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汉庭

9、但愿长醉不复醒

　　外面起风了，姜芜还衣着单薄地跪在冯菱房外。
　　冯菱也不管她，随便她爱跪多久跪多久。
　　暮色渐起，现在已是深秋，姜芜固执地跪着，侍女见起风了，便回去拿了披风过来，姜暖在路上碰见了她的侍女，两人便一起了。
　　姜暖问了问侍女是否知道姜芜为何不愿嫁人，侍女顾左右而言它的，姜暖威逼利诱一番也没用。
　　姜暖虽然也觉得不嫁人没有什么错，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倒不如不嫁，然而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但是别人的话终究比不过自己快活来得重要。
　　姜暖先去陪自己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姜暖有心为姜芜求情，可是还没张嘴，冯菱就直接赶人了：“她喜欢跪就让她跪着，你没事就回去多读读书，别在这儿给她求情。”
　　姜暖出来的时候，姜憬也在，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情绪有点激动，看见姜暖出来，两人立刻闭上了嘴。
　　“哥哥你来了。”
　　“嗯，我过来看看她，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啊。
　　“你吃饭没啊？”
　　姜芜轻轻一笑：“你以为我真那么傻啊。”姜暖看见了她衣袖里残存的点心渣。
　　姜暖半蹲下去：“唉，你真打算一直不嫁人了？”
　　“不知道，不过我很确定的是现在我不会嫁的。”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姜芜顿了顿：“没有。”
　　“你刚刚犹豫了，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啦？”姜暖觉得惊讶，她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姜芜苦笑一声：“那又如何，我们不可能的，我，我配不上他。”
　　“是谁啊，喜欢的话就去试着争取一下，你在这跪着又有什么用啊，你是不是傻啊？”
　　姜芜没再说什么，姜暖想拉她回去，可是姜芜死心眼地要继续跪着，姜暖没法只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身上掏出针，用穆清教的方法扎了下去，扎的时候姜暖想着穆清说的快狠准倒也扎成功了。
　　姜暖跟着侍女把姜芜扶回了房间。真是的，这时候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她听话。
　　第二天，姜暖去找姜憬商量办法。
　　姜暖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从姜憬房里传来的浓烈的酒香，真是自己还在为姜芜的事情愁得觉都睡不好了，自家大哥居然还有闲心喝酒。
　　推开门，却只见姜憬抱着个酒坛子喝得烂醉如泥。
　　下人正好端着醒酒汤过来。
　　“怎么喝成这样了？”
　　“公子昨天回来就心情不好，好像喝了一晚上的样子。”
　　“一晚上，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
　　“我们拦不住啊，公子昨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下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因为二小姐。”
　　姜暖接过下人手中的醒酒汤：“你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姜憬喝得醉醺醺的，姜暖进去的时候，姜憬抬起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人是谁。
　　姜暖坐到地上：“哥哥，你怎么了，喝成这样不难受吗？”
　　“你来了啊，陪我喝酒。”说罢又在地上找酒，可是到处都是空坛子。
　　“没酒了，你等着，我叫人送。”
　　姜暖忙接着说：“不用叫人拿了，我自己带了的。”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醒酒汤。
　　厨房里的师傅手艺实在了得，连这醒酒汤做出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姜暖递给他：“来尝尝。”
　　姜憬接过来一饮而尽。
　　醒酒汤里加了少许迷药，姜憬在那儿胡言乱语几句之后就昏睡过去了。
　　姜暖听到了一句阿芜跟我走吧，去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姜暖希望那只是他在胡言乱语，然而人都道酒后吐真言。
　　下人扶姜憬上床休息的时候从姜憬身上弄落了东西，那是一块玉佩，以前姜芜一直戴在胸口的一块玉佩，还记得那是姜暖见她没戴了还问过她来着，她说不小心弄丢了。
　　姜暖正坐在亭子里发呆，下人说穆清来了。
　　姜暖一脸忧愁的，穆清自从认识她以来还没见过她有这么愁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幅模样？”
　　姜暖望着穆清叹了口气没说话，这件事也不能告诉穆清啊，真是烦人啊。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大好。”
