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E FLOWER》朱姬

2、(下)

　　12．angel留信息给我要我下午到她家去，她会给我一个surprise.
　　虽然我并不喜欢去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个女孩，黛，或者daffodil，水仙。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疏离。angel很在乎她的反应。她告诉我她们一起长大她身体不好，所以她必须照顾她。但是除了虚弱之外daffodil更多的是诡异，尽管她是那样美丽。对这种女子我觉得忐忑，所以排斥。
　　我推开门，没有开灯。我摸索电源开关，心想一定是angel开的小玩笑。突然我感到一双手蒙住我的眼睛。Angel，我唤她。宝贝，我的天使。手指轻轻移开，我惊奇的发现不是angel，不是我的angel。长及腰微卷的黑发。凛冽的黑眼。苍白刀刻般的小尖下巴。daffodil静默的站在我的面前，象牙白的□□散发冷冷的清辉。这是一个魔咒。我陷进去了，可是我也不想逃离。
　　即使在激烈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冷冷的。就像我和angel那晚看见的月亮。
　　daffodil,希腊神话里的水仙。她有着象牙白的丰美多汁的□□，鹅黄的蛊惑的眼睛。但是她的灵魂在水中。
　　冰冷入骨。

　　13．我一个人在公司里呆到晚上11点。电梯的红灯冰冷的闪烁着。10、9、8、7。。。我幻想自己已窒息在这永无止境的上升和下降。没有氧气。水里没有，陆地上也没有。
　　我自知这三年来自己过的并非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工作努力，人际关系良好，并无令人嫌恶的理由。可是我的生活下班后却是潮湿的苔藓。公司里的女同事时常会将男友赠送的香水手袋之类拿出来炫耀。我总是低眉走到一边到饮水机打一杯清凉的水。然后我告诫自己不可以背叛所拥有的，即使它是一种负担。
　　遇见他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亲吻过。怀疑自己已经老了，回首青春里那些爱恋的人的影子已经如彼岸的花朵。我问我自己是否可以，她没有反对。可是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必要将一个无辜的男人牵扯进一些暧昧的潮湿的永无止境的牵绊里面。黛那时应该狠狠地给我一个耳光，可是她没有。但她表现出另一种顽固的坚持。她一遍又一遍的请求我，或者是命令我，我们只能共同拥有一个男人。
　　她美丽空洞的眼睛盯着我说。因为我爱你。我爱你甚于一切。所以我要那个男人，因为他在你身体里留下痕迹。
　　让我想起三年前在异国的事故。黛受伤流血的身体，绝望的表情，我紧紧地抱着她。宝贝，不要哭。我爱你，我永远守护你。男人这种动物是可恶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是的，她是个无辜的孩子，她只想要一份完全的爱而已。
　　她比任何人都更热爱我。
　　我不会拒绝她，永远。
　　我不犹豫的走向营业到午夜的BAR。
　　14．我想我是中了蛊，一切都是幻象。
　　半夜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窗外的月亮。是熟悉的景象。使我下意识低唤安琪的名字，但是今晚身边的不是安，这念头令我霎时清醒。
　　眼前看到的景象是妖异的。我躺在蓝色的床单中央，安琪房间里那深深的蓝延伸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墙上每一个挂盘都在流光溢彩。叫做daffodil的女子光着脚在旋转。皮肤在月光下闪着碎瓷片那种尖锐的光泽，那是一种嗜血的光泽。她身体上只缠绕着一根极长的红色缎带，仿佛一道极其残忍的将她全身撕裂的血痕。她舞得那样恣情甚至踩着邪恶的鼓点。我突然记起了这种声音，如果这也是一种“声音”。在我和安琪第一次在这个房间共度的晚上，缠绕着我的噩梦。这个女人是个梦魇。我感到无法呼吸但出不了声。她看着我，更准确的是透过我的皮肤看着更深处的一些东西。脸庞一如既往的美丽冰冷。
　　她突然开口。这是今晚她说的第一句话。她低头抚摸身上那血红的缎带。这是安琪给我的礼物。在印度。你知道吗？这里的东西都来自那里，她环顾四周。这些，都来自那里。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我和安，在那里一起，你知道吗。
　　我突然觉得她看着的并不是我，而是安琪。我意识到一些什么，而她的目光制止我开口。安琪。我不能离开她，永远不把她让给任何人。你懂吗。
　　她的脸靠近我，像一头美丽残忍的野兽。安。我以为和你的男人□□就可以完整我们的爱。但是我错了，所以他只能去死。
　　15．我于凌晨三点走到楼下靠窗的小巷。
　　并没有不祥的预感。
　　但是我看见我的房间窗户中飘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在下坠。
　　那是黛的缎带。是她最珍爱的是那年在印度的事之后我送给她的。
　　我无意识的伸开手掌。红色飞旋到我掌心里。不。不只是缎带。还有血液。黏湿的，温热的，血液。
　　我的心脏变得冰冷。
　　大脑机械的转动三秒之后，我作出决定。
　　我站在门口和他四目相对。他的脸上有惶惑。我看见黛靠在窗边，她终于成为完全没有生命的雕像。红的缎带在窗口飘动，她的左胸一把匕首深没至柄。是黛的匕首。红色的液体沿着着红色的织物，邪恶的美。
　　我不想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但是我知道我失去了黛。黛。我把藏在身后的右手缓缓移出。银色的寒光。沉钝的声响。
　　我看见他缓缓倒地。我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我在想我是否爱过这张脸。他的呼吸已经不流畅。安。为什么。对不起，但是黛，你不该这么对她，你害我失去她。
　　我不可以原谅你。我握紧手中的银质手枪。再次扣动扳机。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女子手袋里竟有一支手枪。是黛给我的礼物。她说这个地段很危险。那一年，在印度。她继承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大笔遗产。其中有它。但在一个我们一起露营的夜晚，黛因为我的疏忽离去而被人□□。那之后她就丧失一切正常的能力，像一具美丽苍白的躯壳。她只爱我。是的，她爱我。我永不会拒绝她，我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她。她是我的宝贝。
　　我看见这个男人胸口涌出的血液。他的脸色苍白。他带血的嘴角似乎还在微笑。也许我不是没有爱过你，也许你曾经带给我阳光看我开出激烈的花朵。但是一切都会完结的。是的黛我的宝贝我告诉你一切都会完结的。
　　我在他嘴角上轻轻一吻。
　　Everything gonna be fine
　　凌晨三时二十五分，他最后一次，看见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