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霓裳》龠夕

19、疏影

　　“封尘。封尘……”好像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唤她，是长孙氏吧。夏知想。咦？长孙？她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到底是在何处？夏知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长孙正站在她床边。
　　“我在哪里？”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长孙氏。
　　“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天了。御医说你的毒他已经解了。你没有觉得不妥吧。”毒？是啊。她喝了李建成给李世民下的毒酒。
　　“我怎么会在这里？”
　　“世民带你回来的。”
　　“那么他呢？”夏知很想见见他，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长孙姐姐。现在是不是六月了？”
　　“是啊。世民到玄武门去了。”长孙氏面露难色，夏知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担心李世民到底能不能赢。
　　“长孙姐姐。我要去宫里。”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很不合时宜。
　　“不行。现在不行。”长孙从来没有那么义正言辞的对她说过话，夏知只好作罢。
　　“姐姐。我知道发生什么了，你放心，世民不会有事的。他一点会平安回来的。”夏知很肯定的对她说。长孙氏很惊讶的看着她，她知道她不会乱说，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清楚呢？
　　夏知静静坐在床上，她们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话谈心，只是坐在那儿等消息。等待他回来，告诉她们他赢了。夏知甚至觉得很好笑，她很想看看李渊失去另外两个儿子时是什么表情。
　　长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她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奇怪，平时封尘是不会这样冷静的，难道是在李建成府上变得冷静了，还是她真的知道结果。如她所说的那样，世民应该不会有事的。想到这里，长孙也放松了。
　　快到晌午了，他还是没有消息，长孙氏开始急了，已经出去了许久了。难道有什么意外？正当她着急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忙的跑进来，手拿一道圣旨他开口宣读道：“秦王妃接旨！”听到他口中的话，长孙氏放心了，既然她还是秦王妃，而且太监脸上并没有很伤感的表情，那么应该是世民赢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秦王歼灭太子乱党有功，特此封秦王为太子，秦王妃为太子妃。钦此！”太监细细的声音带来了好消息，长孙氏高兴极了，她转过头看着夏知，后者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觉得理应这样。
　　“长孙姐姐。世民他赢了。”夏知冷静地说。
　　“是啊。我们为他高兴吧。他现在一定急着回来见你。”长孙掩饰不了她的无比喜悦。
　　一听到这个消息，夏知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当太监宣读完诏书，她就又开始头痛了，这次不同于已往的那些，而是临近死亡的感觉。夏知冷冷的笑着，她难道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难道林封尘真的那么狠心，就这么急着召她回去？
　　但是她并没有太多的不悦，自从她知道李世民去奋起一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就这样吧。让她安静的死去，不要再折磨了。想起这点，夏知平静地睡下去，等待死亡的来临。
　　“姐姐。如果世民来了，你告诉他，我永远爱他。”她想要长孙氏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但是她还是要他知道。
　　“妹妹。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你不好吗？我去宣御医，你等等。我马上叫他们来。”长孙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惊呆了。她刚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长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样子绝对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好像要死了。长孙对自己这样的念头感到了一种恐惧。
　　“姐姐。陪我坐会儿。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御医没有用。我现在只是希望再见他一面，哪怕是死。我也毫无遗憾了。”夏知紧紧拽住她的衣裳，她不想让自己死的时候连一个人也没有陪她的。
　　“封尘妹妹。你怎么了？你别着急，世民会马上回来的。他答应我了，他说……说他一打赢，他就来告诉我们。”长孙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姐姐……谢谢……谢谢你们，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夏知忍住自己的头痛，断断续续地说。
　　“妹妹，你要坚持啊！”长孙被她吓得花容失色。
　　“什么坚持？”这时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夏知和长孙氏一听就知道李世民回来了。夏知也知道他回来了，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只是为了他的归来。
　　夏知连忙支撑住自己，坐了起来，她要给他个最好的映象。而长孙氏已经跑了出去，她要告诉他林封尘的不妥。
　　他急忙走近她，看见了在床上那个脸色惨白，神色却很平静的她。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绞住似的：“封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他看见她这样，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世民。我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吗？”夏知感谢林封尘能再次见他一面，她很知足了。说完，她静静的睡过去了，没有了一点痛苦……
　　“封尘！”李世民大叫一声，长孙见到这样的情景，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他抱起已经死去的她，后悔极了，他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离开她，他应该多陪陪她，但是已经没有用了，现在只有把她厚葬。
　　三天过去了，李世民已经接手父亲的许多重要事宜,对于这件事李渊被弄得心力交瘁，他不想管，也无力再管了，只有把一切交给李世民，自己想早早当太上皇，免得再被朝中之事拖累。
　　李世民还没有搬出将军府，他并不是很喜欢太子府，那里曾经有他的恶梦。这天，他正在屋里研究送来的奏章。这是长孙急匆匆地走进来，她脸上明显的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何必如此着急？”李世民揉揉发痛的双眼问道。
　　“世民。有一个姑娘找你。”长孙不明白，这个以前东宫的小丫头要找世民干什么。而且好像见不到他就不甘心的样子。
　　“是吗？好吧。带她进来。”李世民想不出是什么人，不过既然长孙氏没有栏住她，说明她一定有什么大事。
　　一个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丫头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她一开口就说：“我叫茹曲。我以前在东宫里照顾过林封尘小姐。”
　　听她一说，李世民夫妇顿时知道为什么她会来找他们了，她一定有她还没有完成的心愿，“你快说。”两夫妇几乎是同时叫道。
　　接着，茹曲慢慢讲起来：“我因为要求在乱世里活命，就只有装聋作哑，谁知前太子派我去照顾小姐。小姐并不知道我能听到，也不知道我能说话。于是她和我讲了许多事，她把她为什么会嫁给太子的事告诉我……”茹曲把夏知讲给她听的一切慢慢告诉了他们。
　　听完这个消息，长孙蒙了，李世民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去嫁给大哥的，而不是她所说的爱慕虚荣。他们一起误会了她，而他为此也付出了那么多的遗憾与后悔，而且是不可弥补的。
　　李世民怔怔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他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作一个让世人都称赞的好皇帝，也不免他杀了大哥、三弟。还有应此宫廷斗争而牺牲的她。
　　让她不要白白作了那么多的牺牲。天黑了，下雨了，他望着窗外，一动不动……