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青楼奇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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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烟柳楼。
长眉,妙目,葱指,纤肢。花台上女子一身金缕衣,腰间佩铃,舞步细碎,似清风吹拂一般衣袖翻飞,乐声骤的高亢,那女子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似是诉尽曲中哀怨,道尽诗中悲欢。
“好!”一曲终了,二楼雅座一青衣男子当先站起鼓掌,“好!”
连道两声好,却见台上台下皆是一片肃静,有人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台上,目光痴迷,有的人却往这边看过来,似是带了些谴责。
那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怏怏的坐了下来。
“明明就是跳得很好,为什么不鼓掌呢”那男子小声嘀咕,拿着折扇敲自己的额头。
“呵呵。”邻座传来两声笑。
那男子循声看去,却看呆了去。
只见那人一身广袖白袍,玄纹云袖,衣襟上绣着梅花的式样,容貌如画,墨黑的头发随意挽起,几缕垂落下来,扫过他樱红的薄唇,鼻梁秀挺,一双桃花眼中隐含笑意,温润中添了一抹风流。指尖一个白玉酒杯,手指莹白,竟比那白玉更晶莹三分。
旁人说他秀雅如竹,高洁似莲,可月罗见他的第一眼,却感觉这人,就像是看到那雨幕中盛开的白色小花,让人见了浑身无一处不舒爽。
那人见月罗在看他，便递给她一块梨花酥，唇边弧度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尝一尝吗？挺甜的。”
月罗轻哼了一声，自己跟他很熟吗？就请自己吃东西。道:“你笑什么？”
那人见月罗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收回手又是一笑,饮了口酒:“我看公子必不是识曲之人。”
月罗瞪着他,心道自己不通音律是真,可面上却不想服软:“我为何就不是识曲之人了？”
那人又笑:“若是公子识曲,那何不说说这曲写的是什么？”
月罗嗫嚅半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不免把那人骂了千遍百遍,见那人依旧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面上一红:“我说不出,那你说说啊!”
那人慢斯条理的倒了杯酒,酒香四溢，饮了,才道:“在下不才,这曲名为‘清柔’,正是在下所作。”
月罗冷哼了声,原来这人是在夸耀自己的本事啊!看起来风华无双的样子,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真是人不可貌相!心中顿时鄙夷了几分,道:“青楼中演绎的曲子,也不是什么好曲!”说完,却紧绷了嘴角,防备的看着他。
那人却是不恼,轻勾了下唇角,又倒了杯酒朝她举杯遥遥相邀。
月罗鼻子里又是一声哼,觉得这人性子真软,实在是好欺负!
斜睥他了一眼,也倒了杯酒朝他一敬,烈酒入喉,瞬间便呛出了眼泪。
花台上曲子一首一首的换,华衣罗裳,香烟缭绕,月罗却再没了看曲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楼下老鸨忽然上台,嫖客们忽然吵闹起来,月罗一听,大家叫的都是一个名字:花影姑娘。
这花影是今年的新花魁？她怎么没听说过？
“宝妈妈,这花影姑娘为什么还不出来？”
“是啊,宝妈妈,快让花影姑娘出来!”
“花影姑娘……”
老鸨双手示意,大家立即噤了声,只听那老鸨无奈道:“花影姑娘今日为大家献舞一曲,已经是给妈妈我面子了。诸位就不要再难为老身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油光满面的人面含鄙夷道:“花影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不过是区区一个妓女,就算是天姿国色又如何敢不买本公子的面子,信不信你我明天就让你这烟柳楼关门!”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却不是应和这人的话,却是对他强加谴责。
月罗眼睛一亮,忙其身扶着栏杆向下望去。
只见众人唇枪舌剑,而后竟开始有人拳脚相向,最后那人灰头土脸,让几个小厮护着出了烟柳楼。
月罗拍了拍心口,幸好自己不是那个强出头的人。只是这花影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些嫖客竟为她疯狂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
她回头看了看那人一眼,心想不知花影姑娘的姿色和这人比起来怎样。
场面一片混乱,老鸨实在是无法,请了花影姑娘出来。
身姿袅袅,眉眼间媚态尽露,腰肢纤细,就算是用丝帕蒙着半张脸,也看出倾城绝色。
此人一出,花台下立即就安静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阵高亢的喧动,众人齐齐高喊花影姑娘。
花影眸光一个流转,众人立即就噤了声。
只听花影开口道:“今日花影这一舞,众位可是满意？”清脆如出谷黄鹂,又甜如浸蜜,月罗听了,都忍不住骨头一酥。
花影正是舞了“清柔”之曲的女子。
这人媚术练到这种境地,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众人点头,却是魂都让她勾了去，听不见花影说的是什么。
“众位既然满意,为何还要为难花影？”柳眉一蹙,瞬间就泪眼盈盈,泫然欲泣。
众人一下子便回过神,见美人垂泪,心窝子都揪着疼,纷纷说并没有为难于她。
月罗看戏看得直乐,暗道这花影真是好手段。
她回头却见那人只顾着喝酒,连看都不往台下看一眼,疑惑道:“花影姑娘都出来了,你怎么不看？”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都是一般俗物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月罗撇撇嘴,回了头继续看戏,心中鄙夷更甚,嫌这些人俗,还到青楼来做什么表里不一!
