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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Chapter 1016 ...

  •   绮珍被定罪的消息浪卷术法界,芜华不断上诉,却屡屡遭到雷国调查局分部的否定,最后这一次,她得见有生以来最大的“奇葩”,每一个人都反口覆舌,歪理连篇,每一个人都双重标准,指鹿为马,她听从海蓁子少主的意见,不再对此抱有期待。
      同时,她下定决心,接下来为姐姐的伸冤之路,绝不再依靠天地盟,不依靠有权势的任何一边,奇斯尼告诉她,即便她自己走的端,分部那些人也会一口咬定她行的不正,所以,所谓的证据,大概也不足以替绮珍挽回什么了。
      走投无路,求告无门,芜华不曾想过,姐姐离世几年后的今天,还会不得安生,英灵被玷污,清誉被抹黑,忠诚被否决,还有什么悲剧,能够超出这样的界限?
      她,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可她,却不能不承受,不能不在接下来的荆棘道路上,奋勇向前。
      无计可施之际,奇斯尼提醒她,这个术法界有那么一个无权无势,却足智多谋的人物,就算不能给予实质帮助,但是指点迷津应该不成问题。
      芜华聪慧过人,立即猜想到是深居漫樱谷中的女仙前辈,就是不知,她现在人在不在漫樱谷,如果是在空城,她可没把握能够进到那空间夹缝里去。
      没有空遁技能和空间传送装置傍身的情况下,二人只能徒步奔赴,好在抵达崎岚山之前,乘金鸾当空飞过的女性背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听光子讲过,空城侍鸟长金鸾的形貌,以及它作为女仙的坐骑时常陪伴在侧,这是芜华在愁云惨雾岁月里横生出的第一个意外惊喜,她不顾前路是荆棘丛林,跌跌撞撞使尽全力追随迅疾远去的一人一鸟,竭力呼喊女仙大人的名字。
      失足跌倒后,两手扎满棘刺,搞得鲜血直流,她含住眸中泪,起步继续狂追,奇斯尼在身后不断紧跟,竟有些及不上芜华的速度,她看上去明明那么衰弱,可奔跑起来却风驰般灵敏迅捷。
      金鸾和女仙的背影还是彻底消失在天空尽头,芜华无法追及,坐地喘息,即将泪如泉涌宣泄一场猛烈袭来的伤悲,属于鸾鸟那别致的长鸣声由远及近,芜华闻见,愕然抬首,梦幻般华美光泽的金羽大鸟翩然降落,羽翼收拢后从背羽上跳下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子,看样子三十多岁,雪发红颜,气度瑰伟,不用自报姓名芜华便料到她的身份。
      “女仙大人!”
      “你叫芜华是吗?”花问蕊缓步上前将软在地上的姑娘搀起,看她泪光点点的样子,似乎听到了她心中焦虑的呼唤:“跟我去漫樱谷吧,离这不远了。”
      随后,从金鸾口中二人得知,原来女仙正要回空城,察觉芜华追随在后才折返回来,自打那日大战天魔伤重而归,花问蕊就一直在空城里休养,也是最近几天才在两地频频折返的。
      漫樱谷里四季如春,终年不见冷霜冻雪,樱花漫山遍野的开放,云蒸霞蔚,锦簇烂漫,时常百鸟欢腾,蜂蝶齐飞,坐落在内山脚下的女仙花舍里,正烹着一壶温热的绿茶,绿茶清神解暑,尽管不太适合当下时节,但女仙还是给芜华倒了一杯。
      “谢谢女仙大人。”
      “你是为叛国案的事情来的吧?”女仙开门见山,见她神情哀落状态不佳,只好主动引出话题:“最近几天,雷国调查局分部宣判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我想,后劲儿也快使出来了。”
      奇斯尼大概听懂了女仙所谓的“后劲儿”正是指“芜华的反击”,于是顺势询问:“女仙大人,雷国分部和真正的罪人由熙国主,狼狈为奸诬告绮珍,对于我们切实的铁证,根本就视若无睹,他们公布了虚假的定论,蒙骗世人,陷真正的无辜于万劫不复……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来请教女仙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此案翻盘?”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呢?”花问蕊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深究两人的真实来意。
      “女仙大人,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来叨扰您求您指点,雷国分部的人告诉我,但凡我找天地盟或十三禁卫军帮忙,他们都会将此视作网罗伪证串供同谋,事到如今,他们怎样想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可是,如果我真的去找上主他们帮忙,怕是整个术法界也会有这般料想啊!我的姐姐本已蒙受不白之冤,我现在决不能走错一步,给她的冤情雪上加霜啊!”
