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左影》红袖香

3、第 3 章

　　浮生
　　左昱擎变了。
　　他去“风暖”疗养院看过他的母亲。可是他的母亲却叫他“哥哥”。
　　左昱擎可能再也忘不了那一天。他站在他素未谋面的母亲面前，他的母亲像个小姑娘似的哭的涕泪满面。林薇揪着左昱擎的衣角，“哥哥，我不会再偷吃你的蛋糕了；我会听舞蹈老师的话，不会再捉弄她了；对了，还有还有，我把左铭还给你……我不会再偷偷告状了……呜呜呜……”左昱擎默默地站在病床前，听着林薇颠三倒四的话，他忽然很想哭，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为什么？！！
　　左昱擎的变化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他不再是个寻求保护的小少爷，他学会伪装，学会强大。他接受了暗阁的训练，也开始混迹于各类高档宴会。不久之后，左家继承人左昱擎便被各路人所认识，他比他的任何一个长辈都优秀，都耀眼。
　　左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高兴的是他的儿子，长成了一个优秀的青年，英俊、优雅、学识渊博；他难过的是他成了左家的家主，手上注定不会干净，他的人生也不会平静。这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了左铭给左昱擎设定的人生轨道。左铭本打算在左昱擎18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出国读书，离开左家和林家的，直到他为他安排好一切，让左家家主成为一个虚名的……而现在，他18岁的儿子不仅仅一步步走上左家家主的位置，而且做事手段愈发凌厉不留余地。

　　“今天晚上的宴会你准备一下。”左昱擎扭扭僵硬的脖子，从众多文件中抬起头来。“是。”左影站在左昱擎背后，看着左昱擎的头顶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少爷就变得不一样了。左影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他总是想起那个给他取名字的少年，没有现在的优雅贵气，杀伐果断，可是总让他怀念不已。
　　“有问题？”左昱擎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微微发愣的左影，他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如果不想跟着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放个大假，听说北欧那边还不错……”“没有。”左影有些慌乱地回答，“少爷，我马上去安排。”说着，就要往出走，却听见后边的人说到，“以后不要叫少爷了，叫总裁。”左影的脚步顿了一下，“是，总裁。”
　　从此，“少爷”这个名称就只存在于左影记忆里了，左影短暂的剩下几年，再也没机会喊出口了。

