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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重生 ...

  •   “田松。”八云八代目一如既往的支起身子,向为自己捏着被角的衷心管家和重要家人田松打着招呼。但耳边温柔的女声让他彻底的惊醒了。

      “少爷。”女子梳着精致的发髻,被赤色朱红点缀的唇轻轻的上下触碰着,眼睛微微眯着笑的温柔:“今天腿还疼吗?”

      菊比古睁大了自己狭长的凤目,然后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样的精致短小,完全没有一点老茧。这分明就是一个孩子的手!

      “少爷?”女子将菊比古扶起然后收拾起了床铺:“少爷,我们昨天商量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成为有乐亭的学徒,在现在能够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真的是很难得了。请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恩。”菊比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小的时候,但此刻的他早已习惯喜怒不言于色,艰难的撑着桌角站起来然后任由面前的女人帮他穿上衬衣。

      “以后到了有乐亭请少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女人唠叨着,眼角的皱纹和有些花白的头发都兆显了这个女人的年纪,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利落,不一会就打点好了一切,将菊比古这些年的衣物装进一个小包裹里然后带着菊比古出了门。

      菊比古捏紧了自己有些发颤的左手,他是真的回到了见到助六的那一天!这些年他一直坚守着,独自一人抚养六助的女儿,夏,承担着落语这一个古老艺术的全部,但现在,他回来了!回到助六抱着那个女人死去之前,回到了助六被师傅逐出师门之前,甚至回到了初遇助六之前!这怎能不让他激动!

      菊比古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助六面前,像以往一样狠狠地把自己的包裹砸到他的脸上,质疑他,为什么在他眼里美代吉那个女人甚至会比落语重要,为什么他会这么决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他,为什么!

      此刻的菊比古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在克制着,他的眼眶越发的酸楚,泪珠险些就这么滴了出来。

      温柔的女子在有乐亭的门口站定,微微的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少年:“少爷,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一定要听师傅的话……”

      一阵凌乱的木屐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个邋遢的小子霸道的把住门框问着他们的来意,然后毫无形象的率先冲进了院落之中,放肆的笑着:“你看!这样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兄了!”

      看着伸到面前的脏兮兮的手,菊比古咬着嘴唇,深深的看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一眼,然后狠狠的用早就被掐的通红的左手将这个人拍到了一边,他根本不敢回答,因为他知道,此刻他的声带早已颤抖的无可救药。

      看着面前熟息的一切,依然年轻的师傅,依然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娘,还有,油嘴滑舌,正在幼稚的表演着,他的成名之作的助六,菊比古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六十年前,这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世界。

      听着助六那无比青涩的唱腔,用手指夹着自己的脸颊模拟着被鱼钩勾到的样子,菊比古忍不住用双手把眼睛捂住,让泪水流淌出来,沾湿了衣袖,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家伙的落语了呢?每到伤心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回想起这一段荒野枯骨,想起当年他和助六在乡下的家中对夏表演的那一段对白,已经过去多久了,他都快要忘记了,真的。

      在师傅接受了助六作为关门弟子之后,进入澡房的菊比古,依然没有形象的在和助六对话之后哭泣了起来,是啊,他再一次被抛弃了。被父母抛弃,被爱人抛弃,最后,被助六所抛弃,这就是他的命运,但这一次,他希望改变这一切,让助六接替他成为八云八代目,让助六远离美代吉,甚至,让美代吉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助六了,那种痛苦让他无法承受,他要和助六一起,顺顺利利的成为落语的领头人,然后一起度过七十岁的生日,一起头发花白,看着六助的孩子长大,将落语,永远的传承下去。

      学徒生涯一向十分难熬,但早已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的菊比古,再也不像前世一样懵懂,他知道自己适合走什么样的道路,那些妖娆的落语才是最适合他的,天生声带的狭窄无法改变,声音的妩媚和绰约的容资已不是他的阻碍。