      “其实,你们找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女仙充满惋惜的叹气,那种无奈发自心底,是由同情和无能为力共同撑起的:“你们有去总部问问吗?”
      “我们的确想过,不过第一调查局有规矩,分部接手的案子,其他分部甚至于总部,就不能随便再接,除非得到第一接手方的转让。”奇斯尼失望的晃头。
      “现在分部的处理结果不公,回到总部去再行上诉,也是理所当然的。”
      “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总部的局长岐黄筍,和相夫光子少主是友人关系,他又跟光之国交好,如果请他出面,雷国分部肯定又有话说,对局面没有帮助不讲,还会牵累岐黄局长。”
      “还真是没有天理了。”女仙把持茶杯的手渐渐握紧:“把这一边的门路全都堵死,那他们那边呢?就没人说他们同流合污?”
      “我们这边的人际关系,从来也没有隐瞒过外界,是有目共睹的,可由熙几个天蚕国的,跟雷国分部的高层们,并没有谁看到他们有过旧交。”
      “这哪里算是理由。天底下有那么多没摆在台面上的事,就都不存在了吗?然而摆在台面上的,就一定是双眼所看见的那样吗?世人的劣根性,真是亘古都难改!眼睛里浮现什么就是什么,脑子都不会转弯的!”女仙跟着不平,极少有情绪波动的她如今也显得相当愤慨:“估摸着,我出面了,也有人会搬出‘光域初代国主夫人蓄意包庇’这样的说辞,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们只管听,至于怎么做,还是靠你们自己,我……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是,我就是来请女仙大人指点迷津的。”不论结果如何,肯流露出赞同绮珍清白这样的态度,芜华已经对花问蕊感激涕零了,她起身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泪水涔涔滑落:“谢谢您!”

      再度折返回雷国调查局分部的路途上,芜华沉默不语,表情也无波无澜,这样看不出喜怒哀乐,奇斯尼还是第一次碰到:“其实,你不用勉强的,女仙的话也只是建议,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气坏了身体……”
      “奇斯尼,我问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你怎么看?”
      “这不是……神之国的古语吗,啊……还算有道理吧。”奇斯尼进入解词模式:“有些时候,没有办法立即复仇、扬眉吐气,就只能静待时机,找到适合出手的关头,一举成功,即便花上十年光阴,也是值得的。”
      “我可等不了十年。”芜华低垂着头,长发顺脸的两边流泻,将她的面容完全挡住:“不过十天,还是可以等的……”
      奇斯尼说不清当时的感觉,可他听出了芜华口吻中的笑音,是那种……很狰狞邪恶的笑。

      对于她的重新到来,雷国分部里的诸人没有拿着扫把赶她,用卿娜的话说就是很给她脸了,芜华自然微笑,盈盈动人,面对四面八方不断喷来的口水声,气定神闲全无怒意。
      “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啊?走在街上不怕被人给踩死吗?”卿娜一脸刁钻的走上来,站队到指指点点的行列中。
      芜华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直到干乐在一群紫唇女的簇拥下满脸鄙夷的登场,她才放高声量:“我是来道歉的!跟调查局分部的局长干乐先生!还有各位高层小姐!”
