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霓裳》龠夕

6、忆王孙

　　“啊！”她尖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似乎有点面熟。那人见夏知醒了，急忙抓住她的手。她的头还在痛，巨痛把她折磨得又要昏死过去，她好像又要看见林封尘，这种感觉让她心悸。
　　“封尘。你终于醒了。怎么？头还疼得厉害吗？”坐在床边的人很关心地问。夏知刚刚听到他的声音，居然疼痛就有所减轻。
　　“怎么了，封尘，你还好吧？”又是一声亲切的问话。只见那个男子把手搭到了夏知的头上，摸了摸，确信她没有发烧。然后用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做出一副安慰的样子，夏知全身都缩了起来，想要避开他。他是谁？夏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呢？他居然很识像，马上把手缩了回去：“还在生气呢？好了，我已经训斥过他们了，他们下次再对你无理，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听见这个“杀”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夏知猛然叫道：“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头疼。哦，我的马呢？我的马你们救出来了吗？”
　　他一听她问马，马上安慰地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没找到，好像被人救走了。现在我们不说马的事，你知道吗？我一听说你受伤，我就放下身边所有的事跑来看你，看着你昏迷不醒，真是把我给急坏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吗！你现在才醒，害得我为你心焦。”他凑了过来，一张白皙的脸让夏知吃了一惊，狭长的眼镜让人有一种抗拒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美丽，眼里的水纹摇荡着，像是精灵一般。脸上很干净，一点瑕疵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那种养尊处优的一类。要不是还处于年幼，一准是个美男子。
　　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子，使她不得不想起李世民。一想到李世民，夏知才晃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这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谁？请你不要碰我。”
　　“我是杨侑呀，你不会不认识我吧，封尘……。”杨侑，……杨侑是谁。多么熟悉的名字，……哦，想起来了，他就是羌儿口中说的林封尘的未婚夫。
　　“我已经好了，你先出去，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会。”
　　“好，我先出去，你休息一会儿，过会儿我让人来叫你吃饭。”他笑着对她说，接着很有风度地走了出去，并合上了门。等他出去后，夏知才坐起身来，并且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样的屋子她可真是第一次看到，四周都是雕廊画栋，摆设很气派，古董、装饰都很讲究，连这锦榻都是透着檀木的香气，被褥上的刺绣华丽、大方，丝绸都是江南上等的货色。
　　过了一会儿，果真有几个侍女走进来。这些侍女看起来很优雅，看着她们的装束，与一般人不一样，一定是皇宫里的打扮。夏知看看自己的穿着，咦，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换了一套既华丽又不俗的柔软宫服，这样的衣服比电视里的那些不知好看几倍，穿上后也是特别的舒服。
　　“小姐，杨大人说你该上药了。” 一个侍女拿着药水要帮夏知上药。据说这是他从皇宫里带来的，止疼效果特别好。这药真的很灵，才接触到肌肤，不仅不疼还有些清凉的感觉。上完药，夏知又在侍女们的帮助下重新穿戴一番，才在侍女们的簇拥下来到大厅。
　　杨侑已经在大厅里等她，见她进来，他柔声地对她说：“封尘，快过来。这里有许多你爱吃的东西呢。”
　　夏知在离他不远不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倒是不介意，还是那么好脾气地说：“你呀。饿了两天，可不能一来就吃硬的东西，先喝点汤吧。”说着，就亲自乘了一碗参汤递给夏知。
　　夏知也确实饿了，她接过了参汤，一声不响地喝了起来，等喝完汤，面对那些美味佳肴她竟一点也吃不下去了，只是对水果有兴趣。直到一盘水果吃完，她才抬起头来看杨侑。她发现他也在看她，他不像李世民那样严肃，脸上的轮廓很清晰也很温和，有一股子书生气，嘴角有点上扬，有种说不出的天真与邪气，看起来很怪，不过她眼中的他确实如此。
　　“你还是一个急脾气，不过，你恢复得不错。”
　　“对不起，我太渴了。”夏知想到这是在古代，而自己刚才的失态，一定有失大家闺秀的身份，不觉有些不好意思。
　　“干嘛道歉，你一直都这样。不过这样只吃水果对身子不好，两天没吃东西了，再吃点什么，我来帮你。”他一直微笑着看她，她有些不明白了，有这么好的人，林封尘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让给自己。他是一个懂得体贴的好男人，夏知在想。
　　“我吃不下了，想出去透透气。”为了避免过分与他亲近，夏知想借此“逃”走，不过她确实也有点想活动活动。