　　悔悟
　　“扣扣扣”，有节奏的敲门声把左昱擎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回来。“进来。”左昱擎的后脑有些疼，他揉揉太阳穴，“怎么了？”“左影的尸体找到了。”林莫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左昱擎没动也没说话，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半晌，左昱擎才站起身，“带我去看看。”“嗯。”林莫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左昱擎有些心疼。林莫虽说是左昱擎的小舅，但却是林如山的老来子，也并非林如山原配所生，比左昱擎大不了几岁，当年去绑架左昱擎的时候，也是刚刚从德国回来，所以，其实在左昱擎不断的强大的过程中，林莫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和朋友。
　　左昱擎孤零零地站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背影莫名的萧索。林莫想走上前安慰他几句，却被身后那个高大的外国男人轻轻按住了肩膀。林莫随着那人走出去，最后给他们带上了门。
　　“瑞恩，”林莫把头靠在那个外国男人肩上，“昱擎他其实是喜欢左影的吧，从我16年前见到左影的第一次起，左影就愿意为了昱擎豁出命去的。16年一晃就过去了……”林莫有些伤感，他其实挺喜欢左影的，最起码他对左昱擎全心全意。光是那份儿心，就让他动容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左影至死手里都攥着的那个东西……
　　瑞恩把林莫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他需要时间接受。”
　　左昱擎依旧站在那儿，低着头，也不掀开那块白布，只是站着。他的手里攥着一枚青色的方玉，也不是很好的质地，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个“影”字。那是左昱擎送给左影短短30年人生中唯一的一件礼物，是左昱擎在见到左影一个星期后送给左影的见面礼。他记得他在美术课上用美工刀刻下那些浅浅的印记时心里面的欣喜。那也是左昱擎唯一一次用心准备的礼物。
　　最后陪着左影的是那块廉价又无价的礼物。
　　“左影，你恨我吗？”左昱擎突然开口，“你要是恨我，我们就互不亏欠了。”左昱擎把那块玉放在白布上，手指隔着白布想要触摸左影的脸，却最终放了下来。然后终于再不迟疑地走了出去。
　　苍宁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红肿着。左影的死给了她很大打击。十几年来，左影的大伤小伤都是她来料理的。左影在她面前，是乖巧懂事，不会喊痛的弟弟。她知道左影的身份，每次看到他九死一生地回来，她就算是心疼也不能说些什么。有的时候，看左影疼的狠了，苍宁就会忍不住抱怨左昱擎几句，每每，老实的左影都会维护左昱擎，左昱擎是左影的一切，比左影自己的命要重要的多。
　　苍宁没想到左昱擎会派人来找她。
　　左昱擎的秘书秦然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想要把左影生前的一些东西拿回去。苍宁把左影那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酸。苍宁红着眼睛，“告诉家主，说苍宁今天冒犯了。还有……”苍宁顿了顿，“就算是左影这次不出意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秦然茫然，“他的身体所受的创伤太多，心肺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就像一艘航行了太久的船，再缝补还是会漏水一样。痛快一点可能对左影还是好事……”苍宁背过身，进了实验室。苍宁唯一没对秦然说的就是左影辞行前让苍宁照顾好左昱擎的身体，因为苍宁觉得没必要。
　　秦然把东西放到老板的办公桌上，又一字不差地重复了苍宁的话。“知道了。”左昱擎挥挥手让秦然下去，然后打开了左影的遗物。黑色西装、白衬衣、几双干净的袜子、几条内裤……东西少的可怜。而实际上，左影的生活确实也简单。没有应酬，没有私生活，一切都是左昱擎。左昱擎的心狠狠地、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他被左影——他被他的影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扔下了。
　　夕阳照进左昱擎的办公室，给这整幢摩天大楼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被淹没在光晕里面的左昱擎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悲怆所击中，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懦夫。
　　他觉得他欺骗了所有人，其实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欺骗自己，因为他的父亲和林安不得善终的爱情，他的母亲疯疯癫癫毁掉的一生。
　　左昱擎不谈爱，他觉得他的心里是没有爱的。他有很多的床伴，圈子再乱，他也从来没碰过男人。他是个温柔多金慷慨的情人，只是从来没有爱而已。
　　可能左昱擎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左影从他身边走开，直到左影再也回不来了为止。
　　人们懂得爱的时候，往往都是再也爱不到的时候。
　　左影，左影，他是个左昱擎的影子没错，轻轻巧巧，隐在左昱擎的生命里，让左昱擎终其一生都为他怀念，悔恨，寻找。
　　“左影，你赢了。”左昱擎轻轻把脸埋进左影那件黑色西装里，冰凉凉的。左昱擎感觉眼角热了起来，水渍将那件西装的颜色映的更深，“左影，我爱上你了……”哽咽声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人看见他的低语和他的爱情。
　　左影，对不起；左影，我爱你。

　　独白（左影）
　　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就在收留我的孤儿院因为缺乏资金不得不关门的时候，我被送到了左家的暗阁。
　　我在暗阁里整整度过了12年，每天都是不断加强的训练，每天都是血肉的磨砺。可我并不觉得很苦，因为毕竟它没有让我饿死街头，我不想死。可能好不容易从死亡与抛弃的边缘被拉回来的人，总是惜命的。
　　我的成绩很优秀，在经历过暗阁的考验之后，我被冠以“79”号，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迄今为止从暗阁里活着走出来的第79个人而已。
　　后来我被选中，成为了左家小少爷的贴身……可能用保镖来说更好。
　　我第一次见少爷是少爷的13岁生日。他长的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我很紧张，但只能更加笔直地任他打量。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给我取名字，他说我是他的影子，那就叫左影。一个星期后，他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方形的玉石，还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影”字。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他对我的好，只是觉得他会比我的命还重要。
　　少爷笑起来尤其好看，眼睛里流光溢彩。在那件事之前，少爷是很喜欢笑的。可是那天少爷被绑走之后，我受伤躺了整整半个月才出来。我发现少爷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陌生而疏离。
　　他向我了解暗阁的情况。我不知道他要干嘛，直到有一天他满身伤痕的来找我，让我把带血的衣服处理掉，我才知道少爷也去暗阁接受了训练。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接受暗阁训练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我怕少爷会不需要我。
　　我知道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苍姐每次都会骂我，我知道她在心疼我，可我没办法，我能为少爷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少爷有很多的约会对象，而我只是希望少爷能够找到他……真正爱的人而已……
　　……
　　而这次，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少爷，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左影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很喜欢。
　　谢谢你，少爷。

