慰,也不管阿鸯怎样哄劝,不能救他们脱离水火,简直比让她死掉还难受!云罗风树去医师那里探听情况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寒苇鸯本能的揣测或许是寒苇裳,浑身肌肉紧绷,让她失控的站了起来。
      然而进来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还记得我吗,相夫光子?”男人好像见过光子似的,微笑着打招呼。
      相夫光子定睛一看,这人短发品红,面庞白皙,粗眉细目,恍然大惊道:“玄若启泰?!”
      “正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简直太叫相夫光子意外了。
      “放心,我现在不是你的敌人,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救他们两人名正言顺离开火之国的方法。”玄若启泰平静的叙述,倒为他的话语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名正言顺的离开?怎么可能,我拼了命都没能使他们点头,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风树是老国主的儿子?”可信归可信,可光子对他夸下的海口还是觉得好笑。
      “儿子,这个身份倒并非一无所用。”玄若启泰眼看着相夫光子越瞪越大的眼睛,紧接着补充道:“云罗风树倒不是老国主的儿子,不过他的母亲却可以救他!”
      “啊?”阿鸯和光子云里雾里的对视一眼。
      “其实,二哥不同意我这个办法。”玄若启泰摸着后脑勺,无奈的憨笑:“只不过,我不希望玄若家的孩子继续受苦罢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风树和玄若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是香玉的孩子?!”
      在已知的玄若家族当中,也只有玄若栤诚和神无月香玉是一对夫妻,玄若真火和这位三公子,可都是没有家室的单身汉。
      让相夫光子大感震惊的是,玄若启泰居然点头了:“我有充足的证据显示,云罗风树是香玉和我大哥早年遗失的孩子,他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是真正的冰域贵族之后!”
      相夫光子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表情,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崩溃。
      “如果他肯和香玉相认,那么香玉一定会以冰之国的名号合法带走他,在你们国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我来,是想拜托你们两个劝劝他,只要这重身份一定,他可就不仅是火之国任打任杀的罪犯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香玉告诉你的?是她让你来说服我的?”
      “不,请不要误会,事实上,我也一直在跟踪调查神无月香玉,她是从一个叫云珠的女子手里得到相关证据的,不巧又被我掌握,我会来找你,是想让你早日劝服风树,认祖归宗。因为,我发现香玉的目的并不单纯。”
      她承认她的痛苦到达了锥心刺骨的巅峰,她承认她无法接受心仪之人是香玉的儿子、夜千雪的兄弟,可是,为了让风树不再饱受通缉之苦,她有什么理由阻挠两人相认呢?
      相夫光子,忍痛答应了玄若启泰的要求。这意味着什么,她十分清楚,想起神无月香玉为了夜千雪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便知道,自己与风树是更加不可能有结果的了。况且,云罗风树还明明白白的表示过,对她相夫光子“没有那种意思”。

      就当相夫光子决定告诉云罗风树真相并劝他接受时,香玉已抢先一步得到了大公主的宽恕,大公主望着满箱的金银财宝乐得合不拢嘴,庆幸自个儿没因一时心软白白答应了那个相夫光子。所以,当光子来找风树时,是四处寻不到他的身影,和阿鸯双双急坏了,以她们对风树的了解,可以断定那绝不是个不辞而别的人。
      她们并不知道,云罗风树被香玉强行拉到隐蔽的地方,在他的面前泣声连连,夜千雪立刻适应了弟弟的角色,对云罗风树一口一个“大哥”的叫,寒苇裳温柔婉约媚眼横飞,惹得云罗风树再不想把视线定格在他们身上。
      “那一年你才一岁,我带着你和你弟弟,坐着马车回娘家,谁知道半路上被一个黑衣女人劫杀,那女人要挟我和你爸爸把你交出去,我是拼死的抵抗啊!可还是被她打昏,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呜呜呜呜呜呜!”香玉跪坐在地失声惨嚎,像死了儿子一样悲痛。她并不敢交代,自己只说出了一半真相。
      那女人索要云罗风树,为保活命,玄若夫妇才把孩子交出去的,从此,两人还时不时互相宽慰对方,说是不慎将儿子弄丢的,因为还有夜千雪在他们膝下,悲伤便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退了。
      云罗风树看着香玉出示的“亲子血液鉴定证明”,说不出当时的复杂心情,从有记忆开始,他便在火国皇城里接受护卫训练,再后被师父带走,直至加入琴河、来到光之国,父母兄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之事。
      相夫光子对于云罗风树当下的情况还浑然不知。在一个僻静小屋的院落外看到了称兄道妹的夜千雪寒苇裳,一眼就瞧出香玉也一定在里面,她不打算理会这个曾叫她痛彻心扉的人,绕过去径直往院内走。
      “这人啊,有没有教养,看行为就知道了~”寒苇裳横跨一步拦住光子去路,媚眼瞬间变成冷眼。
      “也有个别的人,相由心生,有没有素质,看长相就知道~”
      寒苇裳知道她在嘲笑自己的长相,故作冷静反击回去:“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的身体有多糟糕~连命都差点保不住,还下地找死做什么?”
