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原本曲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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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路，杜余欢便流了一路冷汗。她现在神志清醒，已经不能像之前中毒未愈那么浑浑噩噩，何况她还在生气，便挺直身子，死都不沾朱晔一下，一碰到他身子便火烧似的弹开，一路下来，精疲力竭。
“前面，是不是有人喧哗……”杜清欢看见远处有人争执，道。
“啊？快快快让我下来，我最喜欢听吵架了！”杜余欢正求个机会从朱晔这里挣脱出来，便推开他的手，要从马上跳下去。朱晔连忙一拉缰绳，让马停住，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喂，我们还要赶路。”
“我就看一会儿，半个时辰！”半个时辰都行啊，要她一直挺直脊背一身冷汗坐在朱晔身前，她都快神经衰弱了。杜余欢眨眨眼，笑嘻嘻地撒娇道：“可以吗？”
朱晔看她一双好看的杏眼眨得实在俏丽非常，而甜腻的嗓音也是装得难受非常，呵得一声笑了出来，咳嗽两声道：“那就半个时辰。”
“嗯，好的！”朱晔本以为她会讨价还价，没想到杜余欢爽快地答应了。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树叶间落下的阳光将她的笑容打上斑驳的光影，盈盈的眉眼闪着兴奋的光芒。他才发现，她此时身上闪耀的光芒，穿着粗布衣衫仍旧无法掩盖，是如此引人注目。他便放手，让她下马。
杜余欢像一只小狐狸，一下子溜进了人群，朱晔在树旁拴好马，转头，杜余欢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里。
“怎么啦怎么啦！”杜余欢兴奋地挤到最前面，却发现人群里赫然是两个阵营，人数少的一边打头是个挺干练强壮的中年人，多的一边打头却是个骨瘦如柴的癞子头。杜余欢心下疑惑，忙问身边人：“怎么了这是？”
身边的青年见她漂亮可爱，便也很直接地说：“那癞子头，你看见没，那人叫花不为，有那边那个汉子的卖身契，落难了，跟人讨要赎身钱呢，那汉子却把他打了一顿，这正吵吵呢，都要惊动官府了。”
杜余欢觉着这阵仗颇有点好笑，只点点头，便站到那两人之间，倒是把身边的那个青年人吓了一跳，她笑嘻嘻地说：“那么，把你们相争的卖身契给我看看吧？”
“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凭啥给你啊！”花不为很不客气地要推杜余欢一把，被她躲过去了。
“姑娘，这人蛮不讲理，你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
对面的汉子倒是语气挺好地对杜余欢说话，杜余欢便对他一笑，花不为一下子气上来，骂道：“你说谁蛮不讲理，狗娘养的杂种，还要抵赖不是！”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朱晔此时也挤进了人群，见那人对杜余欢说话不客气，一皱眉，正打算掏出符节亮明身份，被杜余欢转头一个眼刀堵了回去，她笑盈盈地走到朱晔身边，向他伸出手。
“干嘛？”
“钱啊，给我二十两。”
朱晔倒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招，便拿了二十两，给了杜余欢。杜余欢拿着钱，一蹦一跳走到花不为面前，将钱递给他，笑嘻嘻地说：“大叔啊，我实在是好奇心比较重，这个钱你收着，卖身契就给我看看吧。”
“你说你这大小姐，拿钱不买衣服买好奇……”花不为猛地从她手上抢过钱，打量着杜余欢的穿着，将卖身契递给她，“得，给你看看也无妨。”
杜余欢笑嘻嘻地接过卖身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忽然发生了变化，杜清欢看得不能再熟悉。
是她一贯的，洞悉真相的清朗笑容。
“花不为，你伪造契据，诬陷他人，该当何罪！”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信口雌黄，小心我抽你！”花不为连连跺脚，丑陋的脸上满是狰狞与不忿。朱晔正要上前一步，杜余欢却将手滑进他的外袍，摸出那枚印着“晔”字号证明皇子身份的符节，义正言辞地举了起来：“我乃大理寺干事之女，这位是当今五皇子，朱晔殿下，符节在此，还不快快认罪！”
顿时，围观的人群叽叽喳喳拜倒一片，花不为和那汉子也连忙跪了下来，花不为颤颤巍巍，干瘦的脸上满是汗滴：“我……草民冤枉啊！”
“五皇子殿下，你看看这契据。”杜余欢明媚一笑，将字据递给朱晔，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正色道：“花不为，你说十七年前，你为吕安泰立此字据，他卖身于你家为奴，是也不是！”
“是啊！我亲手写的！”花不为汗如雨下，连连点头。
“那好，花不为，你藐视先帝，其罪当诛！”杜余欢不待花不为说话，继续连珠炮一般说着，“你不用抵赖，这字据立于十七年前，先帝尚未过世，皇上尚未面南，你可知要避先帝的名讳！安敢如此忤逆犯上！”
朱晔正看到“为其耕织，不论辛苦”，猛地想起，自己的皇祖父名为“朱辛”，为避名讳，先帝薨逝前，“辛”字都是写作“莘”字，既然这字据是十七年前所拟，理当避讳。妙！
“这……这……小人怎么有这个胆子啊！”花不为一听这话，面色土灰一般，连连磕头。
“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你是认藐视先帝，株连九族，凌迟处死，还是认伪造字据，自己选吧！”杜余欢神色冷峻，从朱晔手里拿过那张字据，扔到花不为面前。花不为看着字据，狠狠地咬咬牙，最终还是一脸恐惧地磕头道：“小人……小人认罪，小人伪造字据……”
望着被官差带走的花不为的背影，杜余欢向送行的官差挥挥手，喊道：“不用那么多人护送，我们有埋伏啦！”收获了朱晔一个白眼。
“你刚才为什么不先亮身份？”朱晔一面调转马头，一面问道。
“你懂什么，先贸然亮明身份，他们要是心里害怕，毁了卖身契说算了算了不要了，那怎么办？”杜余欢闭着眼睛假装老谋深算，抓住机会死死挤兑他，“五殿下，你以为谁都那么讲道理，这世上阳春白雪少，多得是下里巴人。你看明明穷的是花不为，却有那么多人给他撑腰，估计是他允以那些人好处了，人心不古哇……”杜余欢故作老成，悠悠地说。
“……人情练达，杀伐决断，不愧是我的未婚妻。”朱晔脸上划过一丝微笑。
“谁是你未婚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杜余欢抬头斜瞥他一眼。
“但也就只是小聪明。”他见不得杜余欢这样得意的样子，就非要打压她一下不可，于是也悠悠地开口道。
“什么？”杜余欢生气地仰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脸距离朱晔的脸不过咫尺，两人目目相觑，朱晔俊秀的眉眼此时越发清晰起来，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杜余欢的脸上，使她的脸不断增温。两人表现出难得的默契，纷纷转过头去。
“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多管闲事，浪费时间。”朱晔撇着头，有些结巴地说道。
“你管我。”杜余欢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额头正搁到他的手臂上。她干脆假装不知道，就那么靠着，脸红到了耳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原本曲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