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诊所不看病》玩偶喵

11、点绛唇2

　　昭明地和戴晨开着保时捷马不停蹄的赶往事发地点——科里的工作室，几小时前还一片诗意的布景全都变得乱七八糟，秋千破了砸在地上，珠帘碎了一地，三脚架横在门边，那扭曲的模样看上去是被当做武器抵挡了几下。
　　昭明地将口袋里的红色丝帕取出来，右手呈剑指朝上，口中念念有词，丝帕似乎有了意识一般自动飘了起来。
　　戴晨观望四周，双手合十凝化出一个玻璃色的结界。
　　结界随着灵力注入越变越大，将整个工作室的楼层都包裹了进来。
　　“锁魂追魄，搜！”
　　昭明地将一个紫色的法印打在漂浮的丝帕上，丝帕在结界内感应着灵魂的味道，像只嗅味寻踪的神犬一样开始追着某个方向飞去。
　　戴晨见丝帕飞的速度比他们追的快得多，立刻幻化出一对洁白的羽翼，从身后抱住昭明地的腰身，“走！”
　　结界以他们为中心随之移动，防止了普通人看到一块红布在天上飞后面还跟着长翅膀的人引发恐慌。
　　丝帕沿着离开工作室的地方，飞向一个人声鼎沸的闹市，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正是夜市热闹的时间。
　　丝帕在一个炒花甲的路边摊停了下来。
　　戴晨收起翅膀和结界，拉着昭明地从一个黑暗的角落走出来。
　　在路边摊上有好几桌晚上聚会吃喝的人，只有一个双人座的位子，坐了一个埋头苦吃的男子。
　　他面前的盘子已经垒了好高，但是人好像吃不饱一样，继续找服务员点餐。
　　“十碟子炒花甲，五只大闸蟹，还有两盆小龙虾，四屉包子，一份烤猪蹄，乖乖，大师兄在家的时候从来不敢点那么多，但我相信他一定想这么做很久了。”
　　戴晨听到他念叨，就朝那桌走过去，想看看桌子后面的人是谁。
　　谁料他刚迈开脚步往前就被昭明地一把拉过来拽进怀里。
　　“你……”
　　“嘘，先别急着过去，你身上的气息会让他不安，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我大师兄的六魄之一，看他吃得那么开心，没猜错就是‘喜’，师兄很单纯，有好吃的就会很开心了。”
　　戴晨了然，六魄不如三魂的力量强大，聚形已属不易，再拥有力量混迹人群不被捕猎的妖灵精怪或者天师道人盯上，这就一定是有法器或者宝物傍身，但是不管是哪种，他们一定是畏惧灵力这些具有危险的能力，贸然靠近，他一定会受惊逃跑。
　　不过，戴晨差点忘了，这个方向分明是丝帕落地的地方，难道说是昭明地的大师兄出手伤了科里？
　　昭明地看戴晨困惑的眼神，捏了捏他的手道：“丝帕指向确实是师兄的六魄，但是六魄没有善恶之念，丝帕只能辨认出一个人的气味，但是现在六魄四散，气味相同，丝帕不过是选择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
　　不过，现在找到一个算一个，“喜”算是六魄里脾气最好的一个，应该是可以轻松哄回家的。
　　“晨，你帮我塑一个结界，只要他不能察觉我的灵力即可。”
　　又一盘食物被清空，“喜”吃得心满意足，晃荡着脑袋，开心的不行。
　　“师兄！”
　　“诶，小猪，快过来，师兄请你吃好吃的！”
　　昭明地：“……”
　　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外号？
　　好怀念现在不喊他小猪的大师兄有木有？
　　戴晨在远远的一张桌上掩嘴咳嗽了两声，但是拉上线的嘴角怎么看也扯不成直线。
　　昭明天像对小孩一样牵着昭明地的手，牵着他坐下，招招手找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他爱吃的小菜。
　　“小猪，你小时候最爱吃猪蹄了，而且每次吃得吭哧吭哧，真得跟只小猪一样，可爱死了。”
　　昭明地有些困惑，他不是在五岁到二十岁之间从来没见过昭明天吗？虽然刚住到一起的时候，大师兄起先也是喊他小猪的，只是后来他抗议的次数多了，大师兄才不再这么喊了。
　　昭明地当初见面的时候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他和师兄根本就没见过面不是吗？那师兄当时是怎么知道他的小名的？
　　还有这一桌子他小时候才爱吃的小吃，长了蛀牙以后他再也没吃过桂花米酒小圆子。
　　那只有他换牙之前才吃过，大概七八岁左右，难道说，这两年的自己有一段被更改的记忆？
　　“喜”看着昭明地脸色越变越差，还以为他是胃口不好，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说：“小猪是不是胃不舒服？哥哥给你揉揉。”
　　小猪是不是胃不舒服？哥哥给你揉揉……
　　小猪……
　　小猪别吃那些，对身体不好……
　　小猪刷牙了吗？不刷牙别睡觉呀……
　　昭明地感觉脑子里一堆似曾相识的对话窜出来，好像是两个小孩在说话，那个大一点的总是关心着他，但是这段记忆呢？
　　为什么现在他记不起来？
　　“喜”有点担忧地闪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昭明地。
　　“哥哥，我不吃了，咱们回家吧。”
　　猜到“喜”的身上没带钱，戴晨在看到他被拉起身的时候就去结账，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顺着风声，他能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
　　“小猪，你刚刚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我们在三环外的那个豆腐摊买份豆腐脑吧？”
　　“哥，三环外早就整顿没了，小吃摊都不摆了。”
　　“那摆摊的白奶奶怎么办？没了孙子，没了儿子，她一个人卖豆腐脑养活自己和老伴儿 ，没了摊子怎么过活？”