      接下来的公开道歉,字字恳切,句句诚挚,芜华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原来由熙才是被害者,她一直都误会了天蚕国的优良君主,还说自己踹门与播放千影录像的行为是错误的。
      干乐听了芜华的这番吹捧,立马有点飘飘然了,为了彰显首领风范,甚至声称愿意原谅芜华,不过卿娜和苗苗并不领情,以往对芜华的种种排斥里,如今又增添了一份小觑。
      “哎哟,这口风完全不一样了呀~”卿娜接过八柰子屁颠屁颠递上来的指甲刀,开始吹吹剪剪色彩斑斓的花指甲。
      “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来调查局申诉,还破坏公物的暴力狂都是SB,你解释那么多,给你姐姐的罪行找各种苦逼理由,不好意思,我们不感兴趣。”苗苗想了想,急忙补充一句:“你要道歉,也只是需要道提供伪证的歉而已。”
      “我们都是慈悲的人,又不会让你跪地磕头□□示众,换做往常啊,脱光衣服游街都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年纪最老的三改开启说教模式,语气听起来苦口婆心,内容却罕见惊人:“就拿八柰子来说吧,当众说你坏话那是给你面子,是她高尚,情有可原啊!她如果私下找你去骂,那才是让你难堪、不给你脸呢,你当初见好就收不就完了?至于你替你姐姐诬告由熙她们的事,我们分部做不了主,还是要看由熙愿不愿意原谅你。”
      副长将重点全数转给了此案的最大受益人由熙,青樊和寒悦冷着能刮下冰屑的脸不睬芜华,还时不时狠厉恶毒的瞪过来一眼,八柰子大胸娇挺趾高气昂,脸上写着“你不配与我们呼吸同一片氧气”,只有由熙,貌似对芜华接下来的致歉十分期待,一脸痛快的正对她,还未张嘴,多日不曾刷牙的恶臭便飘拂出来,阵阵熏人。
      包括八柰子在内,很多由熙的“至交好友”都嫌弃厌恶的掩住了鼻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话却不经意暴露无余,由熙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蓬头垢面的她偶尔也会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愧,可她就是管不住倦怠,虽然用她的话去形容,这是“慵懒的风致”。
      只有芜华,嗅见此味,细细的双眉依旧不曾蹙动,面上的神采也欣然自若:“由熙国主,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您的歉意,为了将功折罪,我愿意亲自送您回到天蚕国。”
      “千言万语虽然表达不了,但是你也要说出来才行嘛。”八柰子摇晃着比例失调的腰肢飘过来,浑身上下透出浓重的脂粉味,加上由熙唇齿的恶臭,两味混杂,极其刺激,她却不以为然,一边堵鼻子一边给由熙出主意:“她不说‘千言万语’吗?那就让她当众背诵道歉语录,不得少于一万字,不能出现重复的句子,意义重复也不行!”
      “至于把由熙女王送回天蚕国的事,就不劳罪人的妹妹操心了。”寒悦刻薄冷淡的嘲讽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就算我们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全天下的人也不会原谅你!”
      “和她姐姐一样是个卑贱货,烂骚恶臭的婊子!”
      不少分部紫唇成员开始响应青樊的这句断言,即便芜华来这里低头认错了,她依然要被这里的人嘲笑,甚至有人高呼“绮珍姐妹丢脸丢到全术法界”,并声称要把此言论扩大宣传。芜华对他们“一定会这么做”表示深信不疑,她的脸上刻着弧度完美的笑容,愿意承受一切责任与唾弃的笑容,愿意领受任何辱骂和诅咒的笑容……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一天低垂着的脸,上面画满了什么样的笑容。
      ——忍一时之辱,不过是为后起之时,让任何一个构陷过绮珍的人,不得好死无一疏漏。
      ——有恩于我者,我涌泉相报,有仇于我者,我千倍奉还。

      女仙花问蕊提出要芜华“低头认错”的建议时,芜华是愤怒且震惊的,不过这种激动的情绪很快被她潜意识里爆发的理性压制了,女仙不是让她认命,不是让她认命认到丧失做人的资格,失掉作为绮珍之妹的权利。
      女仙的话是有道理的,自己当下手握的证据,在世人面前是“无效”的,哪怕有人会站在绮珍一边,对由熙一方表示质疑,芜华也深觉远远不够,她要的,是彻底的清白之名,她要的,是所有人都对绮珍没有叛国、而由熙才是罪人这一点,坚信不移毫无犹豫。
      可不论依靠光之国,还是任何有权势的一方,都会为“找回绮珍清白明证”这条路增添阻碍,她要自己的姐姐纤尘不染的回归英雄之位,而不是要在旁人的猜疑和模糊中,哪怕只有一少部分人也不行!