她觉得自己厌恶那人到了极点,若是在以前,她哪会和自己嫌恶的人呆在一处这次却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没有急着离开。
她替自己找了个好理由,虽说自己厌恶他,可也没有深恶痛绝,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要好好玩玩才是,若是因他在身旁扫了兴致就离开,那才是得不偿失。
花台下忽然一阵骚动。
月罗听声音不对，像是有人闹事，正要往下看，身边就一道白影略过。
正是身边那人！
顺着他的身影看去，竟是来了几个官兵。官兵的声音夹杂在众人的喧闹中，隐约能听到是来搜寻逃犯。
霎时人群骚动，酒水饭菜皆被打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夹杂着众人惊恐的声音，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月罗扶额长叹:这京城的治安啊……该让父皇好好治理一下了！
一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的官兵大喊:“大家不要慌！”
众人却是什么都不顾，只顾抱头乱窜，花影在台上张皇失措。
白影飞身上了花台一把环住花影的腰肢，又飞身而起。
月罗眼睛一亮，将手中折扇啪地一打，暗暗叫好。
出来这一趟，竟让她碰上英雄救美的戏码！
月罗啧啧，男女皆是倾城绝色，天上少有的人物，再加上这样翩若惊鸿的一跃……
月罗意犹未尽的看着眼前一幕，突然画风一转，男子忽然将怀中女子一抛，女子瞬时便从花台上跌落。
月罗神色一僵，嘴角抽搐觉得反应不大过来。
紧接着那白影就朝自己方向而来，手腕上传来微凉的温度，“走!”那人在自己耳边低声道。
月罗又是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登徒子！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一身男装，哪个登徒子会轻薄于她？就乖乖让他拉着走了。
一路那男子都未曾放手，许是他手心微凉的温度让人舒服，月落一直没有挣脱。
转眼已经到了护城河，月罗一惊，猛地挣扎：“你在做什么？”
他拉自己到这里做什么？难道他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那人这才回头，眨眨眼，看着她的目光带了茫然:“怎么是你？”
月罗一噎:“你什么意思？”
那人又愣愣的看了月罗半晌，神色几经变换，忽然抱拳施了一礼:“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月罗心中一气，指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把我拉出来，竟然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好好的拉我出来做什么？”
“在下浮黎。”他认真地看着她。
月罗又是一噎，气急败坏:“谁问你的名字了？”
“那公子问的是……”浮黎似乎是很疑惑，皱了眉。
月罗暗想这个人怎么是个呆子？“你拉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只是问一问自己的名字，再介绍一下他自己？
浮黎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咳了两声:“实在抱歉，我拉错人了。”
月罗脑中空白了一瞬，又呆了半晌，“哦。”心中却是哀嚎，自己从这里走回皇宫，少说也要两个时辰，现在都傍晚了，自己还回得去吗？
浮黎又侧过头咳了两声，道:“在下送公子回家吧！”
月罗连忙摆摆手:“不必不必，我家里这里不远。”
浮黎皱眉:“这里荒无人烟，公子怎么会住在这地方？”
月落呵呵笑了两声，掩饰道:“我家在郊区有个别苑，离这里就只是两里。”
大概是信了她的话，浮黎点了点头:“好，那公子路上小心。”
第一次见面，月罗脑中只闪过了几个词:沽名钓誉，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空有一身好皮囊的衣冠禽兽。
第一次见面，月罗便忽略了几件事:二楼雅座只有他们二人，浮黎说拉错了人，原本又是想着拉哪一个？护城河边本没有人居住，他若是回家去，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再者他将那花影抛下抬去，又是意欲何为？她现下是一身男装，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提出送男子回家？
明明是身上疑点重重的人，月罗竟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月罗虽是顽劣，却心思缜密，如此看来，月罗没有生疑，这本就是最大的疑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楼奇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