　　“哥，不用操心，白奶奶搬家了，两年前就不摆摊了。”为什么“喜”的记忆好像一直停留在小时候的某个时段，他连摆摊的白奶奶都记得，却不记得白奶奶早就过世了，而且老人因为魂魄困守家中不愿投胎，她的儿媳妇找上他们诊所帮忙，还是他自己亲自上门免费送走的白奶奶。
　　“哦，小猪你都长得比哥哥高了。”
　　“我营养吸收的好……”
　　“喜”的出现仿佛在昭明无极的预料之中，因为脾气最好，只要找到就一定是最配合的一个。
　　“你说攻击你朋友的是小天的其中一魄？”
　　“科里的照片最后一个画面确实是，而且他那一魄的力量很强大，可以和半妖的能力相抗衡还占了上风。”
　　昭明地把戴晨的发现和昭明无极详细说了。
　　昭明无极听罢，沉默片刻道：“应该是‘怒’，或者‘恶’这两个之一。小天性格温和，除了极端情绪他都应该很好哄，只有这两个的情绪，我把握不了，因为我也没看过小天的极怒和他心底的黑暗。”
　　昭明地也赞同，道：“我朋友科里拿到了那个魄的一个衣角，‘喜’就是通过那一个衣角找到的，不知道其他几魄可不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找回。”
　　“你可以试一下，如果那上面残留的痕迹消失，就只好再另想办法。”
　　昭明地准备告退继续寻找失踪的其他魂魄，走到门口，突然想起，问：“师父，我想知道师兄和我到底是几岁的时候认识的？”
　　昭明无极：“也罢，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等你找齐小天的魂魄，我就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你。”
　　戴晨乖乖的等在诊所门前，昭明地一出来他便上前去询问情况，得知“喜”已经归位，也是欣慰。
　　“魂属阴，魄属阳，现在快到子夜，正是寻找其他两魂的绝佳时候，晨，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戴晨握住昭明地帮他开车门的手，倔强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这一天应该也没休息，先去我那睡一会，我已经和这一片的禽鸟都打过招呼，帮忙盯着，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拖垮了身体。”
　　昭明地一向拗不过他，只得同意，开车向着戴晨住的小区前去。
　　戴晨的家带着属于一个医生的整洁干净，似乎永远一尘不染，包括卧室的大床都铺的整整齐齐，连个褶皱都没。
　　昭明地这一天也确实累到了，挨着枕头就能迅速入睡，入睡前他还不忘拉过他的专有“抱枕”，把戴晨一整个拉进自己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带有消毒水味道的清爽气味才能安心睡着。
　　上弦月挂上天空，子夜降至。
　　天幕漆黑一片，只有遥远的星子才在幕布上留下细微的光亮。
　　昭明地重新使用了一边搜魂咒，作为媒介的红色丝帕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使用过一次的原因，这次的咒印加持也只是在天空中慢慢飘荡，漫无目的得像是一个无头苍蝇。
　　昭明地不信邪地又试了一遍，依旧毫无反应。
　　戴晨说：“看来丝帕上遗留的痕迹已经消失干净了，现在必须要另外想办法。”
　　“那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选定几个大师兄熟悉的地方，叫魂。”
　　戴晨招来了附近的禽鸟，都没有看到有散落的魂魄飘荡在B市，难道现在魂魄都不在市区？
　　“师兄其实最喜欢的是宅在家，尤其是他和师父最早生活的村庄，据说有一个小院子，有几亩地，种些菜，养些鸡鸭，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我估计他的天魂或者地魂应该在外面的村庄。”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戴晨发动车子，开离市区。
　　凌晨一点多的近郊村庄，早都熄了灯，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只是零星有几个房子亮着灯，有的房舍前养了土狗，一见到他们开着车进来就开始不停地叫。
　　昭明地扬起招魂幡，在副驾驶上盘腿打坐，神识出窍，站在车顶大声呼喊：“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戴晨帮他护法，同时也发出八根白羽，循着八个方位搜寻。
　　在白羽飞出十几里的时候，突然顿住，戴晨轻呼一声：“地！找到了！”
　　昭明地赶忙回窍，驱车前往白羽指示的地方。
　　一个模样像极了大师兄描绘的小时候住的房舍，大门紧闭，时不时传出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小猪，你来了。”
　　昭明天的天魂淡然地站在窗外，看着屋内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幸福场景，满眼都写满憧憬，那是他一直羡慕的生活。
　　“我只是想回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没想到新的住户是年轻的一家三口，小宝宝很小，能看到我的存在，所以他有点害怕，总是哭，我要一直退到院外才会好一点。”
　　昭明地在听到“小猪”的时候就有些晃神，这一刻看着师兄面露难色，才发觉自己漏听了什么。
　　还好师兄并没有在那一点上纠结，看过这里的一花一草，他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他道：“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