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雁尽书难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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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伊回到寝室已经快十点了，于珊在客厅等了很久，期间叶蓁出来倒水看了她好几眼，但最终也没问她是不是在等念伊。
于珊一看到周念伊就跑上去拉住她，要跟她讲今天邱南和沈思宇是怎么骗自己的，以及他们几个事后又是如何在朋友圈演戏给自己看的。刚一开口，“今天真是气死我了……”，念伊就打断了她。
“珊珊，我今天好累。这是给你的，我先回房间了。”周念伊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棒递给于珊，开门进了自己寝室。于珊习惯了周念伊这样的状态，没有多想，倒是捧着牛奶棒开心得不行，边进门边跟室友们炫耀，“我伊亲手给我做的饼干哦~~~”
叶蓁隔着算不上墙的木板听见于珊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早上他们三个还在一起吃早饭，但晚上却只有于珊收到了念伊的饼干。
念伊回寝室写了一会儿隔天打算寄给沈思宇的信，看看时间快熄灯了才匆匆跑去洗澡。洗过澡，正刷着牙，叶蓁抱着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玩偶走了过来。
“念伊姐……”叶蓁声音细细软软的，周念伊一听到这声音，再紧绷的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她吐掉嘴里含着的水，用很温柔的声音回应着叶蓁。
正说着话，于珊开门出来了打算例行公事——睡前去趟卫生间，只听到周念伊“宠溺”地对叶蓁：“好，但我今天很累可能不能陪你聊天。”叶蓁像是很开心的样子，蹦着回了寝室。于珊走到念伊旁边，打开水龙头，念伊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明明旁边还有一个水龙头非得跟自己用一个。只听到于珊用很轻的声音在耳边说：“伊伊，你要小心一点啊，这个叶蓁邪的很。她是不是让你陪她睡觉来着？”
周念伊点了点头，但迅速补上了一句，“我睡她的床，她睡上铺。她室友已经回家了，她一个人有点害怕。”
于珊有点无语，“有啥好怕的，都这么大人了，再说了，又不是没一个人睡过，咋这么矫情啊。”
周念伊奇怪地看着于珊，这人早上还和叶蓁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怎么看着跟有大仇大恨似的。她收回目光，把毛巾拧干敷在脸上，于珊见状心下有些明白过来，念伊今天晚上不太想和自己说话。是因为自己说了叶蓁坏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想不出答案，悻悻然关了水龙头回寝室去了。
叶蓁给室友发了个短信确认她晚上不回来睡就把日光灯给关了爬到了上铺，只给念伊留了一盏小的暖光灯，她从于珊那儿得知念伊有写日记的习惯。念伊拿着脸盆进来，顺手把毛巾晾在了衣架上。轻声问叶蓁，隔天早起会否打扰她。叶蓁乖巧地摇头，反问明天能不能继续一起去吃早饭。念伊点点头，反手关了小台灯。走到床边伸手拢了拢叶蓁的蚊帐，然后开窗。叶蓁觉得暖暖的，觉得被人照顾的感觉很甜。
她不知道的是，这都是因为于珊。念伊睡得早，有时于珊来找她，她已经在床上了，所以每次于珊走的时候都会帮她把蚊帐拢好，念伊嘴上不说，但心里记着于珊的好，有时候去于珊寝室聊天，离开前也总会帮于珊拢蚊帐，刚刚那样完全是出于看见蚊帐就想把它拢好的生理反应。
四月天气并不炎热，叶蓁寝室没有开电扇，她躺在叶蓁的床上，枕头上散发着强烈地属于小女孩的香甜味道，她和于珊都与这种味道无关。叶蓁在上铺翻来覆去，周念伊听到了但什么也没问，脑海里闪出于珊说的那句话，下意识选择信任于珊，尽管于珊什么都没说，只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也不好反悔，所以她还是跑来陪叶蓁睡觉了。她本想不去看微信，今天也不再和沈思宇聊到各自去睡觉，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沈思宇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呢。但她没忍住。
打开手机，沈思宇果然发来了微信。
沈思宇：于珊说你今天外出归来心情不太妙，怎么了？（25分钟前）
一一得一：你快睡了吧？其实也没什么事，不值得说。
沈思宇倒是很快有了回复：我都快等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的。
一一得一：真没事，你去睡吧。
沈思宇：那我去睡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动车。
周念伊一下慌了神，他不是说清明不回家么，那自己寄出的信绝对到不了了。这下怎么办，她脑子一热，发了一句：你等一下！
沈思宇：又来……你每次叫我等一下都讲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都是套路啊！有啥事儿明儿再说呗，我刚等了你半个钟头已经快晕厥了，你也早点睡啦，乖哈~
