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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Chapter 1067 ...

  •   才安生了不到半日,地泉渊的守卫术师就火烧火燎的赶来汇报,说牢里囚禁的波维路兄妹连同银焕、无够一起失踪了,相夫光子连忙过去查问,方知是纨夫人拿着天之娇子王冠,到地泉渊牢门口传令,告诉当时的守卫术师此乃国后的命令,要带人犯去审问。守卫的术师才到任没多久,见果真是国后的宝贝,就信以为确有指令,直到换班后,守卫队队长细思一番,觉得不对,才匆忙向上级汇报。
      相夫光子一面令搜索队去全力缉捕,一面到纨姝表妹的住处,当时,慕予也在,两个姑娘一动一静,正友好热络的攀谈,一见国后气势迫人的驾临,都慌了手脚。
      “慕夫人,可以请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有话要单独对纨夫人说。”
      “是。”慕予行了礼,便规规矩矩的退出殿门。
      纨姝一见屋中只剩下自己跟表姐,立时又露出往日里不变的欢悦神色,扑过来跟表姐打趣,怎知光子脸色微寒,看了她几秒便直言询问:“你为什么要用天之娇子,假传我的命令放出波维路电姬他们?”
      “对不起,表姐,其实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说……”纨姝立即羞愧的低头,可怜巴巴的擦了擦眼角泪珠:“那天我想戴着王冠出城玩,谁知道半路就被人抢走了,我好害怕,所以就没敢告诉表姐……但是妈妈知道这件事,你可以问妈妈。”
      “那你看清楚,是谁抢的了吗?”
      “那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我实在看不出来,而且他好凶,都把我推倒了!你看!”说着,委屈啜泣的小姑娘露出被擦伤的手背:“妈妈好心疼我,让我跟姐姐说,可我不敢……”
      白皙的小手被伤成这样,光子看了也不免心疼:“小姨呢?没跟你在一起?”
      “妈妈去做好吃的给纨姝了!表姐也留下一起吃吧!”
      “不用了,表姐去找找看,毕竟那顶王冠对表姐来说,意义重大。”摸摸表妹的头,相夫光子希望是自己多心了,或许,真的是那个抢走王冠的人,扮成纨姝的样子把人给放跑的吧。
      忽然想到一个排除在拘禁范围外的人,因情况特殊,她至今还被留在雷国皇城里,虽然毒杀乐双国主的事情曝光,使得真怀必须在产下孩子之后面临处决,不过在此之前,相夫光子对于她的生活还是相当眷顾的,这一次探望,也属实是预计中的意外。
      “我以为,直到我服刑,都不会再见到光子小姐你了呢,不……现在,应该叫你国后了。”真怀放下浇灌室内花卉的花洒,一手扶腰,一手掀开帘子“迎接”雷国国后的到来。
      看着她圆鼓般的肚子,相夫光子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一名“孕妇”,不知名的情感在胸臆间起伏,她淡淡一笑,美的像这天边缓缓散去的云霞:“夫人可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就跟现在的天气一样。”悠然的抬眼眺望天际,真怀的笑里少了很多欲望的烈火:“转眼间,好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有些事情会变,但有些事情,是不变的。”
      “的确,我听说,在你的带领下,雷之国成为了战后最勇于改革的国家,其实真挺让人惊讶的,你不论走到哪里,大概都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吧。”
      “锋芒毕露也不见得是好事。”相夫光子停顿一下,重新注意到真怀高高隆起的腹部:“生下孩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好像,早就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了吧。”真怀苦笑三声:“抛开杀人罪名不说,我的地位如今也尴尬到无与伦比了,如果能一直陪儿子隐居下去,倒也不错,可惜……我也不希望,他有我这么个充满污点的母亲。”
      “充满污点的……母亲……”
      真怀没留意光子为何而喃喃自语,继续自己的话题:“好多天没人来陪我说话了,不介意我多讲几句吧?其实啊,你算是很慈悲了,没打算对乐双斩尽杀绝,是我辜负了你一番好意,你会不会很恨我呢?”
      “相夫兰咏的事,你听说了吧?”
      “虽然现在没有谁愿意搭理我,但去提水时,总能听到小侍女们的议论,听说了很多你的事迹,也听说了,相夫兰咏的下场,恭喜你啊,夙愿达成。”
      “你和乐双国主,在我无处可去时收容了我,尽管我知道你们对我充斥着利用,可还是打从心里不能忘记……你和乐双国主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我的责任,毕竟当初,是我坚持要把你送到他身边的……论起来,我的罪恶,又比相夫兰咏少多少呢?”相夫光子对自己有满满的嘲讽,尤其听到真怀那句“污点的母亲”,更是叫她恍然大悟。
      为了让碧姐的孩子,避开“尽之子”的头衔,她愿意和拓天担负起“父母”的责任,作为碧姐孩子的父母,名正言顺的抚育他,可如今,她这个“母亲”的名声已然难保,真的要继续下去,拖累几个月后出世的孩子吗?连真怀都意识到,作为母亲,最不忍的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自己拖累,那么她相夫光子,对碧姐的感受深能体会的相夫光子,又怎么舍得让碧姐的孩子背负她这个“姨母”的罪名呢?