　　“我无法分担你的忧愁，不如让我为你弹上一曲，以解烦忧。”
　　穆清没带琴，姜暖便带着他去琴房挑了一把。穆清是个惜琴之人，说起琴来也是滔滔不绝，挑选一把琴更是经过千挑万选。
　　姜暖见此打趣道：“哎，若是穆夫人同意，你是不是就出去做个琴师了，这么喜欢弹琴。”
　　“琴可是个好东西啊，这么多年来我也没什么朋友，幸得有琴相伴，只是终究没有知音啊，你每次愿听我弹琴，我都觉得挺高兴的。”
　　“虽然我对弹琴只是略知一二，可是你的琴弹得的确不错。”
　　挑好了琴，两人便回到了亭子里。
　　穆清弹的什么姜暖也不知道，只觉得他的琴声就如同他的人一般令人如沐春风，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姜暖听着琴声，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姜芜昨天跪了一天，今天直接睡到了现在。
　　姜芜也没叫人，自己起床了。
　　姜芜正坐着梳妆，铜镜里忽然映出个男人的身影。
　　姜芜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胸前的头发，听不出喜怒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代主人告诉你一句话，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语罢，再回神，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一会儿，侍女敲门进来了。
　　姜暖曾好奇问过姜芜，来提亲的人中不乏人品相貌俱佳的人她为什么一个都看不上。
　　姜芜只是回答道：“他们都不是我的良人。”
　　姜暖懵懵懂懂间好像明白了姜芜的意思，应该是姜芜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喜欢的人是姜憬。
　　冯菱不是傻子，姜暖都能发现的事她又怎么发现不了。
　　姜暖跑去问姜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跟他根本不可能的啊！”
　　“小暖，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根本就不是姜府的女儿。”
　　听了这话，姜暖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不是，你不是姜府的女儿，那你是谁？”
　　姜芜泪眼婆娑地望着姜暖：“我，对不起，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芜，真正的姜芜在父亲还没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真正的姜芜早就已经死了：“哥哥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姜芜点点头。
　　姜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姜暖前脚刚走，冯菱后脚就派人把姜芜带了过去。
　　姜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居然被姜芜骗了那么久，一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她是不是就会骗自己一辈子？
　　一想到姜芜欺骗自己，姜暖就又是难过又是生气，回来的时候她把下人都赶出去了，不许有人打扰，而姜芜被带走的消息她便错过了。
　　静下心来，姜暖才想起来自己母亲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不论她知道的什么是什么，对母亲而言姜芜都是不可饶恕，若是两件事母亲都知道了，那姜芜就危险了。
　　姜暖连忙赶往母亲那里，却发现房间已经从外面锁上了，完了，这下母亲肯定是知道一切了。
　　冯菱坐在上首，气得身子发抖：“贱人，先不说你冒名顶替的事，你居然勾引憬儿，像你这般卑贱之人怎么配与憬儿在一起。”
　　说完，冯菱犹不解气，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向姜芜砸去，茶水滚烫，虚弱的姜芜却像是没有知觉般没有任何反应。
　　在此之前，冯菱就已经叫人打了姜芜一顿了，跪在地上的姜芜背后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跪在那里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而此时的姜憬正沉睡着，冯菱也一早就下令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姜憬。
　　另一边姜暖还在费力的爬窗。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姜暖才爬出来，谁也没想到姜暖会从窗户那出来，既已出来，外面守着的人自是再也拦不住她了。
　　姜暖到的时候，姜芜已经倒在了地上，姜暖没有想到母亲会气到这个境地。
　　冯菱见姜暖来了，看也不看她便吩咐道：“来人，送小姐回房。”
　　姜暖躲开侍女，直接跪到了姜芜身边，对着冯菱哀求道：“母亲，不要再责罚姐姐了，姐姐她知错了，她”
　　“住嘴，她不是你姐姐，你再为她求情，我连你一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