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暂定）》Cloe

5、第 5 章

　　深夜，偌大的少林寺内万籁俱寂。大多数僧众早已就寝，惟有值夜的三五名僧人提着灯笼，无声无息地绕寺而行。
　　待到这一小队执事僧渐渐走远，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高耸的屋脊后现身，向着藏经阁的方向飞掠而去。除了巡夜的执事僧之外，藏经阁自然还安排有专人值守。但此人功夫极高，足尖轻点之处甚至未震散屋檐的残雪，武林中最大门派之一严防死守的重地，在他面前竟好似无人之境。
　　在藏经阁飞檐的阴影中，严千仞潜伏下来，将周遭动静都收入眼底。没有熟悉的剑在身，这种时候终究还是感觉有些不便。即使凤双|飞没有叮嘱，他也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也并未打算与幕后黑手正面硬拼。然而坐等他人解决事端并非他的习惯。
　　这些天来，他夜夜到藏经阁守候。守夜的僧人有所增加，应是得到了他托凤双|飞转告的警告。据传要盗取藏经的幕后黑手却迟迟没有现身。但作为“七月十五”之中首屈一指的杀手，严千仞的耐心也是极佳。算算日期，凤双|飞等人快要到了。如果能够平安无事地捱到后援来到，便是再好不过。
　　就在此刻，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丝异动。移目望去，刚好看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影从守备的薄弱处闪入了藏经阁。尽管只有一瞥，严千仞已看出此人的功力非同小可。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追着那个身影潜入阁中。
　　藏经阁是为收藏少林数百年典籍而造，内部空间十分逼仄，举目所见皆是堆放着经卷的木架。重要经典的存放之处更是寺中机密，外人无从得知。但那人却仿佛轻车熟路一般在木架间穿行，似是在严千仞没注意到的时候入阁探察过多次了。不由得有些懊悔自己的大意，严千仞提起十二分精神，保持着不会被发觉的距离追踪神秘人的行迹。
　　但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地形中进行追踪绝非易事。转过一个拐角，神秘人便不见了踪影。望着层层叠叠的木架，严千仞自知不大可能重获对方的踪迹，长时间停留在此反而增大了被发现的风险，便打算原路退回。
　　一声惨叫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来不及多想，严千仞向着声音的来源赶去。靠窗的空地上，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人影倒在地上，喉间的伤口汩汩流出鲜血。一旁的窗户却大开着，下手的人应是已经逃之夭夭了。明知守卫很快就会循声而来，严千仞还是接近了倒地的僧人。
　　借着月光，他看到，那是名须眉皆白的老僧，腕上赫然是一串只有“智”字辈高僧才能佩戴的紫檀念珠。尽管受到致命的伤势，老僧仍未断气，见到严千仞之后更是嘴唇翕动，似乎急切地诉说着什么。于是严千仞便半跪下来，侧耳到他唇边试图听清遗言。但怎奈喉管已被切断，垂死的老僧无论如何挣扎，还是只能发出断续的“嗬嗬”声，说不出只言片语。终于，他抓住严千仞的手腕，重重一攥，就此含恨而终。
　　就在此时，一阵刚猛无匹的掌风突然从身后袭来。是值守藏经阁的人赶到了吗？严千仞想要脱身，手腕却仍被死去的老僧攥住，无法动转。意识到这一掌已避无可避，严千仞一面聚集起全部内力尽量护住心脉，一面回头向来袭者看去。
　　然而，他看到了……
　　不容他思考眼中所见之物的意义，便被当胸击中，整个人斜飞出去。来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抱起地上老僧尚且温暖的身躯，发出一声恸哭：
　　“师弟……智永师弟呀！”
　　见对方暂时无意将自己赶尽杀绝，严千仞挣扎了一下，却因伤势过重，吐出几大口鲜血便再次瘫倒在地。意识不受控制地渐渐模糊，只听见其他值守僧人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赶来，以及那人的叫喊：
　　“智永被这个贼人杀害了！快去通知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