　　“好，拿件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对你的恢复有好处的。”
　　杨侑带着她来到野外，顺着一条小路，从一座土丘上翻过，眼前出现一个花园似的亭台楼阁，有花、有树、有水、有屋，真是美不收。奇怪！这里应该离李世民的军营不远吧，为什么外面战火纷飞，而这里却是世外桃源。原来，一墙之隔就能造成地狱与天堂般的迥异。
　　“封尘，看！那是‘道水桥’，穿过‘道水桥’，再登上‘道月楼’便可看见另一番美景。”他小心地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了桥，看见她没有拒绝，他兴奋的神情像是一个小孩般天真。‘道水桥’是建在湖中央，湖的四周柳树成荫。穿过‘道水桥’，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直通一座高高的楼台，杨侑指着楼台告诉夏知，那便是‘道月楼’。
　　来到‘道月楼’前，只见一块黑底绿字雕刻的草书木匾‘道月楼’挂在三层楼台的中央，颇有文化底韵。夏知迫不及待地登上‘道月楼’，楼上是八角形状，分别由八扇红木大窗以世隔绝，夏知随意推开二扇窗，只见塞外的沙漠在风的推动下扬起老高，有似不可挡之势，其景宏伟壮观。杨侑在身旁告诉夏知，二扇窗一个景，分别代表风、花、雪、月。夏知又推开二扇窗，眼前是一遍花的海洋，花在风的吹拂下，形成一浪一浪，还带来阵阵清香。夏知又推开二扇窗，映入眼睑的是远处一座山顶有皑皑白雪的高山，山脚有雪水溶化后形成的小河，‘道水桥’下的湖泊就是由雪水引入的，湖水清见底。杨侑为夏知推开后面的二扇窗，只见亭台楼阁，捷径通幽，等月亮出来时这里一定是美妙绝轮。夏知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这样的匠心独运，实属鬼斧神工之作。
　　“这里美吗？”杨侑小心地试探道。
　　“当然了，简直太美了！”
　　“你喜欢这里就好，我希望它能把你留下。”
　　“杨侑。我有话和你说。”夏知不忍心打破这种和谐的气氛，但是她又不得不说。
　　“好啊。”杨侑的脸上露出可亲的微笑。
　　“我要回去了。” 她怕李世民会担心。
　　“你要回去哪里？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杨侑有些不明白。
　　“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他们会担心的。我是私自跑出来的，我不希望给人家添麻烦。”夏知违心地说。
　　“你还在喜欢他吗？”杨侑突然沉下脸来，他的一本正经倒让夏知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你为什么一直喜欢李建成，他有那么好吗？”他不解地问道。
　　“不是的。我不喜欢他。”夏知反驳，不过她并没有说谎，她只是说了实话的一半。
　　“那么为什么急着回去？”他很失望的样子。
　　“我说了是不想让人担心，而且，我要回洛阳了。他们答应送我回去的。”夏知实在不想伤害他，她怕眼前这个男子的诱惑力，所以她要让自己尽快离开他。说真的，他太优秀了。
　　“那么我送你回去不好吗？”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夏知低声说。她不忍心伤害他，不过她也不想背叛李世民。
　　“那么你怎么回去？”他呆站着，一动不动。
　　“我沿原路回去，你能不能让一个人送我到那边？”夏知知道她在强人所难，不过如果让她自己走的话，她可能又会迷路。
　　“好……封尘。我要你记住我的话，我是爱你的，我一定要娶你。”夏知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他的回答让她很吃惊。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呀。”她甚至比他还要大一年呢！
　　“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我。”他稚气地说。他的脸上白皙得透明，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不会嫁给你的。”夏知被他的表情怔住了，但她还是理智地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李建成他有什么好呢？”杨侑穷追不舍地问。李建成三个字让夏知感到尴尬，也感到害怕，她不希望杨侑老是提到他。
　　“不是他的原因，你不要再猜了。谁都不是，是我不适合你。”听完夏知的回答，杨侑迷茫了，他不解的看着她。
　　“封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相处得也很好，为什么他的出现，会使你变心呢，我就比不上他吗？”杨侑有些悲凄地说，他白皙的脸被气得通红。
　　“我没有变心。只是我们那时都还小，不懂事！”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后来为什么你要喜欢他呢？”
　　“我们只是朋友，朋友是不能做夫妻的。再说我不嫁给你，并不全是因为他。”
　　“谁，难道在我们之间还有其他人。……封尘，你就直说吧，他是谁。”
　　“李世民。”
　　“李世民，你……你原来为的是他。……好吧。我送你回去。”杨侑很无奈的说。
　　“杨侑，对不起。”夏知看着眼前无助的杨侑，感到很歉疚，这时的她除了同情外，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明天我让人送你过去。”杨侑无精打采地说，听起来有些无奈。一路上俩人都很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