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行无常天下大乱》Reinhart天

2、零二

　　漫步无锡街头，抱臂望天望地。
　　慕容大哥越来越像有心事的样子了。淘儿说。
　　是不是因为和哥哥在对待乔峰的问题上的矛盾？钟灵问。
　　我摇头，然后看看她们俩：我要讲心事啊，怕你们还没耐心听那些玄之又玄呢。
　　怎么会。慕容大哥真有心事？好好奇，快讲讲吧！
　　啊那边在干嘛呢。
　　咦？牌子写着卖身葬父……一看就是在强抢民女啊！
　　慕容大哥，你不是就爱这种出风头的情况吗，快去呀！
　　好吧好吧，我走到那个纨绔子弟背后，清了清嗓子，故意压着音用苍老的声音开口：君子坦荡荡……下一句是什么？
　　啊！爹！我不是——他急忙回头，一看我，一愣，你小子谁啊！
　　怎么？半途忘了圣贤书，问问又如何？先喊我爹，又开始发火，这位少爷你没事吧？
　　噗……钟灵笑出来了。
　　三下五除二赶走了那几个家伙，转向默娘。姑娘，在下的钱倒是够，武功也略有些，背后那俩丫头也缺一个大姐姐带着，你看成么。
　　默娘点头，公子请在此稍后，默娘就来。
　　在下姓慕容。
　　啊！淘儿想到什么。慕容大哥在船上时，提过的默娘就是这位姐姐呀！
　　神算子。
　　出城时按理被拦截。我回头对她们：你们看，是三头大熊厉害，还是这一坨打手厉害些。
　　自然是熊了。淘儿吐舌头。慕容大哥又有表现机会了。
　　就是。钟灵接话。我们四个人呢，这些打手比起路上各种喽啰又如何？
　　默娘先走吧，毕竟还没学技能呢，我说。
　　结果她更往前一步。
　　一位老头头走到纨绔子弟身后，又出了那个君子坦荡荡的对联，被纨绔子弟这次看都没看大骂，后果可想而知。
　　打手都撤了，淘儿和钟灵还在笑，边说我之前肯定是算到了这个，才先去出对子。
　　你不怕死么？一直沉默的默娘看我。
　　他们打不过我。我简单回了句。
　　然后就是找薛神医、去找邓百川买香水顺路燕子坞打听、接回学了技能的默娘、四周乱逛、逛回苏州……
　　意外在客栈外遇见阿碧。
　　慕容公子，常远勿见哉。
　　阿碧姑娘，想来见到我有点窘迫吧。
　　唔？
　　我这姓……而你称呼你家公子，也必然是喊公子……这撞得。
　　啊哟，介讲阿弗错，公子竟先点出来哉。
　　这样好了，这称呼作为后缀，前面可搭配姓氏，也可搭配名。在下单名一个乱字，天下大乱的乱。
　　如此蛮好，乃末以后就称作乱公子哉。她笑起来。
　　阿碧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你家公子回来了？
　　她点头，我又说想借着机会结识一下，就正巧慕容复等人从客栈出来，而第一个出声的就是包不同，声出得让其余人都愣了一下。
　　慕容五弟又来啦，敢情是说话算话，天天在这儿蹲点，终于算计到我家公子在场的日子，好让包不同来喊这一声？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包三哥一诺千金佩服佩服。这位就是姑苏慕容？总算见到本人，有礼了。
　　我们彼此打招呼，他抱拳，我作揖，然后才发现彼此手势的区别，接着又将话题扯开了，但他可能因此以为我是朝廷的人了，加上我之前也小有恶名，于是对我还算热切。
　　仁兄既是同姓，莫非也是鲜卑人？
　　其实我现在是无家可归……我又开始了扯淡，把骗慕容博的那一套又来了一回，这次还加上了虚构的小时候见过慕容博跟着学了参合指的内容。
　　包不同大呼冤：竟是个远亲，可见一开始是故意唬得咱认亲。
　　我扇扇子，这有什么？慕容兄喊你不也是三哥，在下跟风喊一喊，先提议让我当老五的不也是包三哥？