　　隐情
　　“瑞恩，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系他吧？”左昱擎坐在会议桌前，淡淡地问，瑞恩皱眉，“见过一次。”
　　“帮我找到他。”
　　“你有几分把握？”
　　“我自有办法。”瑞恩的眉皱的更深，“你……”“左影是第一个，第二个会是谁，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是我还是林莫？”左昱擎提到左影的时候，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狠疼了，“Dead很神秘，从来行踪不定。”瑞恩看着左昱擎的阴郁的脸色，“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在意大利。”左昱擎看了瑞恩一眼，“嗯。”“你打算什么时候去？”“21号。”
　　“好好照顾小舅。”瑞恩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从后面传来这么一句，瑞恩愣了一下，“你当面跟他说更好。”见左昱擎不在说话，便合上门离开了。
　　瑞恩知道左昱擎是要去找Dead寻仇，不管左影的死是否和他有关，左昱擎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只不过像Dead这样的危险人物……
　　21号。
　　左昱擎登上了前往意大利的飞机。左昱擎隐约记得左影很喜欢水的样子，没事时在海边一坐就是大半天，也许他会喜欢威尼斯也不一定，左昱擎合上眼，眼前浮现出那个人沉默而纯粹的眸子。
　　飞机突然出现剧烈的倾斜，左昱擎睁开眼，“怎么回事？”“家主，飞机……失灵了……”“失灵？！”左昱擎大步走向机长室，看着指针乱晃的仪表，左昱擎脑子里倏忽闪过模糊的人影，“有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准备跳伞！”左昱擎大声指挥道，机上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心腹，可是有人发现机舱门打不开了！“有人想把我葬送在这里……”左昱擎的眼里一阵阴狠，虽然知道生还的机会很小，左昱擎反而轻松下来，如果是他干的的话，怎么可能不用人监视着看着他死，那么说，那个监视的家伙就在现在的飞机上了……
　　知道左昱擎到意大利真实目的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而且都是跟了左家十几年的老人。“那就只有他了……”所有人都站在左昱擎面前，齐齐低着头。飞机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左瑞让你来的？”左昱擎的枪抵在左起的头上，众人俱是一惊，左起惊讶地睁大眼，随即又释然地低头，膝盖一弯就跪在左昱擎面前，“左起该死！”“为什么？”左昱擎面无表情地开口，“如儿在他们手里。”不用左起再多说，左昱擎也知道左瑞用了多下作的手段。左昱擎突然觉得很累，他放下枪，眼睛看向窗外，有种解脱感，“我们赌一把吧。”他蓦然想起了左影，嘴角缓缓浮起一个笑容。
　　飞机坠海，几秒钟便不见了行踪。
　　左昱擎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海水包围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已成为海水的一部分，绵软无力，漫漫不知方向。“我这是死了吗？”左昱擎仿佛看到了天上透过来的光。
　　然后他倏忽睁开了眼。
　　“没死吗？”他意识到。“被人救了吗？”怎么可能，他还记得海水挤压飞机的力量和海水灌入口鼻吞没他时的暗无天日……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怪，他好像是……光着身子的……并且是在床上……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左昱擎略略僵硬地转头，却又当场愣住：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微微的晨光从外面透进来，掩映着室内暧昧十分。一个光裸的男人正吃力地弯腰从地上捡起衣裤；那个男人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唇齿间不时会溜出倒吸气声……
　　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左昱擎下意识就想起身拉住那人，可是那个人却正背对着左昱擎，背上是一条极明显的伤疤，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从左肩胛直到右边的腰部……
　　左昱擎愣愣地看着那个艰难移动的背影，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那个伤痕，那个伤痕只有他的……
　　左昱擎发愣间，那个人已经胡乱套好了衣裤，似乎是害怕什么一样，一瘸一拐地逃离了那个
　　“我有了孩子，是那种不能让人知道的孩子。”白柔自嘲地笑了，“要保护孩子和他，我只能出此下策。我告诉小姑我喜欢你，让姑父安排宴会让我和你认识，然后有人在你的酒里面下了药，是昏睡的药，没有其他的副作用。”白柔看了左昱擎一眼，见他低着头，又继续说，“我不会跟你发生关系，更不会嫁给你，我只是需要你这个挡箭牌而已。”白柔说完了，左昱擎皱眉，“你说那个药只有昏睡作用？”“没错，”白柔嗤笑一声，“难道左大少不相信我？我可不是情愿爬你床的那些女人……”
　　左昱擎敛下眉，没说什么，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那……那个男人又是谁？他是……左影吗？难道上一世左影才是那个跟他发生了真实关系的人？他上辈子就跟左影做过那样的事？可是左影为什么没告诉他？左昱擎的脑子里问题纷飞，直到白柔站起身出了门，左昱擎才反应过来。
　　左影，左影，刚刚那个离开的人一定是左影那个傻瓜！左昱擎看着床单上揉皱的痕迹和斑斑点点的血迹，心铮铮地疼了。
　　左昱擎忽的站起身，冲出门去。左影，左影，休想就这么从我身边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