      二月十日,相夫光子在等待波维路一家重新落网的过程里,意外的被第一调查局传唤了。对于第一调查局的传唤,各国皆有共识,那便是不论出自哪个国度、哪方势力,都必须听从权威执法方的号令,手中有任何大事,也必须搁下,不能耽误了“赶赴”。
      于是相夫光子连夜赶路,最后风尘仆仆的停在了调查局大门口前,调查局因何事召她前来,她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而事实上也八九不离十了,一来,相夫兰咏被处决前确有提到一些光子的罪行,二来,就在兰咏逃跑途中反被仇人暗杀的第二天,第一调查局就收到了举报,指名控诉相夫光子,说她不但先前如她承认的那样包庇父母罪行、甚至还纵容奇斯尼芜华杀人。
      让当事人感到怪异的是,这当中偏偏没有“逼死歌顿”的控诉,她以为那一日歌莺已然跟自己撕破了脸,必不会有所顾忌,但为什么,反倒是风国一边没有动静呢?
      来不及思考更多,就惊讶的发现,前来控诉她的居然是舟羊羊,这个未成年的小男孩被判定与兰咏罪行无关,遭释后不但不立刻撤离,还回过头主动找调查局,声称要控诉外曾祖母的侄孙女,也就是相夫光子。
      此前,相夫光子不止一次公然宣布自己的罪行,曾包庇父母所犯之罪,她也因此被光之国国府“开除”,但因其主动招认、又有向荣之地战功彪炳的事迹,结合平日里对光域诸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才有万民主动情愿,赦免她服刑之罪,因为他们坚信相夫光子仅仅是庇护了父母,而并未有过分毫的支持和参与,因此最后,调查局和光域一方、十三禁卫军方达成共识,那便是把她“驱逐出境”。
      仅仅这一大桩黑历史,就足够她背负永生永世了,想不到调查局的这次传唤、舟羊羊的这次控诉,竟另有所指。
      奇斯尼和芜华,由此与她在调查局审讯室里再度重逢,相夫光子当时完全是一头雾水的茫然样,问岐黄筍这什么情况,又问奇斯尼跟芜华,为什么也在这。
      “这次传唤你们三位,是因为有控诉者称,你们曾经在光之国国都的地下基地里,残忍虐杀数百名反光党成员,在正式步入审判庭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交代清楚,是否真的参与过这些事情。”岐黄筍坐到大长桌子的对面,一本正经的询问面前三名被传者。
      “虐杀反光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相夫光子浑然不觉,米霜国都尽数摧毁了,为什么反光党的旧事又拿出来重提呢?
      同时,芜华曾经的种种表现,也闯回到脑海里,逼迫她正视各种细节。
      ——“你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去调查,事情交给我和奇斯尼就行了,你还要忙国府的事,江菱织造的事,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芜华曾不止一次这么对竭力调查反光党事宜的光子说,光子当时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的身体,为了不使担心自己的人继续担心,相夫光子最终同意,将反光党的调查事宜全权委托给芜华、奇斯尼二人,也亏得这样,她才有更多的心力精力,去维系国府的各项平衡、去推动江菱织造的企业发展。
      不可否认,芜华也好,奇斯尼也好,对她真的是实心实意没有二话,但再度审视两人曾经的表现,相夫光子猛然发现,竟还蕴含了这样一层关系。
      “奇斯尼,芜华,我问你们……这些事,真的是你们做的?还是说……是我让你们做的?”
      “我曾经给你看过一份‘死亡名单’,上面的人,确实是我和芜华干掉的,后来,我也在你面前坦白过……”
      呼吸渐渐变得紊乱,急促中难以自持:“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芜华之前说的话……我明明还记得啊……为什么这段却是空白的?”
      “因为,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连续用了两次删除术,删掉了你的部分记忆。”奇斯尼无地自容的垂下眼睑,有些惧于回应光子的目视:“我以为你会理解的,可你当时执意要跟我还有芜华,共同担负,我没有办法……”
      比起他这么做的原因,相夫光子更想知道,他的这招术从何学来:“是帝恒教你的吗?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是诸神团的成员,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你真的是……那你之前改造芜华,也是帝恒的意思?”
      “帝恒没有直接授意我这么做,我是跟芜华达成了共识……每天看到你被那群渣滓欺负,我们都痛恨不平,即便我们不满那些对你怀有不敬的家伙,即便我们想出头压制,你也总是于心不忍,可你要明白,你不忍,他们就不仁。所以,在你拘押他们的地下囚室内,我和芜华延伸建造了基地,对反光党成员施以重刑,有些人经不住折磨,就死了。”奇斯尼平淡的回应,从他的话音和语调里,听不出半点感情浮动。
      “这件事情,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岐黄筍皱紧眉头发问,于他来说,这也算众多匪夷所思案件里,最“醒目”的一个了。
      “不包括那些反光党,另外知道些眉目的,就是欧也从容和沙诺,不过他们并不晓得反光党很多人死在我们手里这件事……光子,对不起,我一再的伤害你。”
      “光子!不要怪奇斯尼!他都是为了你!”芜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不稳了:“他知道,被删除记忆的人会使一部分脑细胞死亡,所以每次用完,他都会用自己的生命能量修补你健康上的缺失,所以到头来,遭受折损的还是他自己……你不要怪他,因为不论是他,还是我……都不想伤害你啊!”