　　今日才遇见，如此难得，不如舍下一聚？慕容复表示。
　　敢情好，我这学得不到家的参合指还要慕容兄多多提点……边走边说，我又提到称呼问题，我们这来来去去的，相互喊得都一样，周围人也晕得很。
　　既是一家，不嫌弃的话，他说，就以兄弟相称吧。
　　敢情更好了，但这亲戚关系复杂，搞不清楚了，不如我们结拜好了？
　　淘儿在后面偷偷对钟灵说，慕容大哥这次怎么如此积极？
　　不知道耶，钟灵也偷偷说，但我不喜欢这个姑苏慕容……让我哥哥好生郁闷过。
　　慕容复肯定真心没遇见过这么积极的非合伙人型，也愣了一下，然后也说敢情好啊——
　　于是到了燕子坞后我立马拽他找地儿拜天拜地去了。
　　愚兄要去祭拜先父，他在急速变化的世道逼迫下对我改了称呼，义弟可要同去？
　　自然的，我说，我还要告诉伯父我有好好练他教我的功夫。
　　于是在春风拂柳的坟头、广阔的苍天下，我默默在一边看着他回忆往事、对空坟重复曾经的誓言，只是该呆在里面的人，数个月前还在贺兰古径跟我说话了。
　　然后到我了，我插好香，开始了没营养的祭拜台词，就是叙述所有和这里有关的情节们，最后又说未辜负当年所学，要演示两招参合指。
　　其实我的参合指和搭配的冰火脉心法都满级了，此时级别也尚可，至少打桑土公妥妥的，这一演示，充分打消了慕容复对这场稀里糊涂风驰电掣的结拜的悔意。
　　然后他又请我回屋喝茶，说要准备好客房留我多住些日子。
　　边走边说呢，鸠摩智杀出来了。
　　兀那和尚，你又来祭了，你当初欠我多少金创药。
　　哼，小僧来拜会故人，你这小子怎么又来搅合。
　　你故人是在下伯父，在下先来拜的，当初搅合的是谁呀。我又回头对慕容复，义兄，此人是个武痴，还挺厉害的，大约略逊于伯父，就让他拜去吧。
　　慕容复考虑考虑，决定友好相待，过后请我们全都一同回去喝茶。
　　喝着碧螺春，总觉得房间怎么这么热闹呢……过了一会我们才想明白，是我队友带得太多了，淘儿和钟灵还在那边叽叽喳喳聊天。
　　默娘起身，想要出去逛逛，带走了那两个丫头，这一下静多了。
　　鸠摩智开始讲活剑谱的故事。
　　既然你与慕容公子是义兄弟，何以阻碍小僧？他又开始调转炮头讨伐我。小僧想要祭拜慕容先生，你此举可对得起你伯父？
　　非也非也，我学包不同的腔调，第一我义兄可还没说支持烧了那个活剑谱，第二那个活剑谱之前也拉着我结拜了，所以在下须得不顺着你才不会留下任何恶名。再说了，六脉神剑有什么好？我又转向慕容复，义兄好好练你的招牌，什么六脉七脉，全弹回去就是了。
　　鸠摩智略郁闷。
　　大和尚，我继续说，武学搭配个人，也要考虑美学的，你那个气势吓人的火焰刀就很适合你，但你用六脉神剑的话，真的不觉得小里小气的？
　　哼，想不到这位施主出奇的话多，什么都能讲得天花乱坠的。鸠摩智把头扭向一边。
　　大师，要不这样吧，我向段兄要六脉神剑的剑谱，他一定会写给我，然后我就陪着你一块儿去伯父坟前烧了。内容也用不着看，因为你没学过看了也不知道对错。
　　哼。他继续把头扭向一边。
　　义兄，我先回房打点收拾罢，大师远道而来，你陪他多聊聊，聊够了就送出燕子坞。
　　也好，慕容复说。又喊了婢女带路。
　　哎呀，到处都是水真是好景色，只是我不算喜欢碧螺春，于是开始冲铁观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你看起来很开心。默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默娘好敏锐，察觉到我对姑苏慕容家好了。
　　倘若一开始查到他可能是默娘杀父仇人，公子如今会如何？