      “寒苇鸦!”寒苇鸯的怒斥声爆炸般从四面八方骤响,谁都没想到,向来面容温和的女子,会忽然冲上来一巴掌扇中对方的脸。
      寒苇裳吓了一跳,不过丝毫不影响她立刻还手,两人扭打起来,寒苇裳明显力道不够,就用指甲猛抠寒苇鸯的手,才迫使先打人的一方松开,继而狠毒一笑,抬起尖尖的鞋跟用力踏向妹妹的脚。
      相夫光子在寒苇裳落脚以前一腿把她踢飞出去,大喝:“寒苇裳,你这毒辣的泼妇,在别国的皇城里也敢撒野?!”
      “我乐意!”寒苇鸯被夜千雪搀扶起来时,寒苇裳怀着满肚子的疼痛和暴怒起身,笑着气光子,自以为有火之国公主撑腰。
      “寒苇鸦!你这狠毒至极的女人!直到今天还不肯放过我吗!”
      “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别恶人先告状!”
      “是你向火之国密报,我和云罗风树在光之国的不是吗!”寒苇鸯一句话扭转了现场的气氛,人人都能从寒苇裳眼底瞧见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忧虑。
      “呵呵!你们两个一直被老国主通缉,一个监守自盗的护卫,一个□□无耻的罪妃!婆婆肯救你们已经是你们的造化了!别不知好歹!”
      “哼哼哼哼。”寒苇鸯发出一连串的低笑,似揭开伤疤,回忆起无数辛酸过往:“究竟是谁□□无耻?你自己清楚!”
      ——
      寒苇家的一对姐妹,虽然一母同胞,可相貌的差异是极大极大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寒苇夫妇对妹妹阿鸯的疼爱才多过姐姐阿鸦。
      寒苇鸯的容貌倾国倾城,人又可爱聪明,在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偶然一次邂逅了火之国的基罗王子,正逢老国主为侄子选妃,寒苇夫妇拼尽了心思,终于让姐妹二人得到了这难得的机会,可是,就只有一人能嫁给王子做正室,另一个,则必须调到老国主那里随行伺候。
      虽然都是嫁入王室,可细究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当基罗王子和寒苇鸯得知对方是早已私定终身的彼此时,高兴的几乎晕倒。可寒苇鸦就不这么乐观了,她本打算嫁给王子将来做王妃,可妹妹和王子的感情横在当前,无形中等于使了天大的绊子。她便找到和自己仅差一岁、早已在官场混得游刃有余的硫琅之女,请她帮忙扭转人生局势。
      决定命运的当天,姐妹二人用抽签来锁定结果,让寒苇鸦大感意外的是同伙之女的计策失败了,抽出的签子明确表示“阿鸯巧中王子签,小鸦不幸国王符”,之女得知后,立即采取补救措施,当时,她刚刚取得出使这里的花域国臣文乐的欢心,便软磨硬泡让文乐生生把抽签结果换掉了。
      寒苇家姐妹的命运,从此扭转。
      大婚当日,年轻而体弱多病的基罗王子因得知妻子不是寒苇鸯,当场就气昏过去,在没有得到随行者合理的解释后,没几天就一命呜呼。单纯的阿鸯哪里知道,姐姐一见新夫猝死,二话没有立刻只身离开了皇城,好像与这件事毫无瓜葛一样。而她自己,却永远跟心爱的人阴阳相隔,非但如此,见阿鸯媚艳怡人而色心大起的老国主当晚就强行占有了她。
      那一年,她十四岁,姐姐十六岁。因成了老国主的人,寒苇鸯得了应有的名分,由于家世背景不好,所以地位也是极低的,年龄尚小的她,被皇城的人们排挤着、鄙视着,就这样蹉蹉跎跎度过了五年。
      老国主手下有一个年少的护卫,见她可怜,便暗中多有照顾。终有一天,寒苇鸯忍受不了在这里的折磨,便乞求这个护卫,让他带自己离开。
      这个护卫,就是云罗风树。
      他本不答应,可阿鸯以死相逼的决心打动了他,两人伺机待发,终于趁老国主过大寿的某一天成功逃出火之国。
      然而没多久,他们就在一次小型战争中失散了,从此,云罗风树结识紫韵等人流亡月之国,又阴差阳错和琴河有了牵连,可寒苇鸯,却杳无音信了。
      ——
      “我之所以回来,是为了报复这个可憎的女人,她让我失去爱人,失去贞洁,失去自由,到头来还成了流亡的罪妃,饱受苦难!时至今日,真正的罪人不但不知悔改,还通敌密报丝毫不肯放过我这个妹妹!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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