      第一次出道十分的顺利,欢脱的助六更是如此,他的落语更加的深入生活,这是助六的特色,菊比古永远学不来他这种亲和力,站在后台听着客人们的欢笑,菊比古不禁也跟着笑出了声,这种感觉,比前世永远纠缠在身上的孤寂要好许多,这让他十分的惬意,助六一向是他的开心果,这辈子菊比古绝对不会再放任这个人离开,八云八代目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助六最好的,什么家庭,什么老婆,什么安稳的工作,这些不适合助六,落语,才是他的人生。

      菊比古渐渐地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在助六上台的时候为他弹奏着三味线,倾听着助六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落语,沉浸在观众的笑声中,没有电视,没有战争,没有分离,但菊比古知道,接下来,这一切都会到来。

      前世的初恋,千代,就这么如同流水一般从眼前消逝,这一世他再也不打算和这个孩子有什么牵扯了,有时候,注定的分别不如再也不见,如果可以,菊比古希望这个可爱的姑娘不要再为他伤神,在这样的时代里,这样就好。

      昭和十六年,落语的自我约束时代到来了,菊比古擅长的曲目被封禁,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此刻的他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原本积累的人气,在没有曲目能够上台的境况下也在流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已经开始了。

      助六搂住菊比古的肩膀,站在后台喃喃的说着师傅最擅长的落语曲目,那飞扬的神情让他忍不住的揉了揉助六凌乱的头发,这个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法打倒他。

      菊比古是自信的,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历年,他的落语早已无懈可击,他相信师傅在去军队的时候,会带上自己,但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师傅最终还是选择了助六。理由让他无法辩驳,师傅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他希望,菊比古能够作为一家的顶梁柱,照顾师母,支撑起这个在乡下的家。

      一年的时光,让人无比的煎熬,更让菊比古担忧的是,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能改变,这种恐慌感席卷了全身,他的努力像是全部白费了,每到夜晚他看到助六和他做出约定时拉着的小手指,都会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他该做些什么,他能做什么,而战争,也在他的自省中,结束了。

      回到东京的他,成为了有乐亭的唯一一位临时台柱,成为了二目,精湛的表演和精致的面孔让他成为了落语届的一位新秀,就连前来观看他演出的会长也一直感叹,年轻有为。

      两人顺利成为正式二目,离开了老家的他们一起居住在了狭小的出租屋里,这些年菊比古一直在约束着助六,让他少饮酒,盯着助六去洗澡,换洗衣服,打理自己,成名了的菊比古也和助六一样,获得了许多的演出机会,这也让菊比古彻底把控住了助六的钱袋子,每次席坐结账都是由菊比古来接手,他把两人的存款全部都放入了银行存好,这次他再也不允许助六再拿着那些钱乱来了,前世随便借钱的习惯导致的就是助六越发的放肆,这次菊比古是彻底学乖了。一分钱,他都不会给助六留。

      这个时期的霓虹,机遇远比以后多。这个时候是投资的最好时机,后世最大的电器商此刻还是一间小作坊,霓虹的第一间超市,也需要大量的投资,菊比古将两人的全部资产全部投入其中,这些东西保证了他们以后可以过上不愁吃喝的生活,菊比古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构想,他想要拥有一间自己的席屋,和助六一起,在里面表演落语。

      “菊比古!给我点钱吧,今天我和后辈一起去菊屋吃饭,明天的饭钱已经用光啦!”助六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柴犬,眼泪汪汪的望着正在挑拨火炭的菊比古:“只用一点就可以了,明天我只吃一碗拉面就行。”

      “明天我给你带便当。”菊比古微挑眉头看了眼助六,神色里的慵懒!助六不禁的呆住了:“以后你除了电车费,一分钱都没有。”

      而此时,一位妖娆明艳的女子站在有乐亭的庭院之外,对正在扫地的松田说道。

      “八云先生在吗?”女子摘下墨镜,红唇微启:“和他讲美代吉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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