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带我飞》曦木皓潺

2、第 2 章

　　船已下锚，就这样停泊在水上。
　　封景眺望远方，看似在沉思，实则是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就算他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他也无法对一具被海水泡得浮肿的尸体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生存在和平年代的人，哪怕他是个见多识广的明星，也真没见过尸体，更何况是死相如此凄惨的尸体。
　　等杀手书生西门千、头顶被劈成两半的灵鹫子、被天一神水毒死的札木合以及身体被砍去半边的神水宫女子的尸体都捞上来后，封景脸色隐隐发白，再维持不住先前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在场的李红.袖亦被这骇人的场景给吓住了，没有发现封景的失态与不妥。
　　舱下的宋甜儿看不到死人，故而没受到影响，叫道：“你两个知唔知蓉姐有个表姑入佐神水宫？”
　　封景道：“哦？蓉蓉竟有个表姑是神水宫门下么？”
　　李红.袖回过神来，笑道：“你可是要她上来？”
　　封景想到那个没见过面的苏蓉蓉，有些好奇，不过似乎身体有恙，就遗憾地拒绝：“算了，伤风的人，还是多躺躺的好。”
　　只听一人柔声道：“没关系，我的病反正已经快好了，只要听见你说这句话，我……”
　　又听得宋甜儿大声道：“蓉姐不要上他的当，他知道你来了，所以才故意说些关心你的话让你听。”
　　封景这时真特别能感受到身处温柔乡的弊端，也不知道楚留香是怎么搞定这三个性格各异的女孩子，果然左拥右抱是需要能耐的。
　　那温柔的语声笑道：“就算是故意说的，只要他说出来，我就很开心了。”
　　一个窈窕的人影，随语声飘飘走了上来。
　　她穿件柔软而宽大的长袍，长长地拖在甲板上，盖住了她的脚，满天夕阳，映着她松松的发髻，清澈的眼波，也映着她那温柔的笑容，她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间烟火。
　　李红.袖跺脚道：“蓉姐，风这么大，你何必上来？小心又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又害得我们这位多情的公子拿我们出气。”
　　苏蓉蓉嫣然道：“上面这么热闹，我还能在舱里呆得住么？何况，我也想瞧瞧，是不是真的会有神水宫使者到这里来？”
　　她手里拿件厚绒的衣服，轻轻被在封景身上，柔声道：“晚上冷，小心凉。”
　　封景一怔，欲推拒，又不好把衣服脱下来，只能温柔多情地笑道：“那便多谢蓉蓉了。”
　　苏蓉蓉寻了块很大的帆布，将五具尸体都盖住了。
　　宋甜儿这才敢走上来。
　　她右手提了盏制作精巧的灯，左手提了篮果子。
　　星光渐惭升起，海水亮得像是缎子，封景和她们舒服地坐在轻凉的海风中，心里可一点也不觉得舒服。
　　有五个陌生人的尸体在旁边，没有人能感觉舒服的。
　　封景比她们更难受，连呼吸都想吐。虽然小说里的楚留香跳到海里去找线索了，可是他根本不想碰泡过死人的海水，更别说是跳进去了。剧情什么的，就让它成为浮云吧。
　　任性的封景完全想不到他那可怜的伴侣徐海乔正坐在条船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他这个主角的到来。
　　当然，就算封景知道了，他也不会去的，因为海水实在太脏了、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乔妹是等不到楚留香了，白白在船上被蚊子叮了一晚上，还一直担心受怕会不会有鬼……
　　船上安静了许久，突然宋甜儿开口猜测：“你们说，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呢？武功秘籍？还是金银珠宝？”
　　封景道：“也有可能是情杀。”
　　李红.袖嗤笑：“还有个女的呢。”
　　封景暗想：就是情杀啊，你不信就算了。
　　苏蓉蓉盈盈站起来，道：“你们要想下舱去想，我去为你们泡壶浓茶你们想上一夜也没有关系，但谁也不准坐在这里吹风了。”
　　走下楼梯是间精致的起居室，灯光慢慢照下来，这黝黑的船舱里惭渐有了光亮。走在前面的封景，突然停住了脚，就好像突然被根钉子钉在地板上再也动不得了。
　　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人，女人。他知道她会来，却想不到她会这么美，原以为苏蓉蓉已是平生所见过的最美，想不到还有更美的。若不是他弯得坚定不移，极有可能喜欢上她呢。
　　若说世上有一种女子的脸能使男人停止呼吸，那麽就是这女子的脸了，若世上有一种女子的眼波能使男人的心跳停止，也就是这女子的眼波，现在，这双眼波正凝注着楚留香。
　　她优美但冷漠的语声缓缓道：“你，便是盗帅楚留香？”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那女子冷冷道：“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若不还我那东西，只怕你的红颜知己要伤心了，明年的今天恐怕要给你上香。”
　　封景冷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气，还你？难道借了你什麽？”
　　那女子道：“你没有借，自然没有借，天下的人都知道，楚留香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借任何东西的。”
　　她冷笑一声，道：“你是偷。”
　　封景皱眉道：“偷？我偷了你什麽？”
　　那女子道：“天、一、神、水。”
　　苏蓉蓉轻轻抽了口气，道：“你认为是他偷去的？”
　　那女子笑道：“除了盗帅楚留香，还有谁能自神水宫中偷走一草一木？”
　　封景微笑道：“多承夸奖，如此说来，我若说未做此事，你是绝不肯相信的了。”
　　那女子道：“你能使我相信麽？”
　　“姑娘随我来。”封景心平气和地将宫南燕引到尸首处，掀起了帆布，指着札木合说：“姑娘应该看得出此人是因天一神水而死的吧。故而，在下猜测，天一神水应当是被杀死此人之人所偷。”
　　宫南燕先是看到了穿着神水宫衣饰的女尸，发现并不是神水宫门下后才看到札木合的尸身。
　　宫南燕沉吟片刻，说道：“此人全身鬓毛头发全部脱落。眼珠涨得暴裂而突出，全身的皮肤变成暗赤色。确实是中了我神水宫的天一神水。他是谁？”
　　“他是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也不知他为何会来中原，又是被何人所害？”李红.袖突然开口。
　　宫南燕嘴角泛起一丝恶意的微笑，一字一字说道：“楚留香，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找不出偷了天一神水的人，神水宫就要来找你！”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无花大师你好走。在心里给无花点了一排蜡后，封景问：“我是把人带到神水宫还是告诉你名字你们自己去找啊？”
　　宫南燕再不理他，从船旁，缓缓走到船尾。
　　船尾的阴影里，有只精巧的小艇。
　　她飘身掠下去，小艇竟立即滑开。
　　封景倚在船舷上，静静地瞧她。
　　星光灿烂。一轻舟仿佛荡漾在星海，风舞的轻纱，更像是仙子的羽衣。
　　苏蓉蓉担忧地说：“现在可怎么办呢？”
　　封景轻笑：“先去睡觉吧，指不定一觉醒来，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本来封景只是随口说说，安慰一下她们，想不到第二天竟真的有转机。
　　那个幕后黑手罪魁祸首，无花大师，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