她看到“乖”这个字，心里“蹭”地燃起火苗，但霎时又熄灭了。等回复的间隙，念伊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不能让自己再一次头脑发热。她打算以写信的方式跟沈思宇表白，就是因为怕三言两语没办法和他说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贸贸然说出那句话，而对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或是在神志不清间说了什么不是本意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于是她没有再回复，可她也没有睡着。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窗外的月亮也变换了位置，她侧身想去看，但什么也没看到，她忘了自己现在睡得房间看不见月亮。她觉得心里慌慌的，但说不出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不够干净利落，不够果断，不够周念伊。
思来想去，她轻轻地起身，拿起手机，将门轻轻虚掩着，走到客厅里，她想好了，就是现在，愚人节过后的第二天凌晨两点十五分，冲动也好，鲁莽也罢。或许是觉得，不即时的对话让她更自在，而过了这个点，她可能又会把这件事吞进肚子里去了，上一回就是这样，总是跟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于是就无止境地等了下去。
“现在已经是4月2日凌晨，愚人节已经过去了。我有一些话想要说，我知道你现在看不到，这样正好，我可以随心所欲，没有逻辑地说，不会怕你突然出现打断我，如果你刚好还没睡着，请你听我说完。”
四下的空气很安静，没有光，只有那个没被修好的水龙头，仍然每隔十几秒就落下一滴水来，除此以外她听到微微的鼾声不知是从自己寝室还是于珊寝室传出来，大家都睡着，这让她很安心。
“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心跳比想象的要平稳一些，耳边依然只有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水声。她感觉应该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从哪一件事开始说。
“好几次忍不住要跟你说了，但又觉得时机不对，所以一直忍着没说。我本来不打算用微信跟你讲的，但之前问你清明回不回家你说不回，就想着给你写一封信，还特地问了明州的同学，同城寄信多久能到，她说只要一天。结果你又突然说回家了，弄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有点沉不住气，打算直接用微信跟你说好了。”
发送之后又读了一遍，才继续写下一句，周念伊觉得自己好笑，明明在和别人告白，怎么字里行间都在责怪对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重要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但是已经开始写了，还是打算写完，还是想给你看，不管你看完是怎么想的，我都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反馈。其实我想过，你应该不喜欢我，我本来想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是不要说比较好，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还是自私地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后悔，因为我还抱有一点点儿期待。”
“常常会想，你会不会也有一点点了解我的心意呢，可我不愿意承认你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因为这对我来说比你完全不知情，来的更伤人。更多时候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你把我当好友，我却对你心怀朋友以外的想法，实在是有点不地道，以朋友的名义在你身边窥探你的一切，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很不齿。但你以前答应过我，无论我以后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生我气，也不会不理我，应该还算数吧。”
“也许你会有很多疑问，我会信里已经一一解释，突然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了，那就这样吧。我没有在开玩笑，以上所有话，都很认真。对不起，我可能让你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发完这些，周念伊默默把手机给关了，有点想哭，她不敢想明天沈思宇看到这些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胡言乱语会怎么样。她有点想喝酒，但不能叫于珊一起，因为她也没办法告诉于珊自己大半夜跟沈思宇表白完，觉得很受挫想喝酒醉一场，但你能不能别告诉他，因为这很丢脸，她不想被喜欢的人看不起或是腹诽不自重。她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在一夜之间，在所有人面前都崩塌。
她慢慢挪回到叶蓁床上，想着怎样把那封未完成的信交给沈思宇。也许是因为告白这件事让她心力交瘁，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雁尽书难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