      现在雷国分部咬得死紧,由熙四人也对此案咄咄相逼,硬碰硬的结果,就算毁了由熙,也未必挽回得了绮珍的声誉,芜华唯一可选的路,只有欲擒故纵,先让对方放松警惕,才能得到抓取把柄的机会。
      这是山穷水尽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条路,要换取最后的胜利,就只能让姐姐承担一时的污名,这场仗,就和光暗大战一样,输不起,也不能输!
      在八柰子的为难羞辱和分部成员群起的嘲笑咒骂声中,芜华默默离开,她知道干乐派人在后面盯了她很久,直到她回到旅馆关紧房门,外面那个家伙依然耳贴门面紧紧窥听。
      她什么也没说,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不吃不喝足足五个小时,当外面的人终于困乏难耐撤离出去时,才翕动僵硬的唇瓣,说了静默以来的第一句话。
      “女仙大人说的果然没错。”
      “要用这样的方式,也是难为你了。”
      “只要能给绮珍平反昭雪,让陷害她的人遭到应得的报应,我就算死也甘愿!”
      “不知云罗有没有光子的消息,她在的话,还能给芜华一些建议……”奇斯尼又想起了光子,也不知道此刻人在何处,云罗风树搜寻的进展又怎样了。

      从光域离开、并与芜华奇斯尼二人分路而行开始,云罗风树就有秩序的地毯式搜索相夫光子的存在痕迹,那日在她体内注入的自身血液,就是他能否找寻成功的关键,为了时刻处于最佳状态,云罗风树不惜割破臂腕,使体内鲜血时时与外界空气接触,血帝的血倘若分散两地,有一方裸露于空气中的话,就会给彼此的存在传递信号,那样,他就能找到光子了。
      “你也太乱来了!师兄!”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云罗步伐的米荧气喘吁吁冲停到其眼前,在他略显惊讶的注视下抬起留了长发的脑袋:“听说你出来寻光子,进展如何?”
      “你不是在……”
      “我放假!故意出来的啦!”
      “现在域内各项事务刚刚恢复正轨,你怎么就请假?”
      “师兄你真是……我怎么说你好呢……哎哟!榆木脑袋啊!”米荧一副想骂又不忍心的纠结模样,很快甩动脑袋把杂念丢出去,直奔主题:“反正我也来了,咱们一起找吧!”
      “那好。”
      “不过……你能不能先把血止住啊!”米荧见他淋漓了一路,如果她有恐血症,早就被搞得手脚发麻了,可尽管如此,一个魁梧壮汉拎着流血的胳膊走哪淋到哪,还是超级恐怖的啊!
      “不行。”云罗风树一本正经的回绝:“止住的话就接收不到信号了。”
      “可你这样会吓哭小朋友的!”米荧示意他,现在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里,自然没人对此产生反应,但一会儿倘若到了繁华街市,他这样岂不成了众人惊吓的焦点?
      云罗风树思考一下,觉得有理,可他还是没有把血止住,而是将衣袖放下来,薄薄的挡住了时刻都在流血的伤口。
      “喂!这样的话血照样滴到地上啊!”米荧败给她这位一根筋的师兄了,一面四处寻找可以承接血液的容器,一面忍不住发牢骚:“真怀疑,即便有血帝体质,这样流下去就不会死了吗!等找到光子,你自己可别再挂了!她要哭了,我可不负责啊!”
      最后,米荧把好不容易从溪流里捞起的碗型塑料灯罩绑在他的袖子下面,还好他穿的是黑色衣,血透出来也不会太显眼,加上灯罩本身就是红的,米荧便姑且认为可以凑合。她费了好大劲儿才固定了那不知谁放完河灯就遗弃掉的东西,居然被她的木头师兄甩手给扔了,她气得正要跳脚,只见云罗风树步履坚定的朝一个方向急速奔跑而去,没有给她任何前言跟解释,害得她只好带着沾满猩红的双手紧步跟上。
      落日西垂,余晖如新榨的橘子果汁,随随便便在天空及远及近的地方抹了里三层外三层,温暖明媚的叫人移不开眼,再晚一些的时候,果汁沉淀成浓郁的红酒,幽深中透出别致的柔情,那种红,如血似火,艳烈灼目,一如她长发散落时,怦然心动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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