　　我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我将茶水倒入杯中，回头。我是神算子，跑那一趟只是为了给你找证据。
　　默娘沉默。
　　我坐到藤椅上：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你的这个问题，但现在想的话，我一不会与慕容复为敌，二不想对你许诺后却做不到，所以会在无锡直接不邀你同行。
　　公子可算得出默娘的杀父仇人。
　　我一时还算不出具体，但我算到能找到那人，你放心，到时我一定带你去。
　　我给她倒了杯茶，她也坐下。
　　记得公子说过是桂州人。
　　嗯，我点头，压低声音偷偷说：我和姑苏慕容氏也不是远亲，我骗他们的……只有参合指是慕容博教的是真事。
　　默娘无语。
　　我再次压低声音：我给你讲讲这正牌的慕容氏族的故事吧，慕容是大燕皇族后裔——。
　　全讲完了，我望着窗外柳絮嘀咕：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你真是爱管闲事的人。
　　何以？
　　报仇也好，复国也好，都是合情却不为世人所容，也不是大恶人的大作为，于是不正不邪，为人遗忘，才是闲事。
　　默娘此话有误，我从不觉复国应该，我那假伯父也是个大祸害，毁人一世不罢休。默娘你报仇，是为亲情，而他复国，是被剥夺了自我在履行别人的意志。
　　你是觉得惋惜么？
　　我默看茶水，静了会。倘若是悲剧，至少就让我看到最后吧。
　　不好了，不好了呀！钟灵跌跌撞撞冲过来。慕容大哥，默娘姐姐，快来，快想想办法呀！
　　怎么，段兄来了？我抬头。
　　哎呀！算到了？
　　总之先快去看看。
　　一到大厅，一边嚷嚷着鸠摩智是杀人凶手一边躲在慕容复背后的段誉，又因鸠摩智的追杀而跑到我背后躲着。贤弟你竟然也在？这和尚又要杀我——！
　　是不是大和尚杀的人还不能确定，但能确定不是我义兄杀的就是！我边说边展开双手劝架的架势。
　　什么？段誉大叫，当然肯定不是我杀的呀？
　　啊呀段兄，我说得是我另一位义兄，我指向慕容复，昨个我们也结拜了，怪我年纪小，一结拜就是当弟弟的……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施主帮小僧说话，意外地还算公允。
　　鸠摩智，你会无相劫指，又在同一时间在同一地方，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说？慕容复一直以来被陷害得满肚子火，语气立刻也不好了。
　　小僧博览天下武学！会无相劫指，又有什么奇怪？
　　我回头对段誉小声：快爆发六脉神剑，打走这和尚。
　　好！我——段誉使劲比划、比划、比划，爆不出来。
　　哎呀！我甩袖子。段兄你真是，该有用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那边因为鸠摩智态度不好、慕容复耐心不好，打起来了。
　　大和尚，你总垂涎什么六脉神剑，今日让你看看这逍遥派绝学是不是更好！我POSE一摆，冲上去发生死符。
　　呼啦啦惊天动地寒冰碎裂，末了，再看，就打下去十几点血。
　　整个大厅好寂静。
　　我修为不够，但这招式换一个人用是不是够强，你们看得出，对吧？
　　大伙反应过来了，继续打，我叹气一声，拔剑用地绝剑，段誉在另一头也努力想甩出六脉神剑。
　　然后我就直接被鸠摩智打翻，他蓄满一招朝着慕容复过去。段誉可能是见我危机，一着急，打出来了，鸠摩智被正中，一愣，又让慕容复抓到时机一个反弹打翻，段誉见状忙追击，鸠摩智只好跑了。
　　我边起身边森森觉得，这一战的胜利我功不可没。