      “可你们,用保护我的方式,伤害了别人……”
      事到如今,相夫光子竟感受不到更多的内心波动,就跟面临相夫兰咏的败亡一样,她对此也充满了麻木吗?
      “岐黄局长。”相夫光子慢慢转头,对一直在旁的岐黄筍说:“如果当初不是我先犯下拘禁罪,他们也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才是罪魁祸首。”
      “事关重大,诸多细节还需要逐一调查,确凿后才能按照律例对参与者进行判决,不过你们三人要做好准备,不论是无罪拘押,还是滥用私刑,都是违法的行为。”岐黄筍刚正不阿的给予警告,他的眼里,此刻只有案件,没有朋友。
      “但那群人罪大恶极!都是反光党的成员啊!就算我们不杀!他们也还是会死的啊!”芜华怒极起身,为之不服。
      “罪人犯了罪,自然有律法去处决,你动用私刑,就是你的不对。”岐黄筍言简意赅。
      “那么光子的拘禁罪从何而来?那些人既然是罪人,被关起来接受调查不是应该的吗?是我和芜华私心作祟,瞒着光子把人一个个解决的,和光子没有任何关系!事情都是我们做的,她不该遭到一点惩罚!”奇斯尼紧跟着起身,理念和观点,与芜华如出一辙。
      “那么我请问你,光子小姐,你拘押他们的时候,有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吗?你又掌握了多少?拘押了他们多久?嫌疑人在没有证据却被人指控的情况下,拘押时日是有期限的,你超出这个期限了吗?如果超出了,那么就是犯了拘禁罪。”
      “我认罪。”对于岐黄筍的这次发问,相夫光子一口认下。
      “那么,是否也是你唆使他们这么做的?”
      “如果我说是,他们的罪责会不会减轻?”
      “你也是司法部门的人,你觉得两者可以混为一谈吗?”
      “她没有!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芜华跟奇斯尼踊跃表态,一心替光子明证。
      “是我逼他们这么做的。”相夫光子抬高视线,落在岐黄筍脸上时,语气忽而坚硬如铁:“我的武力值你应该清楚,有我的杀意镇压,他们不敢不从,于是就听命杀光了那些罪人,因为最恨那些人的是我,而不是他们,和那些人有仇的,也是我,他们两个是受我的威胁,不得不这么做的,所以,他们即便动了手,顶多也就是囚禁几年的罪吧?”
      奇斯尼跟芜华瞠目结舌的时候,岐黄筍已经露出了罕有的严厉神情:“光子小姐,这是律法,是审判,我希望你不要儿戏!”
      “我曾将律法视作天地间的公义,但很可惜,早从第一次审判相夫兰咏开始,所谓的希望就是不存在的,因为人有私心,有欲望,有苦衷,有被迫……所以律法面前,往往正义的一方也变得无能为力。既然如此,那就用我自己的正义去决定一切吧,压迫芜华跟奇斯尼不得不听命于我的凶手,就在这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杀了那些人!”
      “光子,你疯了……现在是冲动的时候吗?!”
      “光子!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胡说啊!”
      “给我闭嘴!”扭头冷瞪,她一口呵斥住二人的反抗:“你们以为我需要你们替我顶罪吗?别自作多情了!从头到脚都是我在利用你们不是吗!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迫听命的不是吗!既然从前乖乖听话了!今天又来忤逆我做什么?!”
      “相夫光子,我不会因为你的私心而对这案件有所懈怠,真相是什么我一定要查清楚,在那之前,很遗憾,一切都不能如你所愿。”岐黄筍显然没被她的一番话动摇,自有自的决意,自有自的判断。
      “岐黄局长,你有你的原则,我尊重你,但是我也有我的决定。如果你要跟我耗,那我奉陪到底。”无畏的回应这双意志坚韧的眼,相夫光子没有将对岐黄筍的钦佩表现出来,她今天是一定要保住芜华和奇斯尼的,但她永远不会希望,这个世界上少了像岐黄筍这样的执法者。
      “在我调查清楚之前,你们三位就留在调查局吧。”岐黄筍起身出去,打算命令手下将三人分别关押。
      “我一个人还不够吗?他们两个还要回去打理天蚕国!金蚕公主身体欠佳,你要让她一个人支撑吗?”失措之下,相夫光子将最放不下的一点呼喊出来。
      可惜,岐黄筍完全无动于衷:“相夫光子,这里是调查局,是执行律法公正的地方,不是你讨价还价的菜市场。来人,把他们三个分别关押,天蚕国那边,我自然会去信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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