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歌》灰白格

1、新老师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直射进了房间，伴随着知了的喧哗，让袁芳芳更觉得心烦意乱。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可她并没有一丝一毫为未来计划些什么的打算。中考失利，她被排进了整个中洋市倒数第一的高中。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芳芳长得一点都不漂亮，从来都不是别人心目中的“美女”，充其量只能算……性别女，爱好男。但是从小到大，在身边的亲朋好友眼中，她一直是一个才女——因为她的爱好很广泛，好像什么方面的知识都懂。不过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除了擅长唱歌之外，其实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只有半桶水，完全是靠小聪明过了前面这15年，实际上根本不爱认真学习些什么东西，尤其特别是那些见鬼的理科。她一看到那一堆稀奇古怪的符号、莫名其妙的应用题和公式，就恨不得把数理化的书都扔进火堆里给烧了。当然，她从来不会把这些诡异的想法说出口，更不会付诸实际行动。对她来说，在外静若处子，在家动若脱兔是最好不过的形容词了。
　　“叮铃铃……”家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芳妈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接起电话。
　　“请问是袁芳芳同学家吗？我是……”对面传来了温文儒雅的男声。
　　“你是哪位？我们不补课！”芳妈不耐烦地朝着电话那头喊着，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每周都有这么多补课机构的广告电话，再加上她参加过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补课班，结果还是考到了全市倒数第一的学校，没有直接挂你电话，已经很仁慈了。她心里这样想着。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是汇利高中的老师，袁芳芳的新班主任。”对面的男声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啊……”芳妈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误会你了。乱七八糟的电话太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关系没关系，可以理解的。今天您家方便吗？作为新班主任，我想来家访一下，不知道打不打扰你们？”
　　“好的好的，我们都在家呢，芳芳也在家。”芳妈回头看了女儿一眼。“您现在过来吗？”
　　“是的，我现在就过来。麻烦了。”
　　“哪里的话，是我们麻烦您了！……没问题没问题，好的好的，谢谢您啊！”芳妈笑着对电话的那头说着，随后挂断了电话。
　　“芳芳——”她朝客厅喊起来。“你们的新班主任要来家访了，就这会儿。”
　　“什么！？男的女的！？为什么现在来！多大年龄了？凶不凶？”袁芳芳从沙发上蹭一下坐了起来，直着背瞪大了眼睛，抛出了这一连串的问题。
　　“是个男老师，人挺好的，刚开始我还误会他了，他也没说什么。”
　　“有没有搞错！？要来我们家怎么不早说！我这一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还没整理呢！”芳芳赶紧放下手中的薯片，站起身来就走向客厅的桌子，二话不说地“整理”起来。
　　你真以为是整理？
　　所谓整理只不过是把所有看上去乱成一团的东西往房间里塞，然后关上房门罢了！
　　不管怎么说，芳芳这样的“整理”好像还是挺有效的。最起码，客厅看上去比之前干净了不少，不会给人一种乱到无法下脚的感觉。
　　“叮咚——”门铃响了。
　　刚刚“打扫”完客厅的袁芳芳凳子还没坐热呢！她赶紧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捋捋头发，打开了第一道门。
　　虽然隔着道铁门，但芳芳还是看清了门口的那个男子。他并不年轻，看上去四十岁朝上，头发是右偏的二八分，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上身衬衫下身西裤，打扮简单又不失礼节，一看就是很注重细节的人。
　　一般来说，这样打扮的中年人总是会被当成是精打细算的生意人，但是他却不同。他很干净，很朴素，那种气质让人一看，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是……老师吗？”袁芳芳一改平日大大咧咧的语调，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是的。你就是袁芳芳吧？你好。”他微笑着点点头。
　　袁芳芳赶紧打开了铁门，请他进来坐。
　　“好像挺古板的样子啊……”她心里这样咕哝着，心里冒出了千万个念头，生怕他是个守旧派的教书先生，这样她的高中生活可就不好过了。她是个慢热的人，从来不喜欢和陌生人主动打交道——别说是陌生人了，就算是家里的亲戚朋友来了，她也只是挤出微笑打个招呼，然后就以各种借口躲进自己的房间这个小天地里，关上门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个新班主任，又不能像往常一样躲在房间里，于是只能在他和妈妈坐下后干巴巴地傻坐着，双手握拳搭在大腿上，死盯着地板看。
　　“我叫林致越，是教物理的。”一段寒暄之后，老师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
　　“完蛋了！物理老师！是该死的理科！”芳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感觉好像吃下了整个柠檬一样。
　　“这小姑娘……”林致越上下打量了一下芳芳，“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胖，哈哈。”突然他收起了刚刚的拘束，爽朗的笑了出来。
　　“……？！”
　　芳芳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搞得哑口无言，只能硬憋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心里却编织出了一大段的吐槽，暗暗地骂着林致越。
　　在后来的一个小时内，袁芳芳基本上没说过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林致越和妈妈谈这谈那，从学习成绩谈到家庭情况，再从家庭情况谈到未来理想。慢慢的，袁芳芳觉得这个老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古板，那么讨厌。反而他的谈吐还是挺幽默的，相信上他的课应该不会太无聊。——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终于，这对袁芳芳来说充满尴尬气氛的一个小时过去了。林致越起身，向芳妈道别后，又转向了袁芳芳。
　　她仍然是一脸不知所措，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抬头看了一眼林致越的双眼，又飞速的望向了地面，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个带着酒窝的微笑。
　　“袁芳芳，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老师。无论是帮忙还是问问题，只要能帮到的我都会尽力帮忙。”
　　“恩……谢谢老师。”她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然后和妈妈一块儿走到门口，送林致越出去。
　　其实她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全名，因为她习惯了身边人叫她芳芳，突然来一句“袁芳芳”总感觉是要找她干架似的。
　　“芳芳！送老师乘电梯到楼下！”妈妈这样说着。
　　“啊！？哦……”芳芳的尴尬指数已经攀到了最顶端，心想我又没话和他说，送他干嘛，可是她却又无法拒绝妈妈这个合理的要求，尽管林致越客气地说着不用了，她也只能乖乖听话，硬着头皮和林致越走到公共大堂里等电梯。
　　电梯来了，林致越和芳芳一同走进了电梯。此时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气氛有些安静的吓人。
　　“老师……”芳芳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谢谢你，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可能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随手抓来一个话题强行聊起来。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总之还是那句话，我是你的班主任，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能帮到的我一定会帮。接下来的几年里希望我们可以互相配合，做到最好。”
　　芳芳突然很感谢林致越讲了这么多的话，最起码她不用想后面的台词了。电梯门开了，林致越一个人走出了电梯，坚持不用芳芳送他。
　　简单地说了句再见，芳芳目送着林致越向大门口走去。电梯门逐渐关上，她一个人又乘电梯上了楼，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送老师去外面吗？”芳妈问道。
　　“没有啊，他不要我送，说他认识路。”芳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哎，终于走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觉得你们林老师人挺好的，挺幽默风趣的。总比你们初中那个母夜叉班主任好得多。”芳妈笑着说。
　　“话是这么说啦……”芳芳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哪有一来就说人家胖的啦。”她低声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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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在网上发布自己的文章，啥规矩都不懂。写的不好烦请各位聚聚多多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