　　义弟你没事吧？之前你那一招，用得比你使参合指那次要好得多。慕容复过来说。
　　贤弟你没事吧？那个恶僧真真可恶！段誉过来说。
　　这个场景让我觉得很微妙，谁能还我酱油之身，我说。算了不提这个，那招生死符是逍遥派的绝学，和参合指是不相上下的，但参合指最胜在远距，刚刚近距离出招，自然是生死符更显威力。
　　然后王夫人来了，对着慕容复一通很有家常便饭感的讽刺，又险些命人把段誉拖去剁了当花肥，好在被慕容复留下了，最后她把王语嫣给带走了。我幸亏藏在柱子后才躲过一劫。
　　然后闲着没事，慕容复邀请晚上三人赏月喝酒。
　　义兄，我说，段兄也是我结拜兄弟，于是你们间接也是好朋友，就不用太客气了。他是大理世子，为人好花好草不好武，不干正事专门到处欣赏姑娘，莽撞不知礼，但心地蛮好的。
　　对于我这种介绍，段誉又苦瓜脸了。
　　距离晚上还有些时间的时候，黄昏斜阳，我想，散步好了。于是对她们说，咱就排一排地到处走走吧。
　　走走就走走，但做什么要排成一排？
　　淘儿，慕容大哥说话不是一向这样无法深究的么。
　　于是我们就并非排成一排地散步着。
　　慕容大哥，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这……
　　的确这里住着闲适，但还是闯荡江湖更好玩些。
　　我叹气。我想多呆也不行，毕竟还要去长白山查默娘的事……
　　逛到湖边，风景正好，于是我又唱起歌来，结果被阿碧发现，还问我唱得是什么歌。
　　嘻，淘儿偷笑，慕容大哥班门弄斧了。
　　哎呀还真是班门弄斧，我说，不过这是当今中原没有的歌谣，阿碧姑娘若有兴趣的话，我教给你呀，肯定比我唱好听百倍。
　　乱公子既是我们公子义弟，对我这小丫头喊什么姑娘介客气，喊我阿碧好哉。她笑，然后表示对歌曲有些兴趣。
　　于是我清清嗓子，我教你另一版本的，调子相同，但歌词更婉约。
　　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魂散飞——，
　　我心慢慢给，你却将爱当宿醉——，
　　良人唤不回，回到我梦都成灰——，
　　盼一些，恨一些，却始终不懂后悔——，
　　蝶儿蝶儿满天飞，盼和你再梦断一回——……
　　美景伤情，阿碧说，该个调子有一眼眼江南风韵，只勿过词……
　　却太直白了些？我笑。
　　慕容大哥每次唱的歌都是大白话，钟灵说，还有很多听不懂的语言呢。
　　阿碧又说，歌词通俗直接像塞外曲子，调子却极是不像，淘儿也说是呀是呀，塞外曲子听过的都是情感激昂，即便情歌也是直抒胸臆。
　　我心说这近千年后的歌你们再怎么推断也是推断不出来源的，又道，阿碧若用古琴来弹肯定好听，段兄上次听过你的琴音，我没赶上，这忒不公平。
　　乱公子想听，乃末阿碧献丑一曲哉，侬勿要笑话个。她笑说着坐到琴前，先想了想，而后弹奏起来。
　　一曲完毕，我们全都各种惊讶。
　　竟只听了一次就将调子完全记下了，钟灵说，阿碧姐姐好厉害！
　　对啊对啊，我点头，而且不止是主旋律，是将整个曲子改得立体起来了，简直莫扎特在世！
　　阿碧对我们道谢，并且没明白莫扎特是什么，我便随便翻译了个意思混过去了。
　　默娘居然也难得开口了，阿碧妹子这一曲，将原曲中的迷茫去了，着重在述情上，于是原先的无奈伤情变作了流畅的思念之意，我们便觉清灵动听、不再有虚弱之感。
　　阿碧惊讶，默娘姐姐真是知音人，竟听出来哉。
　　我说听意在领悟，奏曲在传达，若脱离了这些的听谱、表演不过是些技术，你们是真大师啊——。
　　说到忽然发现天色改变，我说我得去聚会了，你们这里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