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天使》唐浅

9、chapter 10

　　chapter 10 失去

　　当方小茶醒过来，感觉到左腿传来的剧烈疼痛时，她哭了，完全没有任何形象，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方母吓得不轻，迭声问：“阿囡，怎么啦？”见方小茶不答话，只是哭，慌得连忙按铃将医生请了来。

　　医生忙了半天，除了左腿骨折没有查出任何新的疾病来，见她哭得有些失控，心里纳闷，骨折有那么痛吗？悄悄跟方母商量是不是打一阵镇定，毕竟方小茶的样子，看起来随时会崩溃。

　　一针下去，果然安静许多，只是到第二天早上方母去看她时，她又是泪眼滂沱的样子。方母不敢再叫医生，凭着母亲的细心，她看出女儿似乎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拍着女儿的后背，方母轻声询问：“阿囡，有什么，跟姆妈讲好伐？”

　　“姆妈……”方小茶才叫了一声，就被眼泪噎住了。她只觉心头胸口无处不堵，仿佛有人将一大团棉花塞到她心口，又使劲往里灌满了水银。半天，才挤出了一句：“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那天，才听完茶和林冰的话，她就被那股莫名的吸力带走了。接着她看见自己的身体从高架往下飘，还未等她找到茶的身影，就听见“嘭”的一声，自己着了地，左腿的剧痛提醒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身上的伤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着地的那一刻，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茶走了，她的守护天使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是这样心疼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呵护她，连细小的跌倒都舍不得，如今他要不是力所不逮，哪里会让她这样的疼？

　　她知道，其实茶早就死了，在听到她嫁人消息的那天，在他说“包包，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天”的那刻就已经死了。他应该是做了什么安排吧，能与自己再次重逢的安排，他满怀期待地等着，眼看幸福就在眼前，却生生被自己最爱的人打碎了。那一刻，世间再无可恋。

　　因着林冰的话，他多活了三天，因为他要给自己做好最后的安排。如果他的存在会被自己带来危机，那就把这个潜在的危险也一并抹去，他是这样想的吧。把所有的、最好的留给她，不让她有任何的伤害。

　　可是她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安心地享受生活，享受他透支生命换来的快乐。他计划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她却轻易毁了他所有的希望，夺走了他唯一的生机。

　　三天前，他绝望地躺在病床上，三天后，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的安然。

　　他其实是恨她的吧，恨她的毫无知觉，恨她的轻率允婚，所以他不要她了，不要她做他的包包了，因为她太软弱，太易动摇，太不坚定了。

　　“可是茶，我是那么爱你啊，却不能告诉你。”她心里喊着，哭得更凶。

　　方母不知道方小茶身上发生了那么古怪的事，听得她的哭喊，心下一定：“傻瓜阿囡，他哪里有死？他活得好好的呢。”

　　“啊？”方小茶一楞，“真的？他没事？他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哎哟，这小囡，出嫁前还对人家那么冷淡，这下子倒象转了性子。你腿不好，不要动了。秦天等下就会过来的。”

　　“什么？”秦天？秦天是谁？方小茶有些茫然，谁管这个秦天来不来，她只要去看她的茶。

　　方母将她的迷茫当成责怪，连忙解释：“车祸那天，秦天也受了很重的伤，送到医院里差点没抢救过来。幸好你们两个都福大命大，你从那么高摔下去，也只伤了腿，就是这段时间一直昏迷着，医生说是因为受到惊吓的自我保护。秦天这个孩子对你还真是好，自己刚醒，就硬要来陪你，怎么劝都没有用，结果昨天晚上昏过去了，被医生抬回去强制休息。”

　　方母一通解释，方小茶才想起来这个差点被遗忘的秦天是自己的未婚夫。

　　只是这个未婚夫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车祸那时，他本是拉着自己的手的，可是见她被甩了出去，他居然把手放脱了。

　　不过她不怪他，她还记得他后悔的样子，想来甩开她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任谁在这种时刻，先要保的都是自己，如果两人倒过来，她不见得能表现得比他无私。她啊，一直是个冷清自私的人呢！

　　只是她知道，这世上是有一个人能让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放手的，只是，他从不曾知道，也不再能知道。想到这里，她惨然一笑。

　　“诺，说到秦天，他就来了。我去给你们买早饭，你们两个人说会话。”方母将秦天拖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笑嘻嘻地走了出去。秦天这个孩子，女儿还真没找错，以前接触不多，只觉得他斯文有礼，这一次，她算是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女儿的真心了，这根本是喜欢到骨子里啊！女儿没醒的日子里，他的眼神和动作里蕴涵的深情，让她这个做丈母娘的看了感动得想哭。

　　目送方母喜滋滋的背影，方小茶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这个未婚夫，一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和她联手促成茶的死亡的罪魁之一，她就无法对他升起任何好感。

　　只是她也明白，经此一遭，她根本不可能再跟他结婚了，无论如何，她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低着脑袋转着念头，感觉秦天的手动了动，似要伸来摸她的脸，她下意识的一躲，那只手僵在半空。

　　秦天略带苦涩是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只是想替你理一下头发。”

　　发现自己连他的一丁点触碰都忍受不了，方小茶决定快刀斩乱麻：“我觉得我们俩不太合适，婚礼还是取消吧。对不起。”

　　空气似乎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凝固了，她等着，看见秦天的手不停地握拳、松开、再握紧、再松开……一丝歉疚从心底冒出，她似乎低估了秦天对她的感情，如果一个人的痛苦，从手上都能看出，那他本人一定是痛不欲生吧。想到此处，她更不敢抬头了。

　　“难道我，始终是不行吗？”不知过了多久，方小茶听见秦天轻得近乎自语的声音。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如此熟悉，仿佛她知道茶离开时，心裂开的声音。

　　方小茶不觉颤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无边无际的内疚带着一丝熟悉的心疼将她淹没。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起头，对这样的男人，她应该给予他一丝尊重，至少不要在他最后的印象里一直是她的头顶。

　　只是才一抬头，她不觉楞住了，秦天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蓝天，表情空洞，眼神绝望，如果不是他的胸口尚有起伏，她简直以为他死了。方小茶不受控制地将手放在秦天的手上，她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男人，因为他的表情异常熟悉，仿佛听见她结婚消息的茶。

　　方小茶的手才碰到秦天，他仿佛被烫到一般，难以置信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又将视线移到方小茶的脸上，专注地看着她。

　　“呃，我是想说，你不要那么难过。你看，你，那么优秀对吧？我知道，一直以来，喜欢你的女孩子不少。呃，我是说，我……”方小茶越说越结巴，越说越脸红，她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在那样哀恸的眼神中，镇定地说出自己的话。而且他看起来非但没有被自己的话开解，反而越来越悲伤，悲伤得让她几乎要反悔刚才的悔婚，重新答应他了。

　　不行，方小茶使劲地甩了甩头，拼命将刚才的念头甩出去，她有些疑惑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被蛊惑了。她重新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委婉：“我的意思是你的条件很好，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秦天无力地垂下头，用轻得仿佛耳语的声音低喃：“可是，我只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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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