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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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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年轻男子。偏棕色的头发,忽闪忽闪的眼睛,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面上有暖暖的笑意。
天真无邪。
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儿?他,并不认识他。
男人身后钻出一个肥胖的身子,叫了一声“小哥”便扑过来。
“胖子。”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躲开了“泰山压顶”看向从他出来就一直盯着他的男人道:“胖子,他是谁?”
看着那人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张起灵的心蓦地一痛。
很快,他又扬起了笑,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吴邪。”
张起灵他们先去了北京,因为胖子说,他们已经给他摆了接风宴。
酒宴摆在新月饭店,同坐一桌的人还有解雨臣和黑瞎子。
他们都认识那个叫吴邪的人,是在他守门的时候认识的吗?可是胖子说,他和吴邪也是认识的。
认识吗?
也许吧,在青铜门前才认识。
在北京接风洗尘之后,张起灵跟着吴邪去了杭州。
他其实并不想和这个并不相熟的人同行,但胖子说,如果不去,他会后悔。
好吧,走一趟又何妨?杭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西湖醋鱼味道挺好的。
西湖醋鱼?
张起灵又是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他明明,没去过杭州……
罢了,许是胖子带他走过吧。
张起灵原以为吴邪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到了杭州,他发觉,是他看错了人。
吴邪平凡,也不平凡。
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却控制了整个江南的堂口,是道上的小佛爷,吴家的当家人。
到了杭州的第二天,还不到8点就有人来敲门,他一向浅眠,那声音刚响他就醒了。
只是,他还没起身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就已经听见了开门声:“吱呀——”
门外的人还没有说话,吴邪的声音就先响起了:“到外面去说。”
到外面?说什么?为什么不进来?
张起灵沉默了半刻,继而又躺下去假寐。
等了约有半个小时,才又听得开门声,接着响起一串较为轻快的脚步声。
“小哥,你醒了吗?”
吴邪?
张起灵难得地又一次发愣,脑海中似乎闪现了一些片段,头隐隐作痛。
吴邪带着他去了堂口,下了车,他便能感觉到吴邪周身阴冷的气场,有点陌生,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吴邪,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起灵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他,和吴邪很熟么?为什么会这么想?
“老三,听说你手上的盘口,最近好像刚被条子搜过。这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小七,你手上有什么人,随便叫几个过去帮衬一下老三。要是被条子找到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马四,手上的人,被抓了?嗯?”
“你跟了我也有七年了吧?给你点面子,自己去领个十几,然后回去另寻出路吧。小六,明天你去接手马四的马盘,处理得干净些。”
……
张起灵坐在内屋,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不论吴小佛爷在道上被传得有多狠辣无情,在他面前,吴邪永远还是吴邪,不变。
“小哥,你晚上要吃什么?”
“小哥,你去洗澡吧,我已经热好水了。”
“小哥,今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你想去哪儿?”
……
奈何,这些,已成了过去……
吴邪逝去的那年,是张起灵出来的第十一年。
2026年,吴邪49岁。
那时农历七月初七,正是七夕。张起灵和他一同在街上走了一圈回来,而第二天,他就再也没醒。
张起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多年之后,他记起了所有,也再换不回那人如暖阳般的清朗微笑。
逝者如斯,不见梦中君归处。
“吴邪,你在那边好吗?会冷吗?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张起灵斜倚着墓碑,嘴角是如他一般的浅笑。
一方墓碑,是生与死的距离,是彼岸与此岸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吴邪,你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所以我来看你了。
你是忘了我,所以才不来找我吗?
你是气我忘了你吗?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忘记你了。”
2036年,斗神哑巴张折在墓中,尸骨无存。
他联合解雨臣、黑瞎子演了一出戏,脱身干净。
从此世上再没有张起灵,只剩下一个闷油瓶。
他的余生,都在杭州,永远守着他的爱人。
“吴邪,杭州下雨了,你那边也在下雨吗……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我已经学会做西湖醋鱼了,明天我带来给你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